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21章移棺梅林(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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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自毓京西城门而出,走陆路,约莫两个时辰便到达西部通裕府的苍州。在苍州短暂停歇补给后,苏梅的车队缓缓向雍州城区行进。九月十三正午,苏梅一行人顺利到达雍州城。李管事按照苏赞此前的吩咐,请苏梅到苏赞府上歇息,但被苏梅拒绝。
在苏梅看来,她之所以在雍州停留,不过是为了去苏道安在雍州的旧宅,把周氏的棺冢移出来。虽然桂氏还没回雍州,苏赞府上留守的姨娘们不会对她怎样,但她始终不愿和苏家门洞里的人多打交道。回归苏门只因行事方便。以前寡居青城尚不相通,恢复“苏”姓后也不会和那些人事扯上瓜葛。
(二)
名曰“留园”的仕人大宅,坐落于雍州“碧霞湖”西面,是时任毓京府尹的苏道安的旧宅,也是苏梅雍州之行的目的地。
自大和十年苏道安继任西京府尹搬迁至奈良后,这座五进大宅院便闲置下来,由苏道安府里的几房世仆看守,其中便有周氏族人。
李管事领着苏梅一行人去往“留园”时,正逢日中艳阳最毒辣之时。虽然此时已是入秋,但初秋的阳光烈起来也不容小觑。
迈着小碎步的随柳撑着雨打荷纹油纸伞,在一旁给苏梅遮阳。原本嫩生生的小脸,被烈日晒得满颊通红。手里拽着的帕子早被汗水浸湿。为转移不适感和注意力,随柳强忍头昏眼花,不住偏头跟身后的紫陌嚼舌根,成功赢得周妈妈几个瞪眼。
如蔚被云妈妈抱着走在后头,两日路程让小丫头疲态毕露,说话都云里雾里,答非所云。苏梅瞧着心疼,便让李管事安排三两护院先行护送如蔚和云妈妈回“遗世山庄”。嬛嬛、妙云年纪小又不更事,周妈妈也一并让两人跟着回去,顺便能在路上帮云妈妈照顾如蔚。
去往“留园”的路上,李管事热情的向苏梅介绍这些年雍州的变化,顺便吹捧苏赞在雍州的政绩。苏梅保持着一贯的少言少语,回应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周妈妈在打圆场。
李管事和周妈妈“你来我往”的“客套”中,绘着谪仙驾鹤望月图的外照壁映入眼帘。
与其他闲置宅院满园静逸不同,今日的“留园”显得颇为热闹。
朱红大门前,几个身着浅棕短褐的壮汉在管事魏福的指挥下架梯摘匾,成功取下多年未置换的旧匾。
丈余高的外照壁前,尺宽条案上摆着新制的乌木牌匾,鱼纹嵌金匾框高贵雅致,“留园”二字茂密丰满、笔墨横姿,瞬间吸引了苏梅的目光。
见到熟人,李管事撩袍上前,和管事魏福打招呼。
从李管事口中听到苏梅回来的消息,魏福十分高兴,跟李管事聊没两句便绕到外照壁前,拱手向苏梅作揖行礼。
“魏福见过大小姐。大小姐华安。听说大小姐得归我苏门,我等真是高兴坏了。祖宗保佑,万幸万幸。自从大小姐去了青城,府中诸人一直念叨着大小姐。总想着您在的时候对我等的好。好在老天开眼,大小姐您总算回来了。”
苏梅打量着眼前年近五旬的长者,半响方认出他乃原苏道安府上二等管事魏福。多年不见,魏管事身体依然硬朗康健,声如隆鈡。除了平添几丝银发,模样身段几乎与当年她离开“苏府”时无异。
魏福所在的魏氏家族,和何氏、吕氏、周氏一道,都是苏福昱府上的世仆家族。尚文十七年苏福昱给两个儿子分家时,何吕归了苏进安,魏周归了苏道安。作为世仆,魏周两族中自然有不少是苏道安府上前后院的核心人物。比如苏道安府上前任大管家魏雄,现任大管家纪南(魏雄亲外甥)。再比如“留园”管事魏福。周氏虽然说得出名号的人物不多,但周妈妈年轻时是苏福昱府上的内院大丫鬟,被送去别院后也一直是别院的管事媳妇。后来回苏道安处伺候周氏时,领的头衔也是内院管事妈妈。再有便是苏梅生母周氏,虽为通房但为主人家诞育了子息,在世仆家族看来是极大荣耀。要知道,世仆家族多为下民,且终其一生都要为主人家服务,若有主子愿意为他们撕掉身契归还户籍,那他们便可从下民变为平民,身份地位从此上一个台阶。
