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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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问题的速度没有出现问题的速度快。
要命的是问题还越来越多。
什么叫好想见自己啊?!
荆芥睡不着了。
第二天他顶着一对淡青的黑眼圈下楼吃早饭,走到最后几阶时恍惚了一下,差点踩空,把端着粥出来的王姨吓得不轻。
家里像李叔和王姨几个做得久的老人是看着荆芥长大的,有什么事都一个劲儿地心疼他。
王姨连忙在餐桌上放下砂锅,擦了擦手,小跑过去拉着荆芥到餐桌前坐下,左看右看好一阵观察,“哎哟,晚上没睡好啊?憔悴了,待会儿给你煮俩鸡蛋滚滚。”
“别管他,肯定是昨天玩疯了,睡觉了心也没收回来。”荆老爷子抖了抖手里的报纸,吹胡子瞪眼地瞥了他一眼,“外面多精彩啊,比陪我这个糟老头子吃个晚饭强多了。”
荆芥听着他爷爷絮叨,狼吞虎咽吃了几个煎饺,感觉不用蘸醋都是酸的,“你可别冤枉我了,是你说没给我留饭的,人家相邀我还不能蹭饭了?”
老爷子将报纸折起来啪地扔到一边,接过王姨递来的豆浆,“我能饿着我孙子不成?那不是气话吗!”
面前的煎饺被一扫而空,疲惫感消散了些,荆芥咬着喝粥的勺子笑,“那您以后直说您稀罕我了,不然我猜不出来会有小情绪的。”
“美得你。”荆老爷子哼了一声,“光说顶个屁用,说不如做,谁天天把稀罕挂嘴边上,笨得很。”
荆芥咬了口糖三角,非常赞同地点点头,老爷子算好懂的,口是心非的代表要数汝鸣,要不偷偷写小日记,要不闷着不吭气,明明稀罕——
热腾腾的糖馅儿滑进嗓子眼,他猛地咳了下,被烫的地方刺痛难忍,疼得他眼泪泛了出来。
荆老爷子立即让王姨端了杯凉水来给他灌下,“谁和你抢,吃个饭毛毛躁躁的。”
缓过来后,荆芥仍被自己刚才冒头的想法震惊得久久不能言语,喝了好几大口凉水,逼着自己不再往那个方向乱想。
吃完早餐后,荆芥回房写作业,左手拿着用纱布裹好的水煮蛋滚着眼圈,右手捏着笔却迟迟没落下。
卷子上不管英文中文,不管数字图案,全变成了日记本上一排排清秀整齐的字迹,他魔怔地怀疑日记本是不是汝鸣妨碍自己学习的诡计。
维持着这个姿势呆坐了十几分钟,他放弃治疗地把笔往桌上一扔,拿着手边的牛奶坐到飘窗边上。
院里的山桃是在他出生那年,荆老爷子亲手栽下的,如今亭亭如盖,噌蹭地长到了二楼他房间的窗边,旁逸斜出,花盛的时候,能严严实实地挡住大半的窗子。
在楼下只能看到花苞和欲放的零星几朵,而在楼上,山桃高枝上的已经绽开了花朵,粉白一片,十分可爱。
但总有人辣手摧花。
面对几株和自己一样大的山桃,荆芥不仅没有触景生情,还倚在窗边伸出手不停地薅着娇弱的花朵。
荆老爷子正坐在院里和自己下棋,忽然头顶下雨似的飘起了花瓣,他抬头从枝桠间隙里望去,压着怒气沉声吼到,“干嘛呢?!再薅给我滚出去跑圈儿!”
不想跑圈儿又闲不住的荆芥麻溜地下了楼,坐到荆老爷子对面的石凳上,捧过装着白子的棋罐,嗓子疼不想说话,便端着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老爷子瞬间忘了心疼他的山桃,专注于眼前这盘棋,雄赳赳气昂昂地落下了一子。
不稍片刻,荆芥毫不费力地赢下了一局。
“不算,前半局是我摆的子儿。”老爷子眉头一皱,重新执棋,“再来。”
荆芥眯眼一笑,点点头,落子跟上。
不尊老的赢了好几局,他的心情跟着放晴,果然什么都没打胜仗来得舒服。
安逸地一颗一颗收回棋子,若不是嗓子不允许,他甚至想唱几句。
老爷子端起茶杯呷了口茶,“今天状态不好,昨天小萧陪我下,我赢了他几局。”
那是我哥让着你。
荆芥看破不说破,在他们家,他下棋的水平倒数第二,荆萧和他下棋时,言行极度不符,最爱带着温和的笑冷酷地把他按在地上杀得片甲不留。
见老爷子落下棋子,荆芥忍着嗓子痛,说:“还下啊?您是怎么下了几十年也不觉得腻的。”
还下得这么烂。
“喜欢自然不腻了。”老爷子认真地盯着棋盘,回忆到,“和当年你奶奶剪报一样,她说好记事儿,闲着就拿出来翻翻,念旧得很,现在那些本子还放家里存着在。”
荆芥心不在焉地放下棋子,揣摩着对方的话。
念旧的人会记下重要的事时常看看,那汝鸣是不是也会这样,他在念谁的旧,自己吗?
轻轻一声窃笑传来,荆芥回过神来,发现棋盘上失误明显的一步棋,他想重下,却被老爷子抽了一下手背。
“诶诶诶,落子无悔啊,开弓哪有回头箭的?”
