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束光

钢琴是顾明远不能触碰的伤疤。

        在他很小的时候，父母还会每天陪在他身边，和他一起健康成长，参与他每一次的幼儿园活动，但在他上小学那一年，他父母亲被调到海外工作，因为顾式夫妇是做科研的，也没办法带着小明远到海外生活，只好让爷爷照顾着他，顾爷爷是一位著名的钢琴家，后来小明远出生后，顾爷爷就隐退了。顾明远从小在爷爷的琴声下长大，对钢琴也是非常喜爱的，顾爷爷看着小明远如此喜好，于是就开始教他。后来顾明远上初中时，有一场钢琴比赛，顾爷爷坐在观众席认真的听着，突然一阵心绞痛，但是此时顾明远还在悠悠琴声之中，顾爷爷忍者疼痛看完了他的最后一次比赛。那场比赛顾明远拿了第一名，可是他心爱的爷爷永远离开了他，这么多年，顾明远再也没有碰过钢琴。

        是阮蔚，让他再一次鼓起勇气弹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那种紧急的情况下，他觉得非弹不可。

        四人告别舞台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见仝云曦两眼亮金光，看顾明远的眼神都变了，那是一种无比崇拜的眼神。仝云曦抓着他开始犯二“班长大人，你是卡密萨麻吗？（日语中神仙大人的读音是卡密萨麻）”

        “也许就是吧。”刘洋也在一旁附和。

        虽然表演如期结束，但是目前的问题就是查到底谁拿走了小提琴，这个时候阮蔚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上面是未知号码，短信内容为:不要告诉任何人，放学来小树林。

        阮蔚没有过多的猜想，直觉告诉她，发短信的人一定是偷小提琴的人。于是她跟仝云曦看了短信的内容，两个人商量了对策，阮蔚就先独自走向了小树林，刘洋跟顾明远也紧跟其后。

        小树林中树木繁多，阮蔚走了好久都没有见到人，突然从耳后传来了唐宇的声音。“哟，好精彩的表演。”唐宇的内心狂喜，没想到这个傻妞真的自己过来了。

        阮蔚捏紧了身上的背包带，想往回跑，突然一把力量将她拉回，接着阮蔚就挨了一记响亮的巴掌，一群人推推拉拉的，把阮蔚拉到了一棵大树下。

        “你不是很厉害吗？”唐宇捏着她的脸。“这脸蛋也就一般啊，怎么这么能勾引男人？”

        那些人开始讥笑着。“你放心，我们不打你，我们可是知法守法的好公民。”

        阮蔚咬牙切齿，用自己的头去撞了一下唐宇的头。

        那些小喽啰看着她撞了唐宇，冲上去又是一耳光，阮蔚嘴角有些微微渗血，那个女的还想上手却被唐宇及时喝住“好了。”她只想出口恶气，并不想闹出什么大事来，毕竟来日方长，今天可是很有更有趣的事要做。

        阮蔚看到了自己的小提琴，居然出现在唐宇的手中，可是恒中管理严格，非本校人员是不可以进入的，她是怎么拿到小提琴的。唐宇揉了揉额头，勾了勾手指“把那破琴拿过来。”

        阮蔚目前为止只能拖延时间，她没猜到唐宇会带这么多人过来。“我的琴怎么会在你手上。”

        “我们老大神通广大，想要什么没有。”底下的小喽啰附和着。

        “你们想干什么？”阮蔚弱弱的问着，她不敢激怒唐宇，现在她已经被学校开除了，没有什么好怕的，如果跟她对着干反而会将事态恶化。

        “就是觉得这个小提琴还不错。”唐宇打开琴盖抚摸了一下，木质的花纹摸上去有一种特殊的感觉。

        “我这把琴可不便宜，你要是喜欢我送你便是，你拿去卖掉怎么也能赚个好几千。”阮蔚抓住了她的心理，像她这种人，家里都放弃了，在社会上混肯定没什么钱。

        “真的？”唐宇一听有些心动，毕竟高依依给她的钱也就几百而已。

        藏在后方的顾明远像一只恶狼一样，死死地盯着唐宇，好几次顾明远都想冲上去，看着阮蔚被打他的心里不是滋味，但是目前只能是守株待兔，对方人数过多，他们过去也是徒劳。云曦还在来的路上，在他们来之前，四人兵分三路，云曦则是去找了副校长，毕竟那是她表叔。

