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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我不记得了


  慢慢地啜着茶,顾凉的目光淡淡地扫过台上,又四下看了看。

  灯火莹莹,粉色的花瓣一片、一片的落了下来。

  一朵花瓣,飘着飘着,落在了顾凉的杯盏里,粉白柔嫩。

  红色的绸带从两侧飞出,于花台中央交叠。有女从半空飘落,红色的衣裙轻舞,怀抱七弦素琴,容貌昳丽。

  乐声渐起,绸带收起,女子脚尖轻触花台,弯腰琴落,腰肢轻转,手腕如凝脂。

  “这便是我们这儿的锦棠姑娘,舞姿美,琴声更美,如何?”一旁,丽娘给顾凉介绍着,眉飞色舞的。

  没人注意到,她眼中的一丝畏惧。

  顾凉微点了点头,不语。

  一旁,慕粟盯着自己喜怒无常的主子,十分想说些什么。只是,被下了噤口……

  锦棠自出场,便注意到了台下的顾凉两人。坐着的男子着黑色绣金纹宽袍广袖,姿态风流,俊美异常。

  其旁侍立的男子,面容精致,也是如诗如画的一美男子也。

  只是不知,这二人来此目的为何。

  锦棠边舞边思量,眼眸中自然带起一丝空落,远远看着,横生许多缱绻温柔。

  “碰”地一声,杯盏落地的碎裂声,是一男子张大嘴巴,眼含痴迷,不小心碰倒了手边的杯盏。

  顾凉的注意被分散,渐觉出无趣起来。

  “嗑”地一声,杯盏落在桌面,顾凉的目光在女子身上停留了一下,起身离开。

  慕粟旋即也跟了出去。

  外面夜凉如水,黑沉沉的夜色里,只看得到一轮弯月,几颗星子。

  “慕粟,你先回去。”

  顾凉转身吩咐,自己却是围着春花梦转了一圈,来到后面围墙下。

  “怎么还不回去?”注意到身后跟着的慕粟,顾凉不耐道。

  慕粟没有答话,只是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说吧。”

  “少爷,我们现在要做什么?”慕粟问。

  顾凉看了看眼前的围墙,非常无奈地看着慕粟。

  哽了哽,慕粟又道,“少爷,能问一句,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看看就知道了。”顾凉凉飕飕地看了他一眼道,“还有,只有我一人,你回去吧。”

  心下暗淡了一下,慕粟,“要让萧言过来吗?”

  “不用,回去。”

  留下四个字,顾凉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对着空荡荡的墙壁,慕粟愣了愣。半晌,才提起有些沉重的步子慢吞吞地往回走。

  一盏茶前,小四拉着雪兰出现在了春花梦前的这条街上。

  “小四姐姐,我们这样真的好吗?”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雪兰有些拘谨地问道。

  “自然好了,放心吧,若是夫人知道了,也不会为难我们的,”

  “当然了,我们也不能惹出乱子来。何况,我们现在是男的,放心。”

  小四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眼中带着兴奋喜悦的光。

  两人皆是化了男子,保留了原来的面容,只是轮廓看起来稍显硬朗了一些。

  早前,小四就想来的。只是,小五保守爱静,更不可能在这晚上与她出来,何况小四想要去的,是这春花梦。

  终于,府上多出了一只小狐狸精雪兰,和她一样爱玩闹的性子,刚刚好一起出来玩。

  夜幕低垂,红色的灯笼蜿蜿蜒蜒地照了一路,热情的小贩高声地吆喝着,氲氤的热气从一个个小铺子里冒出来,带着一种让人愉快温馨的气息。

  而这条街上,最热闹的,还是春花梦所在的地界。

  灯笼纸鸢,耍闹的,戏耍的,都在这附近。

  “这晚上可真热闹。”

  小四咬掉最后一颗红彤彤的糖葫芦,“咔嚓咔嚓”地咬掉冰糖山楂,吐掉里面的核。

  “我们真的要进去吗?”

