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晋升序列八

　　幻梦境。

　　一扇巨大的金属门扉伫立在高桥慎面前。

　　如有实质的黑暗褪去，金属的锈蚀气味如影随形。

　　在得到无名之书晋升序列八的首肯后，高桥慎目所能见的景象，也发生了对应的变化。

　　在浓稠的黑暗之后，他终于看清——

　　这扇高约十米的大门之上，绘制着何等繁复的图形。

　　与他此前的推测相符，这张巨大浮雕的主要部分。

　　确实是由残损的颗粒拼凑而成。

　　但是不同于他幻想的“点彩”的艺术风格，它所描绘的场景显然更为骇人。

　　这样的“颗粒”并非是艺术表现手段。

　　而是非常写实的描绘：

　　描绘了一个被切碎的人形生物。

　　没错，那些曾陷入高桥慎皮肤之中的细碎浮雕，描绘着真切的“千刀万剐”。

　　魔都人能在吃完大闸蟹以后，将蟹壳重新组装为螃蟹的形态。

　　这张巨大的画卷，便描绘着这样的场景。

　　那个人型生物，被分解为以厘米计的肉块与骨块。

　　加上诸多螺旋盘绕如肝似肠的脏器。

　　拼凑成了它尚未被剁碎时的形态。

　　高桥慎又凑近了些，以欣赏艺术品的姿态，反复揣摩起来。

　　“不，这不是人类。”

　　高桥慎自言自语道。

　　“脊柱长出类似背甲的结构，手指尖而长如同利爪。

　　“最关键的是......”

　　高桥慎踮起脚尖，仔细端详着那颗以诡异的姿态，挂在人型生物脖子上的脑袋。

　　“它的颅腔很小，这意味着大脑出现了退化。

　　“上下颌的各类牙齿分化明显，简直就像是犬科动物一样......

　　“它的智商衰退，变成了彻底的肉食动物。”

　　最后吸引高桥慎注意的，是一条纤长柔软如寄生虫般的舌头。

　　之所以能识别为舌头，是因为舌尖与舌苔的结构，被描画得极为细致。

　　这条舌头从根部被切断，散落在人型生物的残骸旁。

　　“竟然是柔软的吗？”

　　他用手指轻戳向浮雕中的长舌，颇具肉质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而浮雕的其他部分，却仍是冰凉的金属质感。

　　“恶心但有趣......”

　　高桥慎握住浮雕的舌头，用力向自己的方向拖拽。

　　一阵令人牙酸的撕拉声后，高桥慎猛烈向后退两步。

　　在他的手中，是半条血肉模糊的舌头。

　　从金属的锈蚀程度看来，这副浮雕至少存在了数十年之久。

　　但这条舌头，竟然仍保持着生物体的柔软，暗红色的血液侵染在高桥慎指尖。

　　就像是刚刚被切割下来一般。

　　“所以我该怎么办？

　　“把它煮熟吃了吗，呵呵......”

　　高桥慎一时难以理解，将这条舌头镶嵌于此的目的为何。

　　思绪流转间，新的念头浮现在他的脑海：

　　“是为了向我证明，这样的场景是切实存在的......”

　　高桥慎再次扬起头来审视这副画卷。

　　“一个猎食者，却成为了食物？”

　　高桥慎将半截舌头盘绕在脖子上，腾出双手推动这扇巨大的金属之门。

　　这才是今夜的重点啊。

　　他深吸一口气，顺应着黑暗中的无名引力，用力一推。

　　在那短暂的瞬间，他听见如吟唱般的低语。

　　这样的吟唱低劣刺耳，重复着某种他所不能理解的语言。

　　然而，就在门扉开启的瞬间。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古怪的诗行，直觉使他相信这就是灰袍怪人所吟唱的诗行：

　　“穿过食尸鬼守卫的沉眠之门，

　　越过惨白月光下的夜之深渊，

　　经历了无以胜数的诞生死灭。

　　我的目光已能洞察万事万情——

　　运行在恐怖未知之中，痴愚、幽暗、无名。”

　　......

　　六点零五分。

　　高桥慎猛地睁开双眼，潮湿感从每一寸皮肤上传来，伴随着汗水的咸味久久不散。

　　就在几分钟前，他的心脏剧烈地收缩舒展。

　　以某种不符合人类生理特性的方式。

　　灵性能量从心房流出，渗透在每一个肉眼不可见的细胞之中。

　　渗透在每一次RNA的转录之中。

　　这是幻梦境对守秘人身体的改造。

　　“序列八，‘庖丁’。”

　　超验的知识浮现在高桥慎脑海里。

　　《庄子》记载“庖丁解牛”：“以神遇而不以目视，官知止而神欲行。”

　　形容庖丁刀法之精湛，不需目视，仅凭神意，便可将牛体内的骨肉筋膜分解干净。

　　——这就是“道”。

　　顾不上换衣服，高桥慎几乎是弹跳而起。

　　他狂奔下楼，直向着吉兆屋的厨房。

　　高桥健还没从菜场回来。

　　在后院积满灰尘的一角，高桥慎拾起一把遍布锈痕的菜刀。

　　这把菜刀早已被废弃多年，不过因为是爷爷早年所赠，高桥健一直不忍抛弃。

　　高桥慎不知为何，突然记起了这把旧刀的存在。

　　“视为止，行为迟，善刀而藏。”

　　他右手握住刀柄，轻声诵念起脑海中的句子。

　　“视为止，行为迟，善刀而藏。”

　　一道金色光芒自手腕动脉处涌起，伸展为繁复的脉络形状，爬上了高桥慎手中的刀柄。

　　在金色脉络触碰上刀柄的瞬间。

　　尘埃抖落，锈蚀剥离，簌簌飘落在地。

　　高桥慎手中的菜刀，竟反射出冷光阵阵，一时间如吴钩照眼，将他的轮廓映照清晰。

　　金色光芒盘旋而上，如同一条条血管。

　　连通高桥慎的手腕与菜刀刀柄。

　　那“血管”不断伸展，在刀刃处结出繁复的圆形法阵。

　　高桥慎对此感到颇为熟悉。

　　——正是无名之书所提供的编织锚定之阵！

　　法阵结成之际，金色光芒骤然暗淡，仿佛从未存在一般。

　　而高桥慎心中了然，自己已经与手中之刀，结成了命运相连的默契。

　　这便是“庖丁之刀”！

　　根据《庄子》记载。

　　庖丁替梁惠王解牛，一柄菜刀足足用了十九年而未被磨损。

　　因为他是以神识为引导，而非以蛮力破除牛体结构。

　　这便是序列八“庖丁”的能力！

　　在晋升序列八之后，高桥慎的近战能力得到了显著提升。

　　如庖丁解牛一般，他获得了刀法精通之能力。

　　这一能力由两种灵性力量组合而成——

　　第一个叫做“藏刀”，便是以守秘人之神识与刀具结成契约，使得武器变为身体的一部分。

　　第二个便是“神遇之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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