        等待着救兵的到来，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阮蔚在尽力的跟唐宇交谈着，希望能够拉出幕后的人。

        但是偏偏是在这个时候，高依依给顾明远打来了电话，她在演出厅怎么也找不到顾明远，她害怕顾明远跟着阮蔚过去了。顾明远的铃声一响就暴露了他跟刘洋的位置，唐宇大怒，她自然是不会放过他们的，这边顾明远急忙的将电话挂断，刘洋只好随便抓起身旁的树枝，与之对抗。阮蔚双手被那几个人死死地拉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唐宇将她珍爱的小提琴从空中自由落体。“嘭”的一下，琴头跟琴身分离，几个弦轴也纷纷掉落，阮蔚眼眶一红，眼泪瞬间流出。

        “小表子，我还以为你真是一个人来的，没想到还埋伏了两个。”

        顾明远跟刘洋哪里是他们的对手，从年龄上这些社会人就压他们一头，两人纷纷“落网”。

        “心痛啊？”唐宇看着她的反应无比高兴，指着顾明远跟刘洋问“是他还是他？”突然唐宇顿了一下，看着三人，觉得有一丝不对劲，平时都是四个人，怎么今天只有三个人，不好，八成另一个是搬救兵去了。

        于是乎她指着阮蔚说：“我还会来找你的。”说完就想跑，但是为时已晚，仝云曦搬的救兵已经到达现场，看着鼻青脸肿的那两人还有破碎的小提琴，仝云曦火气直飚脑门，冲上去抓住正要逃跑的唐宇就是一巴掌，这一巴掌彻底将唐宇打蒙了，大家都惊呆了，没有想到仝云曦竟然如此凶猛。

        后来副校长查清了事件的起因，唐宇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恒中的校服，进入了恒中并偷了阮蔚的小提琴为之报复，最后唐宇被送进了少管所，但是她死活不肯说出那件校服是谁给的。顾明远跟刘洋在医院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但是阮蔚的小提琴已经不能修复了。

        事件就这样告一段落了，唐宇那些人要在少管所了待上一整年，以后不会再有社会人士来骚扰他们了，恒中也因此加强了校园管理。

        顾明远其实一直都很内疚，因为自己手机铃声暴露了，破坏了计划，不过好在阮蔚一直在拖延时间，但是她挨了两巴掌还碎了小提琴，他始终是过意不去的，他没有保护好她，他想给阮蔚买一个新的小提琴。

        新年过完正好就快到阮蔚的生日，四人商量好一起出去吃一顿，结果到火锅店的时候，仝云曦借口说肚子疼，刘洋说他妹妹生病了要照顾，就都跑了，留下阮蔚跟顾明远两人看着锅中冒着热气的食物，不知所措。其实这一切都是仝云曦的歪主意，她跟刘洋都快替他们俩急死了，互相喜欢又不主动，真是让云曦操碎了心，今天不就是个契机，所以她跟刘洋借口逃跑，给他们创造二人世界。

        “你说，今天能成吗？”云曦躲在火锅店门外悄悄观察两人的举动。

        “顾明远那个榆木脑壳，我看悬。”

        “你就不能说点好的！”云曦踢了刘洋一脚。这两人性子都慢热，真的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发展。

        “你这样盯着看也不是个办法，我好饿啊，要不咱俩先填饱肚子吧。”刘洋想到之前学校后街新开了一家店，想带云曦去尝尝。

        “咕~”仝云曦的肚子也不争气的叫了起来，本来就是到饭点了，偏偏为了给那两人营造气氛，活生生的亏待了自己。

        “走吧云曦，我带你吃大餐。”

        “小阮你加油，我干完饭再来支援你。”虽然她也很想给自己的闺蜜助力，奈何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阮蔚单独面对顾明远时会不由自主脸红，也许这就是青春期少女特有的特征吧，吃饭时，她一直不敢直视他，两个人也尴尬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顾明远也不是能处理这种场面的人，第一次单独跟女孩子出来吃饭，他也不知道怎么面对。

