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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9章难得聚首(1)


(一)

        是夜,周妈妈将苏梅亲书的信笺寄出,本打算去宝阁清点一下财物,未料门房丫头来报,苏赞来访。周妈妈大是吃惊,难不成苏梅要去毓京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这信才刚送出去而已。

        实际上,苏赞今日是来县城巡视秋季收成情况的。巡视完青城时,正好到了下衙时间。原本青城县令已安排好衙门厢房给苏赞临时居住。但苏赞想来看望苏梅,于是就谢绝了,只让县令安排好明日前往安平县的车程。

        换上轻便的大袖衫,苏赞领着随侍玄忠、近身仲离、伏民造访“遗世山庄”。踏进山庄时已是酉时,夜已黑透。毗邻“青承山”的庄子泛起了秋日微凉,初秋的风吹得梅树飒飒作响,像山里人的浅唱轻吟,让人有一窥究竟的欲望。

        此时,苏桂、苏梅已用饭完毕,正聚在东厢里听小如蔚背诗。小丫头稚声灼灼的念完了《静夜思》、《游子吟》、《悯农》、《咏鹅》、《春晓》、《相思》跟新学会的《归园田居》,缠着苏桂要夸奖。苏梅让梦楠把今儿个特地给如蔚捏制的兔型梅子糕拿过来,把小丫头给乐得合不拢嘴,狗腿的抱着苏梅腿弯直说姑姑对我最好了。

        周妈妈把苏赞请进东厢时,如蔚正抱着她的兔型梅子糕乐呵,满屋子跳着叫道要把糕点带回去给四哥哥看,逗得几个大人哭笑不得。

        闹得正欢之际,东厢房外忽然响起脚步声漫漫。不多时,风尘仆仆的苏赞被引进了屋。突然出现的身影,让原有的愉悦笑声噶然而止,苏桂、苏梅不约而同打量着苏赞,对他的忽然出现颇为惊讶。小如蔚则僵在一边,盯着陌生的苏赞有些不知所措。

        苏赞尴尬万分,明明刚刚在外头听着厢房里欢声笑语闹腾得厉害。本以为进来时看到的应该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然而当他踏进屋时,笑声没了不止,连两个姐姐看他的目光都充满了惊异,女儿就更不用说了。小如蔚一脸微惧又不自在的表情,让苏赞十分挫败。当爹当到他这个份上,苏赞是既内疚又自责。

        当然,虽然苏赞打心底里不愿承认今晚是因为苏桂在山庄才特意赶过来,但事实上就是这样。不请自来、突然临门,收到两个长姐这样那样的目光,苏赞只能认命接受。

        礼数周到的周妈妈一见气氛不对,轻轻的咳了一声,恭敬道:“夜露深沉,赞老爷一路辛苦了。快些坐下歇息。老婆子去给您泡壶热腾腾的梅子茶驱驱寒。”

        苏梅回过神来,连忙吩咐道:“妈妈也别吝啬,快些把今儿个刚出炉的梅子糕端上来让赞弟尝尝。赞弟怕是许久没尝过你做的新鲜梅子糕了。”

        周妈妈连连称是,福了福身子就出去了。

        苏赞习惯性地迈步往右首太师椅就座。小如蔚一见苏赞离自己越来越近,小拳头握紧碟子,三步并作两步就往苏桂身边跑。虽不至于跟之前一样怕得尖叫连连,但这层浓厚的疏离感让苏赞不免心头一紧。

        苏桂冲苏赞微微一笑,道:“弟弟今日怎的有空来青城?之前听弟妹说,自从陛下复位,衙门公务堆积如山,你日日不得空,连公休也取消了。”

        苏赞勉强扯出一丝笑容,站定到右首太师椅边,微微倾身作了一揖,落座后缓声道:“确实如此。七月以来,衙门的事务繁多,公休也都消掉了。原本每年八月初都应该到县城巡视收成情况,但今年八月实在过于忙碌,就延迟到月底了。今日正好来青城,就想着来看望大姐。我听夫人说,姐姐走的时候把林大夫也带走了。想是让林大夫来给大姐诊治宿疾的吧?大姐这病,林大夫怎么说,可有医治之法?”

