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09

“辞退？”

        黎温站在门口顿住脚步，服务生追出来，看见她松了一口气。将手里钱夹递过来，黎温瞄了一眼竟是殷君宁落下来的。

        服务员踟蹰的张张嘴，再次确认一遍黎越刚才结账的清单。

        结账的时候，黎越听从黎温的吩咐，一并把殷君宁那桌的餐费结了。

        再加上亲眼目睹黎温抢救殷君宁的全过程，服务员猜测黎温是哪家的大小姐玩换装游戏装女囚，而她和钱包主人应该是好朋友。

        确定身份，服务员将殷君宁遗留在餐桌上的轻奢钱夹递至黎温面前，以眼神询问她能不能帮忙还回去。

        黎温这边正在和jj聊天，钱夹突兀的落在自己怀里，她正准备拒绝服务员请求。

        然而下一秒,电话线那端的jj开了腔：“是这样没错。你这边有什么问题吗？”

        对方俨然一副打发员工公事公办的语气。

        “请问您是代表简丞？”黎温打发掉服务生，找了处角落的位置这才开口？

        jj怎么也没有料想，爆出那么大丑闻，甚至影响到简丞的公众形象，黎温竟然还能如此理直气壮，jj深吸一口气：“人事调动是由公司管理层签字决议，黎小姐……”

        “这样。”黎温勾了勾唇：“我与简丞之间其实不存在雇佣关系，作为他的经济人，三年没有拿过任何薪酬。贵公司既然辞退，顺便帮简先生结算一下，为他服务三年专属经纪人的薪酬。”

        简丞进入欧安互娱之前，是作为个人练习生出道。

        他所有获得资源，全部由原主帮他争取。

        三年来，简丞由个人练习生成长为拥有一千万粉丝的流量，所赚取酬劳，按照业界经纪人与艺人的劳务分配合同，黎温可以得到百分之三十。

        当初欧安互娱在签下简丞合同的时候，有一条明文规定，简丞自带经纪人，公司没有罢免的权利。

        一旦违约，经纪人三年薪酬所得将由公司全权承担。

        黎温记得这条合同是简丞自己提出来的，因为担心欧安互娱内部经纪人处事不公，逼迫他夹带私货。

        听见黎温提起这个合同，jj脸都黑了，她作为欧安互娱经纪人总监，手上另有几位流量。原本公司对简丞这种靠唱歌跳舞起来的爱豆有自己的定位，用他的名气带新人。

        简丞正当红，而且手里有块影视饼，jj接管简丞，正好用合约压他，带带她手下的新人。

        否则也不会在下药风波正当头的时候，接管简丞的烂摊子。

        哪里知道，她前脚接手简丞，把所有脏水泼给黎温，后脚便遇到了黎温提出违约薪酬。

        这笔钱，欧安互娱的高层肯定不会出。

        jj心知肚明，她反应极快的否认道：“对于您提到的合同我并不知情，这边有疑问，可走法律程序。”

        “那行吧。”黎温始终保持着平稳语调，处理这种事情多了，自带游刃有余：“最好与高层知会一声，到时候起诉函发到微博上，所有人都会知道欧安是业界最大老赖……到时候高层怪罪下去，我怕您也落得跟我现在的下场。”

        黎温语气一顿，无辜道：“我不想这样的，都是您逼着我做到这个地步。”

        jj姐被恐吓的目瞪口呆，张张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现在无比后悔，接手一个即将过气的爱豆，还有把自己饭碗弄丢的风险。