苏梅虽然只是女儿身,又是通房所出,但她的庶出身份得到正房夫人的认可,是名正言顺的庶出小姐。作为苏道安的长女,在正房所出的嫡小姐夭折的情况下曾经十分受宠。周氏家族也寄希望过苏梅能为周家做点什么。然而年少时的苏梅像个养在深闺人未识的金丝雀,大病一场后又离经叛道,紧跟着周氏去世,周家眼瞅着苏梅这头已无望。
然而,无望归无望,苏梅再愤世嫉俗、言辞放肆,却也从未在下人面前摆过谱,不吊高眼睛看人,更有甚者是愿意为下人说话,力争权益。苏道安府上受过苏梅恩惠的人不在少数,比如此刻相当激动的魏福。
多年前魏福还只是个别院普通下人时,他的独女被逼要嫁给一富户府上的管家当妾。还是苏梅为之在毛氏面前闹了一场,才最终由毛氏出面免了这门亲事。亲事作罢后,苏梅还担心对方报复,让魏福赶紧送走女儿。事实证明苏梅的担忧是对的,此后有段时间那家人屡次骚扰魏福,还是苏道安瞧不过眼,寻了个错处把人送进牢里,此事才算彻底了结。
时隔多年再次见到恩人,魏福自然是心潮澎湃,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连话都讲得不太利索,唇瓣抖得厉害。
相比魏福的激动,苏梅的反应就显得平静得多。她冲魏福点头示意,全当打交道,半分多余的话都没说。
倒是周妈妈,与魏福也是旧识,交流起来更显熟络和亲厚。
言谈中周妈妈对苏梅这些年的际遇多是唏嘘。魏福身为苏家世仆中的中上层,对林家的事也有耳闻。苏梅如今待人如此寡淡,经周妈妈一番言语暗示,魏福倒也理解了。
与周妈妈话了许久“家常”,魏福赫然发现苏梅的目光一直聚集在一侧簇新的“留园”牌匾上,便笑盈盈走上前,拱手对苏梅行礼道:“大小姐可是喜欢这匾上的字?”他记得大小姐写了一手好字,老爷还曾多次公开赞许过大小姐的字。
站在牌匾前方的苏梅仔仔细细将“留园”二字观摩了一番,眼里掩不住赞赏。听到魏福问话,她毫不“吝啬”地点点头,语带欣赏道:“确实写得好。‘留园’二字,字体饱满,笔走龙蛇,实是上佳之作。可是出自大家之手?”印象中,苏家人里并没有擅书法艺术的名家。苏道安的字,她清楚得很,应该也只能算过得去,达不到这样火候。当然也保不齐在这些年苏道安练字突飞猛进。
魏福闻之,摇头浅笑道:“要说是‘大家’,写字之人也不过而立之年,跟一般‘大家’的年龄还有差距。不过,见过他字的,多数跟大小姐一样,都觉得他是‘大家’。”
苏梅皱了皱眉,努力思索她所知道的大齐书法名家——三十而立的年纪,有谁?
还没数完大齐书法名家,便听到魏福道:
“呀,瞧,说曹操曹操就到。王秀才,这里……大小姐请稍后。”魏福冲苏梅福了福身,脸上随之泛起一阵温和笑意,径直朝苏梅侧后方走去。
苏梅回过身去,便见不远处走来一高一矮两个男子。高个男子头戴玉冠,身着靛青直缀,面如冠玉,芝兰琼华。好看的双燕眉下,美目珠圆。光洁白皙的脸庞上挂着浅浅的笑意,远远一看令人如沐春风,满身舒畅。跟在高个男子身边的矮个青年书童打扮,手捧着的托盘上置着个群梅争艳的砚台。悠悠墨香自砚台轻散而出,轻轻一闻,那味道,着实让人心旷神怡,就如靛青男子给人的感觉一般。
魏福与这主仆两似是十分熟悉,很快便与他们攀谈起来。然而刚聊开没两句,魏福身后就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呀,夫人,你闻,西陵砚。”
交谈戛然而止,对话因这突然撞入的女声而断。
原本低头与魏福说话的靛青男子微微一窒,禁不住抬起头往前看去。越过魏福管事的肩膀,一抹清丽的月白色映入眼帘。目之所及的绮丽女子,眉如翠羽,肤白胜雪,一身银边湖锦百褶裙尽显其高挑姣好的身段。髻上别着的点翠绿翡翠玉簪与腰间玉绿轻绦相得益彰,更显出其恬淡出尘的气质。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见到有如斯气质的女子,男子着实惊异,也觉份外惊艳。
