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18章伯府大宴(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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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一直侍于后方的苏榕目睹全过程,先是被苏梅回归苏家的事情震惊了,再有祖父对父亲的态度让她十分不满。苏梅之事,说到底是“永恩伯”苏福昱一脉的事情,跟他们出自茂山公一脉的并没有太大关系。长姐苏桂就算和苏梅交往甚密,但也插手不得这种归宗的苏家大事。归不归,于她并没有太大利益关联。可祖父刚刚是在诸位祖辈亲长面前亲下父亲的面子,这口气,她可咽不下去。父亲是名声在外的西部大商人,素来倍受商场诸人的尊重和赞誉。他们兄弟姐妹皆以身为父亲的嫡亲血脉为荣。祖父不过是个守成商人,能够过富贵日子全赖曾祖父扶持。他不以亲生儿子的荣耀为傲不说,还时常揪着当年的议亲事件不放。当着这么多长辈后辈的面不给父亲面子,她说什么也忍不了。
只见她虎虎生威的走到父亲身边,半嗔半怒道:“祖父也太没眼力劲儿了。一只小小的暖玉榻就把他老人家给哄晕了。不知情的以为我苏家是那些个没见过市面的小门小户。儿女孙辈皆无用,只得嫁到关外的暴发户才有能力帮扶一二。”
声音之大,足以让堂内所有人都听见。
在场的苏家人或震惊或愤怒,皆变了脸色。
讽刺祖父见识浅薄、讥笑长姐嫁的是关外暴发户,如此不知轻重的话,当着这么多祖辈和同辈的面说出来,作为苏榕同母弟的苏赛先是一愣,脸上霎时间如火烧,又窘迫又无奈,不知该说姐姐胆大还是愚蠢。
苏榕、苏赛同母兄苏贾冷笑不语,紧盯着站在父亲身边的妹妹。他倒要看看,当着这么多长辈的面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父亲到底是维护还是不维护。
果然,苏榕话刚说完,苏福端便冷下脸,沉着语调道:“听榕丫头的意思,是说你祖父只贪小便宜不知礼数了?”
伯祖父一个冷漠的眼神横过来,吓得苏榕即刻噤声低头。
苏漫用杯盏轻轻的划着杯沿,叹着气道:“二弟这话也太重了。榕丫头哪里是这个意思?身为晚辈,岂有非议长辈的道理?倒是三弟,这些年避世南方。家里人都道他心淡了,管不得门洞里的俗事。今日我瞧着,他精神头倒还挺好,心淡了是真的。三弟年纪轻轻就去了尤平谋生。父亲一直担心他在尤平被人欺负,所幸有庄家老太爷一路帮着护着,倒也在尤平安稳下来。后来这庄家老太爷遭了厄运没熬住就去了,这三弟也病得差点没留住。好在,有柳丫头,总算把三弟给护住了。三弟这些年避居南方,想必是怕在尤平睹物思人吧?”
苏漫轻描淡写的提起尤平庄家,瞬间就扯住苏迢安、苏榕父女的神经。要知道,在苏福竣处,尤平庄家是死穴,也是苏福竣一直耿耿于怀的心结。作为事件的实际参与者和推动者,苏迢安、苏榕父女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当年苏福竣为何会离开生活了数十载的尤平去往南方避世,苏福端知道,苏漫几姐妹知道,在座的除了嫁去屏东罗象府的苏泠和族长苏质的两个弟弟苏贵、苏贡外,其他人都知道。平日里不提,一来是顾及苏迢安的面子,二来苏福竣避居南方与亲朋交往不多,自然而然也把事情盖住了。今日是家族聚会,在场诸位苏家人非富即贵,姻亲们虽不在正堂但相隔不远。此处人多嘴杂,若经由苏漫的口把当年庄家的事透出来,那以后苏榕如何在苏家亲朋面前立足?