荆芥讪讪地收回了手,心思早已从棋盘上飞远了。
假期余额不足,书包里的卷子怎么来回来的,又怎么带回去,一个字都没多写。
在家实在找不到学习的状态,所以荆芥下午早早地去了学校,试图让学校的学习氛围洗刷一下自己。
他坐车上无聊地翻看着今天的群消息,恰巧范林越发的一条他的信息蹦了出来——
生命在于运动:1,物理第二十九套模拟卷做了没?全是大题的那张!
1:没有。
生命在于运动:数学那张前年调考题汇总呢?
1:没有。
生命在于运动:你飘了啊?学生的主业是学习,你看看你!作业都不写了,我至少写了一半呢,你凭啥啊?
荆芥烦了,嫌打字慢,沙哑着嗓子发了句语音呲他,“关你屁事,凭我做一张竞赛卷子只要三四十分钟,而你不行。”
越野放慢速度驶进学校,荆芥没回寝室,等车子在教学区外被石墩子拦下后,他背着包直奔教室。
学校里没来几个人,整栋高二教学楼特别安静,他轻着步子往上走,一点声音没留下,成功地静悄悄走上一层后,他握拳往回一收表示胜利。
突然不知哪里传来书包的拉链头磕到楼梯金属栏杆上的声音,荆芥迅速摆正了手,一脸正经地停止了幼稚的较劲行为。
鬼鬼祟祟地看了一圈,他抬头看到了从对面楼梯穿过来、比自己高了一层的汝鸣。
没想到对方也会这么早来教室,荆芥倏地想起最后一篇日记的内容,止住了上前打招呼的脚步。
这回他是真的十二万分地谨慎地踮着脚上楼梯,落后一段距离跟在后面,一直到对方进了教室。
他行迹可疑地猫在后门门口,看见汝鸣没背书包,只拿着一个塑料袋,还把袋子塞进他抽屉里,行迹简直比他更可疑。
为了表现出自己是刚来的,他在门后站了好久才进教室。
故意撞了下后门想让汝鸣注意他,可对方一点反应也没有,根本不在意来的是谁。
计划失败,荆芥快步走到位子上坐下,书包都没来得及放下,扯出抽屉里的袋子翻了翻——里面装的全是清凉喉片,各种牌子一样一份。
荆芥愣了几秒,不明白汝鸣为什么知道他嗓子疼,张嘴想问,又后知后觉地想起了群里的那条语音,并联想到之前同样不问便知而买的冰袋。
心里憋不住事,他刚想和对方说话,就有人大摇大摆地从前门走了进来,想不注意都难。
“哎哟!你们也来这么早补作业啊。”范林越感激涕零地跑回位子坐下,吭哧吭哧地搬着桌子和荆芥并拢,又找汝鸣借了试卷,“一起补一起补。”
来谁不好,非来这个。
荆芥撇了撇嘴,无视范林越的喋喋不休,随手撕掉一张不重要的满分数学试卷,拿出颜色醒目的红笔写写画画了一会儿,灵活地曲着手指折了个纸飞机往前扔过去。
纸飞机轻巧准确地落在了汝鸣的桌面上,他向后看了眼正和范林越插科打诨做着题的荆芥,默默回过头拆开了纸飞机。
上面张扬地飞舞着的两排字迹,和主人一个模样——
“别藏了,我一定能猜到是你。”
“别不回我!”
汝鸣将纸抻平,笔尖轻轻点了几下纸面,一笔一划地写下两个字。
本来准备照着原来的方式折回去,结果发现这真的不是自己擅长的,他选了个会折的折好,背着手放在了对方桌上。
荆芥快要以为汝鸣不会搭理他时,瞥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歪在桌上的纸鹤,他捏着纸鹤的翅膀握在手里小心翼翼地拆开,意料之内的简短两个字——“没藏”。
“你在看什么笑得这么猥琐?”
把范林越凑过来的脑袋推回去,荆芥将有字的那面翻转过去遮住,“你又在看什么?”
班里逐渐来了些人,范林越搬着桌子坐了回去,“邱儿给的漫画,你看吗?”
荆芥重新把纸鹤折回原样,看也不看那漫画一眼,“没兴趣。”
“我觉得还不错耶。”范林越可惜地叹了口气,自顾自地给他讲解道,“男主听到异世界神谕,逐渐了解女主,发现女主其实很喜欢自己,只是心口不一。”
握手里的纸鹤脖子一折,被荆芥压歪过去,“这样就是喜欢啊?”
范林越老实地摇摇头,举着漫画趴在桌上,“不知道,应该是吧,不然能悄悄地对你好,注意别人注意不到的事,还偷偷用和你有关的东西。”
荆芥顺了顺手里被捏瘪的纸鹤,纸鹤仿佛重获生机撞进他心里,又扑腾着想出来,撞得他心脏砰砰响。
为什么会跨越校园给他买果冻和药,为什么会注意他脑袋后的包和不舒服的嗓子,为什么扔过去的是飞机回来的是纸鹤,为什么……
不敢细想,他盯着汝鸣的背影,连对方撩着头发别在耳后的动作都好像变得刻意。
“女主好可爱。”
“好想看她表白是什么样子。”
“男主主动点啊,好纠结啊,怎么又误会了。”
“欸,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荆芥屏蔽了骚扰信号,一天的猜测串了起来,他极其笃定地一掌拍瘪了饱受折磨的纸鹤。
操!汝鸣一定是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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