        “你的你的伤要好些了吗”阮蔚觉得不能在这么尬下去了，再这样下去菜都要吃完了。

        顾明远正要吃碗中的鱼丸，听到阮蔚问话，一下子被烫到，她见到他那样一下子笑出来，将桌子上的可乐递给他。只不过是一个月没见罢了，两个人搞得那么生疏。都怪仝云曦出的鬼主意，非说给她创造机会，让她跟顾明远表明心声，搞得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跟顾明远相处了，但是现在看到他那样，又觉得不一定非要告白，现在这样做朋友感觉会更自然些。

        还没到七点，天色就一点点的黯淡下去，冬天的白昼就是如此的短暂，当他们从火锅店走出来的时候，天空已经黑得什么都看不见了。阮蔚没有看到仝云曦的身影，果然这女人一点也不靠谱，八成跟刘洋又泡网吧去了。

        仝云曦打了一个喷嚏，刘洋还以为她感冒了，今天本来就挺冷的，急忙将外套脱下给她披上，而此时仝云曦在炫舞的房间里此诧风云，完全就把阮蔚的事抛到九霄云外了。

        火锅店的位置离顾明远家不是很远，阮蔚提议送他回家，他担心他走在路上又摔了。他拒绝不了她，但其实，这一路上都有路灯，上面还挂着了中国结，他其实也希望能够跟她待时间久一点。

        那条寂静的小路，带来了些许轻轻的脚步声，两人一路上慢慢悠悠。现在还是正月，家家户户上都张灯结彩，过年的喜庆还延续着，这个时候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孩跑下来，手里拿着鞭炮盒子，开心的拿出火柴点燃了那根红红的小炮，迅速的将小炮扔在马路上。顾明远突然一下子将阮蔚拉进怀里然后捂住了她的耳朵，那一瞬间她整个大脑都懵掉了，这种感觉跟他第一次蒙住她眼睛时不一样，他是在保护她，小鞭炮落在阮蔚前方，但是她并没有被吓到。

        “我就猜到你害怕。”顾明远几乎是习惯性动作，毕竟他小的时候没少扔鞭炮吓小女孩。

        “谢谢。”阮蔚的脸在这寒冬腊月烫得不行。

        走到顾明远家楼下时，是那个熟悉的六层楼，阮蔚抬头望着，周围家家灯火通明，唯有四楼是没有亮灯的。

        “你家在几楼。”阮蔚望着那没有亮灯的阳台，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四楼。”

        “那你快上去吧。”阮蔚挥着手跟顾明远告别，她还是没有胆量说出那句话。

        “你路上小心，拜拜。”顾明远心里有些犹豫，他甚至有点不想上楼，但是他还是走向了楼梯口，一楼的感应灯已经坏了一年了，依旧没有人来修，它凭借着自己的感觉，左手扶着楼梯扶手，缓慢的走上台阶，这时候，一束光照在了他的身上，他转身看向她，她举着手机站在楼梯间，手电筒上的光线将他的台阶照亮，他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有些惊讶，渐渐的笑容在他脸上绽开。

        “我有礼物要送给你。”说完就将阮蔚拉上台阶。

        顾明远打开家门，漆黑的一片突然有了光亮，虽说是居民楼，但是里面的装恒看起来并不普通，是那种复古的欧式风格，陷入眼帘的就是那架摆在客厅的三角钢琴施坦威。

        “你是一个人住？”阮蔚看着眼前的这架钢琴，看起来有些许历史，但是保养的非常完好。

        “嗯。”顾明远从卧室将那把花了他所有压岁钱的小提琴摆在她的面前，“生日快乐！”他打开琴盒，里面的小提琴是深棕色的，上面有很漂亮的木纹，跟之前她被摔坏的那把大同小异。

        她惊喜到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顾明远会送她小提琴，她看着眼前的人和琴激动得快要哭出来。突如其来的喜悦感冲击着她全身的每一个细胞，冲得她的心头突突乱跳起来，这犹如做梦般的场景竟然真实的发生了。顾明远看到她的反应觉得他买的礼物值了。

        那天顾明远跟她聊了他许久未平的心结，他还为她演奏了一曲《梦中的婚礼》，而她也暂时将这份爱意默默埋藏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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