生来性软的阮家老夫人苏溪庶女出身,不管是身份还是夫家,均不如长姐苏漫。虽然三弟苏福竣之事她很清楚来龙去脉,但她向来不参合苏家门洞里的事情。年轻时就不是善言辞的主儿,如今八十有一,儿孙满堂,更不会在她没有立场时擅自开口。
坐在苏溪一侧的苏池少时与同样庶出的三哥苏福竣交好。当年尤平庄家之事,她甚至比长姐苏漫更清楚细节。苏福竣缠绵病榻时,苏池还曾亲赴尤平为兄长守过夜。如今,听到个后辈如此议论血亲兄长,苏池不禁怒从中来。她轻哼一声,意有所指道:“大姐有所不知,当年庄家少爷、老太爷接连过世,对三哥打击过大,这才病成那样。原本我还不知三哥衰败如斯。不若是迢安外甥看着三哥快不成了,才一封信函去到饶唐。若非柳丫头至孝,怕咱姐妹此时就要去坟头看望三哥了。三哥以前就跟我说过,那庄家少爷瞧着性子模样都好,跟我苏家的丫头配得。那年我去尤平探望三哥时还见过,确实人中龙凤。可惜了,年纪轻轻,就那样没了。真是作孽。”
被两位姑祖母接连讽刺,苏榕已经耐不住。她半个身子往前倾,眼看就要跳出去辩驳,却不想被弟弟苏赛拉住。
苏迢安连忙站起身,对着一众长辈躬身致意道:“都是我的不是,没能好好照顾父亲。让父亲遭遇这些糟心事,全是我这个做儿子的没本事。”
苏池把杯盏砸得乒乓响,讥讽道:“外甥家大业大,连带着嫡出的闺女脾气也很大。当着祖辈的面先是议论祖父的不是,再嘲笑庶出的长姐匹配关外人。怎么,这庶出的就该由着嫡出的嘲笑?榕丫头,你可知,不止桂丫头,你祖父跟你父亲,都不是正头夫人生的。可是要连护你至深的父亲,也一并嘲弄了?”苏池不是娇贵的嫡女,一嫁不顺后她果断和离,带着一儿一女嫁给了后来的夫婿岳阳。岳阳是嫡母全氏的远房表亲,早年当过兵,性子大条偏粗。苏池嫁过去当正房夫人,将夫婿管得服服帖帖不说,一家人和乐完满,儿孙满堂,不得不说是个有手腕、懂经营的。她不会跟长姐苏漫一样含蓄说话,更不会如三姐苏溪般高高挂起不管不顾。少时她乖巧懂事,小心翼翼,曲意迎合是为了更好的在大宅子里活下去。如今她早已成了饶唐的贵妇人,这人捧着,那人奉着,无需再由着嫡出的孙辈无的放矢。
苏澄看五姐苏池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说话也越来越不管不顾,连忙出来打圆场道:“哎哟,瞧五姐说的,榕丫头没那意思。今日是我苏门难得的大宴,榕丫头初次见到这么多骨肉至亲,这些日子走动得多想必是累着了,方会少分寸失了言。五姐别放在心上。今天是进安外甥的好日子,也是我们苏家的大日子,别让一时失言扰了大家的好兴致才是。大姐、二哥,你们说是不是?”
苏漫爬满皱纹的脸皮微微动了动,似是轻笑,却没有开口。
倒是苏福端,觉得这样闹着确实不好看,便顺着苏澄的话尾道:“七妹说得有礼。我瞧着榕丫头是忙累了,什么糊话都敢说。来人啊,把少夫人和表小姐领去内房。”顿了顿,他又道:“榕丫头年纪尚轻,资历尚浅,对外交际不多,讲话失了分寸也是情有可原。今日难得碰上家族大聚的机缘,能一次性见到这么多长辈亲朋。不若多和姑嫂堂亲说说话,也好多明白些道理,多懂些分寸。”
苏榕被父亲和弟弟死死拘住,想辩驳不得志,只能由着下人半请半带“引”去内院女眷区(今日伯府大宴,除苏进安的长辈和同辈女客,一众子侄辈女客给长辈们行完礼后,都要被引去内院)。
苏榕一走,正堂内登时安静下来。除了苏漫时不时轻触杯盏的声响,便是苏池气呼呼的呼气声在周遭蔓延。
许久,正堂内无一人开口。祖辈们各怀心思地思忖着话语。儿孙辈的不是低着头避免尴尬,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还是苏泠看不下去,扯了些无关紧要的教书趣事出来,方缓和了气氛。远房堂兄苏福竣的事情她并不知晓。在苏家,虽然她也出自岱山公一脉,但父亲苏意高仅有她一个女儿。作为嫁出的苏家女,在娘家既无兄弟姐妹,夫家又非大富大贵,在苏家自然没有话语权。堂亲之事她不想打听也不想知道。但外甥苏进安请得她来,奉她在正堂与苏清一道列座,冲着这份尊敬,她也不能什么都不管不顾。终归姓苏,血浓于水。
因苏榕引起的短暂冲突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被盖住了。当事人苏福竣没有听到孙女的那些不合时宜的言论,堂外的人也不清楚刚刚在正堂里发生过激烈冲突。一切如蜻蜓点水,漾开了水纹便没了痕迹。
(二)
离正堂不远的抄手游廊,连通了伯府外院的一处偏院。一般是招待临时过夜的男性来客用的。今日因是重阳大宴,何管家特意让人收拾出来,以备不时之需。苏进安的长辈除了苏澄其他均已年过七旬。若是宴饮期间有个头疼脑热,此处也能临时派上用场,当作歇息之用。
苏福竣虽说住在苏进安府上,但小院距离正堂偏远,一来一回怕是要耗去诸多功夫,于是便舍了。再者,苏福竣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和孙女说说话,其他的并不做太多打算,所以便让正春直接扶他到偏院歇息。
躺在柔软舒适的罗汉床上,苏福竣看着孙女苏桂焦虑不安地在房门处踱步,不住地向院门口张望,似是在等什么人。不一会儿,心竹急匆匆跑来跟她咬一耳朵,苏桂这才安定下来。苏福竣如今年纪大了,耳朵不怎么好使,也听不见心竹报了啥消息,依稀中仿佛听见“姑娘”两字,便开口试探道:
“蔚丫头没事了?”