  雪兰看着眼前“春花梦”三个大字,有些踌躇。

  经过方才的紧张,现在,雪兰已经没那么害怕了。只是,有些犹豫。

  “自然要进去了,里面的小姐姐,可好看了,你不想看看吗?”小四贼兮兮地问。

  雪兰鼓了鼓勇气,眼中带着兴奋的光:“……自然是想了,那我们进去吧。”

  “公子,进来呀~”

  还未走近,便有穿着妖娆的女子凑到跟前,贴近他们,拉他们进去。

  两人隐秘地对视一眼,眼中均是带着欢喜的笑。

  “哇,刚刚那个小姐姐太美了,我差点没忍住扑上去。”

  过了大概一个时辰的模样,两人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脸上泛着粉色,醉眼朦胧。

  “是啊,太美了,好热情……”小四也有些醉了。

  “不过,最好看的,还是那上台跳舞的姐姐,跳得真好看,飘若惊鸿,矫若游龙,像是仙子一样。”

  小狐狸雪兰一双眼睛湿漉漉的,脸颊因为兴奋粉扑扑的。

  “我也想跳舞,和姐姐一样好看。”雪兰握着一只爪子,转而,又欢喜地问小四,“都说狐狸好看,小四姐姐,你觉得我好看吗?可以祸一国之主吗?”

  “……好看是好看,只是,一国之主?”小四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雪兰。

  “是啊,一国之主。”雪兰兴奋地道,“我们的前辈,妲己姐姐,可厉害了,和一人界君主相恋,真情可感上天,只是,太可怜了。”

  说到后面,雪兰颇有些同情地滴了几滴眼泪。

  大概,喝了酒,感性的小狐狸泪点更低了。

  是自己知道的那个妲己吗?小四脑子迟钝的想着。

  只是,咦,自己被什么东西撞到了?硬邦邦的,嘶,怎么还有种软软的诡异感?

  小四有些疑惑地动了动自己迟钝很多的脑子,伸手揉了揉眼睛。

  慕粟才感觉自己无辜,好端端地往前走着,忽然撞上来一人。

  满身醉意,冒冒失失。

  正要不去理会地转身就走,忽然手臂被那人拉住。

  “喂,你谁啊?撞到人,不道歉的吗?”

  显然,喝醉酒的人一点点理智都没有了。慕粟这样想着,心情更不好了。

  一手握住搁在自己手臂上的手,将其扯开,感叹“还挺细嫩”的同时,仔细看了眼这喝醉酒的无赖。

  居然挺细皮嫩肉的,模样挺好看。

  慕粟也不知自己为何生出这般感慨,但也不觉得心情愉快。

  “喂,你看什么看?”小四喝醉酒,被撞了,自然心情不好,语气也有些冲。

  “公子,能讲讲道理吗?先撞上来的,可是你。”慕粟冷冷地道。

  模样挺好,血口喷人,可惜了一张脸。

  和顾凉一样,慕粟也喜欢漂亮的事物。看在对方模样挺好的份上,慕粟打算不去计较。

  只是,他打算走开,有人却不想让他走。

  “别走!”再次扯住人的手臂,这次小四用了力,表情也贼兮兮的。

  “小哥哥,若你给我香一下,我就放过你一马,好不好?”说这话时,小四脸上带着的,明显是春花梦女子陪客的表情。

  那话,也是差不离。

  “……”

  这下,慕粟真的是有些恼了。只是,恼火的同时,又觉得好笑极了。

  和顾凉进春花梦,哪怕没有经历,也看到过春花梦的女子怎样劝酒的。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眼前明明是一个大男人,却做出如此姿态,实在是让人感到不堪。

  慕粟认定眼前的人是个脑子不正常的,便狠狠地一扯衣袖,准备早早离开。

  谁知,只听“撕拉”一声,那袖子,居然硬生生被扯破了。

  一方拽的紧,一方拉的紧,两厢使力下,袖子不堪其力,便这么硬生生烂掉了。

  “咦?袖子断了,断袖,哎,给你断袖,算了,走吧走吧,实在是扫兴!”

  小四看了眼,先是惊奇地看了两眼,随即无奈地将其袖子往慕粟手里一推,扫兴极了。

  慕粟,“……”

  看着这不讲道理的家伙把事情搞砸,就要离开的模样,哪怕性子好如慕粟,也有些恼了。

  这下,换了慕粟拉住小四的胳膊,“敢问阁下是?”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应小四是也。”看了看被拉住的衣袖,小四顿了顿,这才笑嘻嘻地道。

  松掉衣袖,看着脑子不正常的“应小四”慢慢地消失在前方夜色里,慕粟捻了捻刚刚扯住男子衣袖的手,脸上带了丝好奇,又有些苦恼。

  轻叹了口气,慕粟目光又远远地投了过去。稍顷,慕粟也慢慢踱着步子,往顾府去了。

  天晚了,也不知主子什么时候回来。

  回到府里,走过连廊的时候,慕粟迎面碰上一身青灰色长袍的萧言,微颔了颔首,便要擦肩而过。

  “慕粟。”

  未走过,两人齐肩的时候,萧言喊住了他。

  “你身上有胭脂的味道,少爷去那种地方了?”