        黎温挂断电话。

        系统就差化为虚拟幻、肢为她鼓掌。

        黎温面无表情：【说说，我的圣母值问题？】

        脑海里一直存在一个人物面板，上面显示两项数据。

        红色进度条代表圣母值，满值是一千，此刻显示：1

        蓝色进度条代表攻略目标好感度，此项进度条满值为一百，它会根据简丞的心情上下浮动。

        目前好感度刚好显示：30

        问题就出在这里，按照正常情况，只有男主好感度锐减至1，圣母值才会跟着降低至1。

        但是不久前系统发出警报的时候，男主的好感度无波动。

        那么为什么好不容易赞起来的圣母值迅速流失？

        相当于整整四百万血汗钱被人偷走。

        系统自己也不太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导致黎温圣母值锐减，部分数据出现乱码。

        它吞吐半天，把自己上报情况告诉黎温。

        【给您带来不便后续我会努力帮您申请补偿。主系统在一百个工作日内给出回复，宿主请耐心等待。】

        一百天？

        结果出来，黄花菜都凉了，黎温不太买账。

        【您现在圣母值仅剩一点，生命岌岌可危，请迅速联系简丞，并向媒体公布您黎家大小姐身份，以免圣母值流失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

        黎温嗤笑出声，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走剧情。

        系统的失误都要她来承担？当她是什么，擦屁股用的草纸？

        黎温作瘾烦了，做事全凭心情。

        死不死的姑且不提，她现在浑身上下都觉不太愉快，身揣三百八十万，活着哪怕只有一口气，也要花完再说。

        她笑弯了眼睛，将太极打回去：【不急，你调查清楚，咱们再谈任务。】

        系统：【……】

        锦标中心附近大型商场到处都是。

        黎温去专柜，给自己换了一套盐系风格穿搭。

        她一般不喜欢戴名贵的珠宝，但是喜欢一些小众风格的耳坠，在dc专柜内挑了枚流苏耳饰。

        然后转头走进附近装潢最闪耀的理发店，让艺术总监重新为她换了套发型。

        再出来的时候，整个人焕然一新。

        新换的发色挑染成茶棕，弧形刘海，遮掩住脸部颧骨，一头蓬松的长发自然的搭在肩头，将五官最突出的部分猫眼昭彰在巴掌大的小脸上，令人忽略了她脸部线条自带的英气。

        她头顶戴着一顶黑色八角帽，半腰的v领毛衣正好将锁骨的位置让出，给黑色性感锁骨链留下独白，衬出娇嫩白皙的肌肤。

        这一番换装完毕，就连身边的艺术总监都叹为观止。

        “能不能给您拍张照。”

        坦然接受众人惊艳目光洗礼，黎温心情暂时好了一点，做了个欣然同意的姿势。

        接着开始理所应当使唤艺术总监：“你单膝跪地拍。”

        “嗯，就是这个角度。”

        “对，身后那位小哥哥，麻烦帮我身后打上柔光。”

        “稍等。”

        “我调整一下面部表情。”

        ……

        系统：【作的可怕！】

        简丞的电话是在黎温做完spa后打进的。

        “黎温，你怎么能那么没有礼貌跟j姐说话？”

        黎温拿开手机，看了眼旁边宠辱不惊的按摩师，不禁感慨，简丞的礼貌连身旁这位按摩师傅都不如。

        她适时的调整了下语调：“我不反驳她，难道坐等欧安互娱开除。”

        被黎温呛话，简丞的好感度唰唰下降。

        面板上黎温圣母值很轻松从1分化为小数点掉落。

        黎温被这个操作气笑了，之前掉圣母值都是整数掉，这还是头一次掉成了小数点。

        【你们还懂得变通嘛。】

        被黎温躺平不作为的骚操作tj的没脾气了，系统已经不敢在她面前耍心眼。

        机械音透着三九寒冬的苦闷：【宿主，跟你坦白讲，圣母值流失的原因短时间内主系统没办法调查清楚，我只能用自己最大的权限给你申请到一项补偿：简丞对您所有靠近、拉手行为都会由幻觉卡自动在男主脑海里生成，简而言之，您不用与男主做任何肢体接触。】

        这项要求是黎温穿来第一天主动提出过的，但当时由于任务公正协定，系统不可能给黎温那么大的便利。

        现下拿这些当补偿，其实已经做到最大让步。

        黎温唇角笑容弯了弯，狮子大开口：【再加一条。在不崩人设的情况下，我能够自主改变部分剧情。】

        系统：……

        眼看黎温不合作，圣母值无限接近于0的小数点，系统狠狠心：【成交。】

        随着话落地，黎温声音转瞬压低，烟嗓里溢满轻柔与苦闷：“哥，我是替你难过。j姐为人你不是不知道，她把你要到自己名下，目的是让你一拖三带新人，她手里资源统共那么多，能分给你的，还剩多少饼？”