魏福察觉到靛青男子眼中的“微妙”,连忙对苏梅拱了拱手,恭敬道:“大小姐,这位是王道书王秀才,您刚刚赞赏的‘留园’二字,便是出自王秀才之手。”顿了顿,他又冲王秀才拱手道:“王秀才,这位乃我‘留园苏府’的大小姐。”
王秀才瞧见苏梅的眼睛向他看过来,忍不住红了红脸,微弯下腰,拱手作揖道:“不才王道书,见过苏小姐。”
“‘我闭南楼看道书,幽帘清寂在仙居’,先生的名字跟字一样的好。”苏梅倾身还礼,由衷的夸赞道。
王秀才禁不住脸上泛囧。他红着脸,道:“苏小姐谬赞了。不过借了好笔、好墨、好纸的光而已,不足言好。”
苏梅知他是过谦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微微敛裙行福,以示结束与王秀才的交谈。
随后,苏梅询问魏福是否备好祀仪。
魏福此前已收到苏道安、苏赞前后两封飞鸽信函,知道苏梅十三日前后将到达雍州为周氏迁坟。昨日午后,李管事的另一封驿信送达。确认苏梅行至“留园”的大致时辰后,魏福便已开始准备祀仪。近十个时辰准备下来,包括迁坟所需的所有果品器具以及诵经僧人均已备毕。
苏梅此番前来志在为周氏迁坟,魏福自是不敢懈怠。于是,李管事被留下来招呼王秀才,魏福则亲自领着苏梅、随柳、紫陌和周妈妈进入“留园”。
王秀才目送那清丽的身影渐行渐远,禁不住失了神,直到书童使劲儿喊“少爷”的声音震得耳膜发疼,他才反应过来。想起身侧还有旁人,王秀才不免有些尴尬,只得对着李管事作揖道:“失礼了。”
李管事也不是第一次见到男子因苏梅失态,遂还礼道:“我家夫人自幼对练字多有钻研,府中上下甚少有能与之比肩的。夫人极少夸人。老朽不才,未能看懂个中玄机。不过若是夫人说好,那便是真的好。不外乎老大人特意请王秀才来为‘留园’题字。”
王秀才自小听多了别人对他的字的夸赞。本应该免疫,今日却不知怎的,虽是从个管事嘴里听到赞赏,但那句“夫人极少夸人”还是让他忍不住心里激动了一下。
正欲表现一番自己的谦虚,王秀才却赫然发现李管事喊苏梅作“夫人”,顿时一阵轰鸣感在耳边响起。他禁不住追问道:“苏小姐……已嫁人?”其实他也知道自己问的是废话。明明已经见到苏梅头扎倾髻的妇人打扮,又听到李管事喊苏梅为“夫人”。苏梅怎么看都不是豆蔻年华的少女,怎么可能还待字闺中?然而,若不问出口,他却有那么点不死心。毕竟,魏福方才一直称苏梅为“小姐”。
李管事似是看透他的心思,微微一笑道:“这是自然。”
王秀才哦了一声,言语里难掩失望。
李管事瞧他一脸黯然神伤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遂道:“不过……夫人多年前已和离。‘留园’乃我家老太爷的旧宅,府里多为故仆,所以对夫人的称呼一直未改。”
王秀才听闻苏梅乃和离之身,脸上难掩惊讶。如此清丽脱俗的女子,竟然会有人愿意舍弃?是性格不合才导致分道扬镳抑或是有其他缘由?
苏梅和离之身在“苏家”并非秘密,外头也不是没人知晓。李管事自当认为无需隐瞒。至于眼前这相貌堂堂的男子知道苏梅特殊身份后要怎么想,他就无法掌控了。
以往不管是苏家还是市井,对苏梅的各种传言都不在少数,且清一色都是流言。往日他作为下人,即使在苏赞府上有点地位,但也不敢随意批判主人家宅门里的事。然而,这些日子他一路护送苏梅和苏桂上京,苏梅什么性子他已了然于心。往昔种种流言对他而言不再具有可信度。
从方才苏梅的态度看,苏梅对这人的字纯粹带着欣赏在观摩。可放到这位王秀才身上,又似乎有那么点不一样。当然,他只是个下人,无权为主子张罗什么。但处世交往,都要坦荡。即使今日他不讲,日后也会有人告诉王秀才苏梅这层身份。与其这样,既然王秀才问了,他认为,由自己说明此事,也没什么不妥。
午时三刻,添墨吉时至。
书童将研满浓墨的西陵砚放置在新匾一侧,递金笔予王秀才。
王秀才轻晃脑门甩去多余思绪,双手接笔,撩袖沾墨,正式开始给新牌匾添墨。挂匾吉时将至,他得赶紧把墨绘添完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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