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以敬虔为得利的门路（十二）

今日，风和日丽、天朗气清，正是出行的最好时机。

        沈舒宸等一行四人已经行装齐全，虽说他们便衣警察，平时并不常穿制服，再加上楚法医工作大部分时间套着实验服，如今站在一起，四种完全不同的穿衣风格尤为明显。

        沈舒宸还是往常习惯的打扮，一套黑色休闲服打底，外罩卡其色皮夹克，一如既往干练精神。

        楚修然则白衬衫加浅色西裤，即使外头不罩实验服，也喜爱长款的外搭，故外套选择了一件米色长风衣，小开领的设计，再搭配他那副细框眼镜，很有几分斯文精英的味道。

        魏白和薛锋穿衣风格比较相似，比较讲究舒适，因此搭配偏简约休闲，前者白色短袖打底，外面叠穿浅灰色宽松长袖卫衣，肩膀处有蓝色条纹设计，下身是浅蓝色休闲牛仔裤，衬得整个人气质清爽干净。

        薛锋一套墨蓝色运动卫衣和深灰运动裤，和他沉默寡言的性格一样，穿衣也偏爱深色系。

        目送他们上车的媛媛眼睛看得发直，不得不承认，真是风格各异的帅，她觉得这次没跟着一起出差，实在是亏大发了。

        几人分了两辆车走，沈舒宸和魏白开着阿斯顿马丁在前头，楚修然开着自己的车带着薛锋在后面跟车。

        从n市到墨山县有三个多小时的车程，沈舒宸开车，魏白在副驾驶翻看有关墨山县和卢传森的资料。

        “墨山县，位于j省里下河腹部，隶属a市，全县总面积一千二百五十四平方千米，根据其六次人口普查，常驻人口达五十六万……”

        魏白细细研究资料，一边念出声音，连带着旁边开车的沈舒宸听到一星半点，也能掌握些基本情况。

        “墨山县因著名山丘墨山而得名，历史上该县共出榜上进士七千余名，出名的文人墨客不计其数，因此该县留下了众多的文人故居，具有研究价值的诗词手稿也颇多，近代现代，墨山县以此发展成环境优美的旅游小镇，尤其墨山一带，更是在节假日旅游黄金期，迎来一波又有一波络绎不绝的游客……”

        沈舒宸开车间隙，抽空看一眼魏白，“你这是哪里查来的资料，某百科？”

        魏白一扬手里的几张a4纸，露出右上角的广告logo——某牛旅游网。

        沈舒宸：……

        魏白撇撇嘴又粗略的往后翻了几页，也觉得这上面的信息作用价值不大，伸手从文件袋里换出另外一沓装订好的文件。

        “那我来给你分析分析被害人的基本情况，卢传森，男，三十四岁，未婚，墨山县人，目前是待业状态，曾在当地肉联厂、化妆品加工厂、食品加工厂等工厂就职，数年来独居家中祖宅，地址为大厂园区桥荫北路27号裕兴公寓5栋701室，但房屋的产权一直在其母亲王婷名下……”

        若换作是楚修然，在沈舒宸开长途的时候，一旁叽里呱啦讲一堆验尸结论，沈舒宸准要打瞌睡，但现在是魏白，情况就大有不同，即使目前对方只是照本宣科，陈述基本信息，不加任何推理，沈舒宸都觉得十分悦耳。

        “房屋产权在王婷名下？怪不得，要是在卢传森名下，估计早就被他卖了还债，或者继续赌博去了。”

        魏白却摇头：“在卢传森的银行账户里，我们查到他竟然又小十万的存款，其中有将近八万元是上月陆续存进去的，他的债务问题似乎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迫切。”

        沈舒宸听完挑挑眉毛：“这几笔存款的来路有些可疑啊……”

        魏白赞同，低头继续翻资料，“其中有大约一万元，来自一家叫做福润食品责任有限公司的公用账户，可能是那家因伤辞退卢传森的食品加工厂，看数额应该是其当月工资，以及按照劳动合同法额外补偿的一个月工资。”

        根据《劳动合同法》，劳动患者患病或非因公负伤，在规定的医疗期满后不能从事原工作，也不能从事由用人单位另行安排的工作的，用人单位提前三十日以书面形式通知劳动者本人，或者额外支付一个月工资后，可以解除劳动合同。

        食品厂这么做符合法律法规，倒也无可厚非，沈舒宸想。

        “还有一万多元，来自一位名叫‘王德发’的私人账户汇款。”