        简丞压抑的恼怒被这句话轻易安抚，尤其是黎温处处为他着想的语气，令他最近不安的情绪找到了安放点。

        近两天，下药事件自网上发酵，黎温作为简丞经纪人身份，被全网怒骂。

        连带他受到不少影响，昨天网上有声音传出，黎温是为简丞才给殷君宁下药，随着这个猜测愈演愈烈，今天他的名字上了热一的位置，词条高高悬挂一整天。

        简丞出道一直是黎温帮着打点，外面的舆论风波从来没有一次需要他亲自解决。

        但这回不一样，黎温去看守所，而他则成了仓皇的蚂蚁，四处寻求帮助。

        j姐有公关的能力，帮简丞平息风波，正因为如此他才打算放弃黎温。

        与此同时他内心又有些别的想法，因为简丞很清楚黎温的身份，她是黎家落难的公主，家里几百个亿的资产。

        简丞很希望黎温寻求家里帮助，他深吸一口气，添油加醋对黎温诉说最近几天的遭遇。

        “温温，我心里从来没想过你离开，但……网友将下药这件事联系到我身上，没有j姐帮忙公关，网上的质疑只会越来越大，我的星途就算毁了……”

        黎温跨出spa门店，按摩师追在她身后跟出来，将那件蓝白色的囚服递给她，黎温以眼神示意棉服不要了，扔掉就好。

        按摩师颔首，服务素质极好的检查囚服里的物品，最后取出钱夹，递给黎温。

        米白色轻奢的钱夹内倒插着各式各样的银行卡，还有殷君宁的身份证。

        证件照是齐肩的长发，杏眼，唇峰是m的形状，性感迷人。

        那个时候殷君宁应该只有十八岁，低眉含笑间已经能看出成熟女人的线条与优雅。

        黎温盯着手里的钱夹发了会儿呆，这是她第二次遇见气质卓然的同性，优雅矜持的女人气质似乎都一样，刻入骨髓里的仪态，，甚至无关乎岁月沉淀。

        上次遇见的是梦里的女人。

        如果她有脸的话，应该是殷君宁这种温婉大气的五官，但一定没有殷君宁面具之下的双重标准。

        这几天，经历了被吸干阳气，穿越、看守所……

        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按黎温的脾气，在心里早就将女鬼千刀万剐。

        事实是黎温对女鬼的感情有些复杂。

        人和鬼相识于微末，她一无所有被高利贷逼迫流落街头走投无路的那晚，梦里遇见女鬼。

        她看不清对方的脸，却在最灰暗的日子毫无芥蒂肆无忌惮的吐苦水。

        她把女鬼当倾诉的垃圾桶，女鬼是最好的倾听对象。

        后来是女鬼教会了黎温如何摆脱困境，赚钱还债，是女鬼手把手教她怎么分析大盘阴线阳线。

        黎温从小学一年级就是学渣，标准的二世祖，只懂得享乐，数学二十分及格，但那些时日，女鬼压着她讲金融，她用温柔的声线为她画分析图，演算概率分析。

        大约是和眼前证件照里的殷君宁一样，活着的时候是学霸一样的女神。

        简丞后面在电话里又卖了会儿深情与郁郁不得志。

        黎温都没有应。

        系统忍不住叫她：【宿主？宿主？宿主？】

        一连三声，黎温回过神，掩饰性的笑了下：【简丞这么喜欢殷君宁，怎么到最后轻而易举放弃了？】

        系统沉默了片刻，忽然道：【因为……】

        【去世了，今天是殷君宁的忌日。】

        黎温先是一愣，有些惋惜，三秒后，倏然掀开眼皮。

        【今晚就去世？】

        系统呐呐的嗯了一声，不明白黎温这么惊讶的原因，它当即解释了一句：【殷君宁身患家族遗传病，殷家是几百年的老家族，长盛不衰很多年，家族底蕴丰厚。可殷家后代大多活不过二十三岁，类似殷君宁这种已经很好了，生命延迟三年才病发身亡。】