  沉默了一下,慕粟还是点点头道,“……是。”

  “不阻止?”萧言又问。

  这次,过了好一会儿,慕粟才道了一声,“不。”

  似是对他不满,萧言身上的气息更冷了,“为何不劝?”

  慕粟心里苦了苦,默然无语。

  新旧两位属下,再次见面,依旧是以默然分开。

  慕粟回到屋里,在桌旁小凳上坐了许久。

  窗子未关,月色倾泻进来,一室月华。

  许久,慕粟把窗子关上,回到床上躺下。

  半梦半醒间,慕粟迷迷糊糊地想到,自己的衣袖,好像被那人拿去了。

  而这边回到自己房间的小四,太过困乏疲累,手里抱着个衣袖,衣服也未脱地就睡着了。

  梦里,似是梦到了什么好吃的,小四把怀里的东西枕在自己的脸下面,一股淡淡的味道,像是一种花的味道,小四更紧地压住了衣袖。

  窗外月光皎洁,清风拂走淡淡的薄云,露出明亮的晃眼的月亮。

  而顾凉,在锦棠姑娘的房间待了半盏茶的功夫,便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枝红艳艳的海棠花。

  第二日一大早,应夭夭便被窗外的鸟啼声吵醒了。

  莺啼婉转,却不能让应夭夭的心情好上哪怕一点点。

  身上沉沉的重量和前一天早上一样,应夭夭已经不想说什么了。

  经由前一次的慌乱,这一次,应夭夭坦然许多。

  “早上好。”

  睁开眼睛,映入应夭夭眼帘的,便是顾深的微笑。

  一双平时有些冰冷的眼睛,也因为微笑而生动许多。

  不知为何沾染了些许水色的唇,让大清早本就心绪不稳的应夭夭更是心绪紊乱、脸红心跳。

  但是,应夭夭克制住了内心的某种冲动,伸手推了推和自己靠的太近的人的胸膛。

  带着震动的温热触感,又让应夭夭飞快地缩回了手,目光有些无处安放。

  “夫人,需要我服侍你更衣吗?”看着应夭夭窘迫的模样,顾深唇角带笑地道。

  虽然几天的相处,已经让应夭夭了解了顾深的厚脸皮。但,应夭夭发现,自己还是不太能坦然面对这种情况。

  尤其,顾深好整以暇的模样,让应夭夭窘迫的同时,又有些懊恼。

  使劲推了一下顾深,应夭夭卷了被子起来。

  一边下床,应夭夭一边警告道,“下次,不要让我在我的床上看到你。否则……就把你赶出去。”

  “是吗?那夫君我好害怕。”顾深故作委屈地道。

  “夫人,我们好歹曾拜过天地,夫妻对过拜,洞房也入了,为何,夫人现在如此冷淡薄情?”

  应夭夭:“……”

  “我不记得了。”

  听了应夭夭的话,顾深心猛然沉了沉,但脸上还是现出一个笑来。

  “没有关系,我会等夫人想起来的哪天。”

  闻言,应夭夭没再说什么,只是目光在镜面上停留了一下。

  很快,小五和青栀带着洗漱用的盆和毛巾等敲门进来,伺候了应夭夭洗脸梳妆。

  看到里间出来的顾深,小五和青栀俱是心里一惊。面上带了些惊色,很快被她们压了下去。

  彼此对视一眼,默默无言。

  用饭的时候,应夭夭看着缺席的两位,用帕子碰了碰唇,问小五。

  “小四和雪兰呢?”

  “还在睡,要去喊她们吗?”小五道。

  “不了。”应夭夭摇了摇头,“她们昨晚是做了什么夜猫子该做的事吗?还是身体不舒服?”

  脑子里一直浮现着早上的话,应夭夭只得说些什么,让自己把早上的话暂且地撇到一边。

  “大概,听管事嬷嬷说,两人昨晚出去了一趟。”小五想了想,回道。

  “是吗?可知做了什么?”

  “不知。”

  若是应夭夭知道两人做了什么,大概会恼火,也大概会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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