“她被……”苏桂似是松了口气般,笑语盈盈地就要回应。话刚说没两字,发现问话的是祖父,连忙止住口,尴尬的冲祖父笑了笑。刚刚她离开正堂时发现没了云妈妈和如蔚的身影,有些担心,才遣了心竹去找。得知如蔚、云妈妈被随柳领走,她这才放了心。苏梅是不会害她的宝贝外甥女的。如此刻意让随柳把如蔚带走,苏梅此举必有深意。
苏福竣瞧苏桂一脸盘算的模样,叹着气道:“终归是大了,和祖父也有秘密了。”
苏桂一听连忙收了收心思,轻笑着回应道:“哪有?”缓步坐到罗汉床边,拉着祖父的手,苏桂认真道:“祖父哪里话?不管孙女是贫是富,您都是我最尊敬的祖父。我知道,祖父心里不愿意我和阿梅、赞弟他们走得太近。官商有别,这道理孙女还是知道的。只是蔚儿于我不是母女胜似母女,孙女不愿意她以后的日子太难过。我也是庶出,在大宅子里呆过,也吃过嫡出姐妹的苦。孙女不忍心她一辈子被嫡庶观念所压制。她才三岁大,少不更事,还有漫漫人生路要走。都道人定胜天,哪怕是庶女,过怎样的日子也都是可选的,不争又怎知结果如何?蔚儿喊我一声‘姑姑’,我若不尽力为她争上一争,我这心里难安。”
苏福竣理解苏桂的想法。苏桂本就是这样一个热忱正直的人,素来做任何事都会全力以赴。她疼爱如蔚,明眼人都瞧得出来,所以想为她谋一个好的教养人。作为祖父的苏福竣又怎会不知?只是苏福竣如今担心的是另一件事:“蔚丫头的事,你自己拿主意就是。但是,你老实告诉祖父,今日梅丫头认祖归宗之事,可有你一份?”
苏桂闻之愣了愣,暗叹祖父的眼力劲儿。都说祖父没本事,只能当个守成商人,靠着高祖分配的家产过富贵日子。可这些年看下来,苏桂却觉得祖父看人看事极其通透,话里话外隐藏机锋,说他大智若愚,一点都没错。既然祖父关心的是苏梅之事,苏桂也觉得实话实说。她斟酌了一下言语,满怀诚挚道:“不瞒祖父,上月我去青城探望阿梅时就知道大伯存了这心思。也是我劝的阿梅接受大伯的好意,来毓京参加家族聚会,听从大伯和质弟的安排认祖归宗。大伯今日会出来维护阿梅,我是能猜得到的。没想到的是,五叔也跟着维护阿梅,甚至重提林家当年之事。”
苏福竣沉思了半响,皱着眉头道:“说到底,进安侄儿、道安侄儿一脉与我等分脉别支。虽说质孙儿是你亲伯祖父的嫡系孙子,但这些年和进安侄儿、道安侄儿交往甚密。官商有别是不假,但质孙儿阅历尚浅,族中耆老众多,要想压制他们,必然需其他主支脉苏家人的支持。道安侄儿家的两个儿子都走了仕途,且官路顺遂,若得机缘,难保不会一步登天。你既扛着苏迢安这头的责,又要兼顾那头的事。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可得想好了。”
苏桂从儿子手里接过锦绣薄毯轻轻的盖在祖父腿脚上,一边掖实毯子一边道:“祖父别担心,孙女如今谋划的不过是阿梅跟蔚儿日后日子顺遂而已,跟主支脉之争没有一丝关系,更不会随意参合伯爷嗣子位之争。阿梅也好,蔚丫头也罢,她们都跟我一样是庶出,遭遇不幸。我若不知,也就罢了,可既然知道了,当得尽力为她们筹划。孙女到底是嫁出去的人了,白家诸事、大春四兄弟才是我心中最重。孙女绝不会顾此失彼。如今,事情正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孙女也就放心了。等毓京事一了,我还得替您的宝贝大外曾孙找曾孙媳妇呢。”
正春站定在一边,听到母亲说的,便挑开话头道:“瞧母亲这话说得,若是太累了,不妨别找了,省得娶个刁钻的进门,不顺您心,日后有的闹。”
苏福竣被曾孙的话逗乐了,凑趣道:“大春这话说到点子上了。照我看,这曾孙媳妇,就该纳个温柔些的。别弄个你母亲的翻版,到时候搞得白家院门不安生。”
苏桂被祖父和儿子接连编排,立刻不乐意。
祖孙三人笑得正欢时,苏柳来了。同时带来的还有另一个消息——苏进安着人把在内院招呼女眷的应氏以及毛氏、小毛氏、桂氏婆媳都叫走了。
苏桂大吃一惊,心里不禁泛起嘀咕——大伯这是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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