        “王德发……”沈舒宸将名字在脑海中过了两遍，没有任何印象。

        同样，魏白这边也没有王德发其人的资料，默默记下这个名字，准备到了地方以后多关注一波。

        “剩下的钱基本都是卢传森自己现金存入银行，他从哪里获得这些金钱，还有待查证。”魏白盯着一条条存款记录，默默记下数额与时间。

        这份账户明细上，还有一点让魏白很在意，近段时间，又几笔较大数额的存款记录，主要集中在三月份，是在n市瑞金路的工商银行网点存入，他怀疑卢传森会不会和监控录像中那名神秘男子，达成了某些金钱方面的交易。

        但这份怀疑他没有告诉沈舒宸，他向来不愿将没有把握的推理告诉别人，一是觉得没有证据证明的猜想，不具备让众人考究的意义，二是怕影响他人的思路。

        整个路途两人讨论讨论案情，倒也不觉得无聊，中途路过一个服务区，沈舒宸和楚修然趁机略加休整，最后到达墨山县时，大约是中午11点。

        到了地方，是墨山县大厂区分局接待的几个人，早他们一步到达的，还有这次联合办案a市市局刑侦支队的几名同志。

        沈舒宸刚把车停稳当，下车就听见一个中气十足，洪亮如钟的声音在呼唤他，“老沈！”

        沈舒宸和魏白同时朝那声音看去，魏白只觉得一堵墙正在向他靠过来。

        来人将近两米的个子，一身的腱子肉被薄薄的t恤衫包裹着，藏不住他结实的肌肉线条，气温还不温暖，沈舒宸一行人都穿着略厚的外套或卫衣保暖，这人却短袖外加敞开的半袖衬衫外罩，离得近了甚至能感觉到他正浑身腾腾冒着热气，一看就是个身体倍儿棒的主。

        走过来的两米大块头，正是a市刑侦队的副队长余超。

        沈舒宸一看，这不是老熟人嘛，两人警校时候同班同学，余超以前没少被沈舒宸忽悠去篮球队充数，别看他长了两米的个儿，对篮球是一窍不通，经常是被沈队连哄带骗给诳去充数的。

        “老余！”沈舒宸一看a市负责这案子的是老熟人，心情轻松不少，两边的人一碰头，连同协助办案的地方分局负责人，招待着大家伙儿一起，中午吃个便饭，简单介绍认识过，沈舒宸和楚修然都是社交好手，很快就和初次见面的分局负责人周栋熟络起来。

        周栋是墨山县分局的小队长，年龄四十岁上，中等身材，肥头大耳，有些啤酒肚，看起来平日营养是不错。

        周栋心里盘算着，这次来查案的沈队和余队都是他的上司，尤其沈队长，快三十的年纪，就已经是副处级干部，自己得好好招呼，饭店点菜时候，挥手就准备要开两瓶洋河大曲，被沈舒宸一把拦住。

        “下午还要查案，随便吃点，就不要开酒了。”

        “诶好，还是沈队长想得周全，喝酒误事，那几位领导你们多吃菜！吃菜！”

        席间周栋满面堆笑，脸上肥肉褶子都堆在了一块儿，以茶代酒没少敬沈舒宸和余超。

        魏白和薛锋基本不吭声，沈舒宸对于他这种官场上的老油条，也没有什么共同话题，表面上客套几句，应付应付就过去了。

        余超为人憨直，别人敬他茶，也不知道推拒，周栋见其他几人都冷冷的不好说话，唯有余队长看起来最好哄，便开始对着他展开“猛攻”，一顿饭下来，憨厚的余队长被灌了一肚子茶水，走路都觉得晃荡。

        酒足饭饱后，众人在当地公安局提供的招待所，回到各自房间休整片刻，便在分局集中，召开了由三方警局组成的，首次“多边会议”，会议主题自然是围绕卢传森这个人展开。

        好在周栋此人并不是只会吹领导彩虹屁，对于案件的被害人相关信息，调查得还是很细致的，除了基本介绍和魏白在车上所讨论的银行账户信息，周栋这边还查到一些细节，由于死者的住所在分局管辖范围，当地刑警摸排情况效率较高。

        “昨天我们分局收到案件卷宗，就率先走访了被害人的住所周围，从邻居口中了解到一些向卢传森追债人的体态特征……”

        周栋人胖，说话嗓门也高，讲到激动处唾沫星子直飞。

        “根据邻居们的描述，我们锁定了几个流窜在这一片的街头混混”，周栋将几张大头照贴在展板。

        魏白目光从几张照片上扫过去，红的，黄的，蓝的，绿的……

        不仅是头发颜色如同彩虹之子一般，绚烂多彩，就连发型也是多种多样，爆炸头、莫西干、飞机头……都不带重样的。

        要不是其中两张上面的人套着小黄马甲，看着是有过前科在里面拍的，魏白还以为自己误入了什么九零年代的杀马特理发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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