        简丞在电话话里说了什么黎温根本没心情听，她思索了很长时间：“哥，你信我只……呸……喜欢你吗？”

        简丞语气轻柔的开了腔：“我当然信你喜欢我，抱歉，温温，原谅我现在心情很乱……不能给你……”

        “你信我就行。”黎温打断他：“下药这件事，我想到解决办法了，你不用担心。”

        简丞眼睛一亮，以为黎温要去寻求家里帮助，随即喜笑颜开。

        任务面板内的圣母值刷刷蹭到八十点，黎温对于简丞这头猪，有了新的认知，只要给吃的，就能无脑产能。

        系统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黎温要搞事情。

        事实上它比女人的第六感还要敏锐一些。

        因为黎温挂完电话，拿着殷君宁钱包，给自己来了一张自拍。

        【您打算干什么？】

        黎温摆弄着手机：【放心，我就是发一条认罪书，保证不诋毁殷君宁任何事情。毕竟我的三观一直都是跟着五官走。】

        系统根本不信，见黎温摆弄手机，只能争分夺秒劝：【这个世界是有法律的，盗窃罪事关犯法，即便你能成功套出别人的银行密码，用殷君宁的钱收购欧安互娱又怎么样，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你再那个提款机取的钱，下一秒就能查出你是谁。】

        黎温笑了下：【哦。】

        手指飞快登录原主之前经营的工作微博，上面清一色转发简丞的物料，粉丝不过一万多，但是今天登录进去，新增粉丝数飙升到几百万。

        当然几乎百分之九十九是来骂她的。

        私信小窗口，清一色辱骂：

        黎温滚出娱乐圈!

        黎温不配做人!

        去死!

        ……

        前世身为万人嫌，黎温对这些批评站单全收。

        心理素质极好的编辑关于这次风波的申明。

        大家好，我是黎温。

        关于最近网上不属实谣言，做以下澄清。

        首先，下药是我个人所为，与简先生没有任何关系。我一直以来都和简丞为工作搭档关系，不存在追求。

        其次，针对网友质疑我喜欢简丞这件事实属造谣。

        我问心无愧对天发誓，我黎温，此生只爱女人。

        第三，两天前宴会中为什么我会对殷小姐下药？

        因为我喜欢她三年，由于一直没有追求到她……三年，成年人的需求有时候会积累爆发，情不自禁。我必须坦荡的承认，自己渴望能够有个美好的夜晚。

        出于这种原因，我做出了两天前糊涂的行为，当然敬酒时，我已然幡然醒悟，因此后来主动将酒液倒掉。

        对于这点错误，我将供认不讳，向公众道歉，接下来我会接受公众监督，不会再做出危害她人的强迫行为。

        最后请大家不要过多消费我和我暗恋的人，她生病了，我正心急如焚。

        配图：黎温拿着殷君宁的钱夹的自拍

        黎温发完微博，干脆利落关机。

        浓冬，昼短夜长，天空灰暗。大街上没多少人，来往车辆在厚雪上压出来回车辙。

        黎温抬头看了眼天色：【殷君宁目前在哪家医院？】

        系统被她一系列骚操作搞懵了，好半天才呐呐的回：【市中心医院，急救室。】

        黎温顺手拦了一辆的士，报了医院的地址。

        系统才反应过来：【宿主，您去医院干什么？】

        黎温拎着那只钱夹，半边脸隐藏在阴影处：【既然带了别人的节奏，我去给她烧张纸。】

        系统呵了一声，一时埋汰的话说不出口。

        它觉得宿主有时候挺矛盾的一个人，作的时候没有下限，但又矛盾的带着负罪感的枷锁。

        处处都是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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