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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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近些天越来越容易犯困。
他也担心过自己的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可他的变化赵凛也看在眼里，却没什么表示，再加上他只是睡得多了，也没有别的不舒服的地方，也就没把这个问题放在心上。
又打了个哈欠，程诺缩回贝壳床上开始睡觉。
“哥哥。”虚幻的光影中，一个瘦弱的小孩低着头站在不远处。
又是这个梦，轻声喊了一句“西西”，没一会儿，程诺就看到小孩捂着自己的肚子蜷成一团。
“哥哥，我好痛，痛死了。”他听过好多次了，可西西痛苦的低语还是像一把锯子，一下又一下，把程诺的心锯开。
程诺冲过去，把小孩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小孩的背，安抚道：“不疼不疼，哥哥在这儿，哥哥在这儿，不疼。”
“哥哥。”胳膊被人用力攥住，那力道似是要把程诺的胳膊生生捏碎。
“我在。”程诺忍痛说道。明明这种痛苦对他而言就像家常便饭，可就是因为这种痛是西西给他的，所以才能感觉到。
“哥哥，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要把我一个人留在那里，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小孩的声音逐渐变得尖利，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化为利刃，狠狠扎向程诺。
程诺不敢看西西的表情，只能把西西扣在怀里，“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哥哥，痛，好痛，你为什么不来救我，我好痛，好冷，哥哥，你为什么不来看看我，你为什么不看着我？”
搭在西西背上的手在颤抖，程诺慢慢把西西扶起来，却在即将看清西西的脸时又把人用力抱住，“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回去那么晚的，对不起。”
“哥哥，我一个人好冷，哥哥，你为什么不来陪我，哥哥，我好冷。”
“我已经替你报仇了，那个男人已经死了。”程诺哑声安慰道。
“我也想活着，我也想活着，如果不是你，我现在也可以活着！”西西声嘶力竭地吼道，“难道我没有活下去的资格吗，为什么死的人是我！”
“都是我的错，对不起西西，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我要你来陪我，你要真觉得对不起我你就应该来陪我！”西西从程诺怀里挣出，程诺印象中那双单纯无垢的眼睛此刻变得通红，眼睛里面再也没有对他的慕儒喜爱，只剩下了浓浓的恨，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也变得狰狞，“哥哥，来陪我吧，来陪我吧，来陪我吧……”
程诺从粘稠的噩梦中醒来，鱼尾的剧痛让他发不出任何声音。伸出长而尖利的指甲，程诺狠狠向鱼尾抓去。
无数次在剧痛中昏迷，无数次从剧痛中醒来。
我要，活着！
指甲深深嵌进肉里。
觥筹交错的宴会上，每个人都戴着微笑的假面和这个交流，和那个打趣，在这里，每个人都像是彼此熟知的朋友。
宴会的主角挂着得体的微笑，从容不迫地应对着一个个和她搭话的人，最后站在一身军装、剑眉星目的男人面前，“赵哥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萧舒茗挽着发，穿着一身水蓝色鱼尾裙，柔嫩的脸蛋带着一丝羞赧。
“今天是你的生日，给不了为你精心准备的礼物，不抢你风头还是能做到的。”赵凛笑着说道，脑子里却想起那条蓝色的人鱼，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干嘛。
“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更何况，如果是你，我不在意你抢我的风头。”萧舒茗直直地看着赵凛，一双美目盈盈柔情。
赵凛轻弹了一下萧舒茗的额头，“这怎么可以，这可是你的生日宴，我怎么能把你的风头抢走呢。”
萧舒茗捂着额头，笑着说：“可以的，只要你，都可以的。”
“说什么呢傻丫头，好了，别在我这儿站着了，这里这么多青年才俊可都等着见你呢，我可不能耽误了你的姻缘。”赵凛像个大哥哥一样催促道。
萧舒茗放下手，眼中隐隐含泪，“我不想你只是我的哥哥，赵凛。”
“胡说什么呢，傻丫头，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拿你当我最喜欢的妹妹。”
萧舒茗怔怔地看着赵凛，在她面前，这个人一直都是这副温润柔和的样子，的确就像一个哥哥，一个真正的哥哥。
努力露出甜甜的微笑，和赵凛告别后，一转身，她就恢复成众人眼中的皇长女，温婉，大方。
“萧灿，你看什么呢？”金色的圆柱后，两个略显稚嫩的少年凑在一起，其中一个端着酒杯时不时往外看一眼。
萧灿一巴掌排掉搭着自己肩膀的手，想把身边的人赶走，“祝箫，你能不能别来烦我，我忙着呢。”
祝箫吃痛地收回手，委屈道：“你可别给我惹乱子，上次因为你，我还被我妈打了一顿呢。”
萧灿不耐烦地挥挥手，“知道了知道了，我肯定不给你添麻烦，你可以走了吗？”
祝箫见萧灿专心看外面，没空注意自己，眼睛滴溜溜一转，绕到萧灿背后对准他的屁股用力一踹。萧灿正趴着柱子兴致勃勃地看他姐和赵凛谈情说爱，谁料突然被踹，一时不查，径直扑向摆放食物的餐桌，跌倒时手下意识抓住了桌布。
劈里啪啦的声音响起，萧灿简直想躺在地上装死，可惜不能。
这边的动静很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萧舒茗让人去收拾一团糟的局面，自己则为宴会上的这个意外致歉，随后引着众人去了院子。
萧灿在仆人的帮助下从长长的桌布底下钻出来，他身上的衣服都变得惨不忍睹，“姐，对不起。”萧灿低着头，内疚地不敢看回到宴会厅的萧舒茗。
萧舒茗早就习惯了自己弟弟这个冒失的性子，但没想到在这种日子他都能添乱，“萧灿，从今天开始，在房间禁足一个月。”
萧灿自知理亏，没敢反驳。
“回去，换件衣服。”萧舒茗皱眉说道。
“是。”萧灿蔫蔫地应了一声，转身上楼时，萧灿暧昧的视线在萧舒茗和站在远处和人说话的赵凛身上打转，“你和赵凛，你俩……”
“禁足两个月。”萧舒茗冷着一张脸。
“姐。”萧灿撒娇。
“三个月。”
“我这就走。”萧灿连滚带爬地回了房间。
亲眼看着萧灿回房间，萧舒茗这才下楼，然后第一时间找到赵凛，“抱歉，让你看到这些。”
“没事，只是萧灿这性子确实得改改。”
“嗯。”萧舒茗也很担心萧灿，以他现在的样子，皇位几乎是萧阳的掌中之物。
“别太担心，陛下还年轻，你还有时间好好管教他。”赵凛安慰道。
萧舒茗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和萧舒茗又聊了会儿，推脱自己有事，先行离开。
“心不在焉的，发生什么事了？”赵凛问。
林旭尴尬地挠挠头，好不容易能跟着元帅出来，虽然宴会上他自认为表现得很好，可偶尔还会走神，还以为自己没被发现呢，“元帅，算起来，小……您的人鱼今天该成年了。”
赵凛想到什么，原本慵懒的神色消失，“尽快回元帅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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