        苏桂闻之点点头,谈起林大夫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誉和肯定,把林大夫从头发丝夸到脚趾头不止,顺带感谢了桂氏一番,赞扬桂氏慧眼识人,苏府管事行事得力。

        苏赞听完后欣慰了不少,又对苏梅表示了一番关切之情。姐弟两许久未见,一时间倒是聊得颇为起劲。

        周妈妈在片刻后端上来味道浓郁的梅子茶和梅子糕请苏赞享用。闻到香味的如蔚从苏桂腿边探头出来,目不转睛的盯着右首桌案上冒着热气的点心盘子。

        苏梅指了指热气腾腾的点心盘子,微笑道:“赞弟快些尝尝这梅子糕,下午周妈妈她们亲做的,新鲜得很。最近梅子长得正是时候,很适合和面做糕点,做出来的梅子糕味道相当的好。”

        苏赞拱手一礼,道:“多谢姐姐挂怀。下午经过平安街时就看到书坊挂出牌子说明日要售梅子糕,傍晚时遇到周掌柜,听他说已经预定好六七成出去了。弟弟今日可算托了姐姐的福,才能尝得周妈妈的手艺。”

        听到恭维,周妈妈忙不迭摆手谦虚道:“赞老爷可是折煞老婆子了。这身骨头,统共就那么点手艺,全献出来了才做得成这梅子糕。赞老爷何时想吃,差人来说一声即可,老婆子即刻做好给您送过去。”

        苏梅笑着接话道:“赞弟若是不嫌弃,明日出发前,让周妈妈给你捎上些,也好路上解饿。梅子茶也带上两三壶,配着梅子糕吃,味道相当好。倘若担心太招摇,就让吉祥、如意给分小包、小瓶放进食盒里,全当充饥食用了。”

        苏赞连忙站起身,对苏梅恭敬的作揖表示感谢,眼角冷不丁就瞧见苏桂脚边的小丫头望着点心盘子那期盼万分的小眼神,不禁有些好笑。一坐下,苏赞就拿起最上面冒着热气的一块梅子糕向如蔚的方向递去,一边柔声道:“来,蔚儿,爹爹把这点心给你。拿着吃吧。”

        如蔚抬头望向苏桂,扯着姑姑裙角以作请示。哪知苏桂一点反应也没有,光顾着喝茶。小丫头失落了一小会儿,拿还是不拿的念头在心里默默挣扎了半天,最终,吃到美食的欲望打败了所有的恐惧和担心,小腿一迈,扑腾两下就朝苏赞跑去,小心翼翼的从苏赞手里接过糕点,转身又往苏桂身边跑。忽的,小丫头似乎想起了什么,跑了两步又折回来苏赞身边,朗声道了句“谢谢。”

        苏赞霎时间心头一紧,心里好一阵的感慨澎湃。

        苏桂瞧着差不多了,就不再装无视,忍俊不禁道:“蔚儿,你可还记得今晚晚饭时自己吃了多少梅子糕了?这样吃下去,若得积食之症,姑姑可不管你了。”

        小如蔚嘴巴一扁,小声道:“我……我……我再吃一块就好了。一块嘛,姑姑……。”一边说,一边还摆出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这委屈巴巴的小脸蛋,我见犹怜,任是谁瞧了,怕都责怪不下去。

        周妈妈见之,忙道:“白夫人不必担心。我这就让厨房冲泡好解腹温茶,一会儿给蔚姑娘服下。解腹茶温和开胃,大人小孩喝着都好,断不会造成积食。”

        苏桂满意的点点头,道:“这就好。云妈妈,把蔚儿带回房去沐浴更衣,喝了解腹茶,就哄她早些睡觉。”

        云妈妈点头称是,领着如蔚退了出去。

        (二)

        秋夜飒凉,屋外秋风瑟瑟。厢房里,苏赞喝了几口梅子茶润了润喉,吃着梅子糕又与苏梅回忆了一番这几年的时光。半个时辰下来,苏桂发现苏赞往她这里瞟了不下十次,但见自己一直不参与他们姐弟两人的谈话,脸上虽有急色,可却没有强行追问。就冲这点,苏桂觉得苏赞对她还是很有心的。明明很着急嗣子位一事,但又不敢穷追猛打轻易开罪她,态度万分恭顺不说,连说话都听得出来是往脑子里过三遍才说出口,生怕错词影响了姐弟关系,也是不容易。

        在苏赞此前的合计里,苏进安想见的必然是他们十个有资格成为嗣子的堂兄弟。但是最近几日多方打听发现,不止其他堂兄弟收到信函,连堂姐们都人手一封,收到赴京邀请。更有甚者,都已开始打点进京事宜了。此前,除了亲兄长苏赏,其他堂兄弟他并没有放在眼里。然而探听之下才知道,数位堂兄弟早在月初就已得到大伯会封伯爷的消息,八月十五之时就在节礼上下了功夫。这才让苏赞突然之间萌生了莫名的危机感。人总是这样,当同行者毫无作为时,比起他们优秀的你不会在意他们打算何时出发,反正你都觉得自己必然能稳居前方。然而当你发现这些同行者早已暗中发力,并且能够随时加快脚步与你并肩时,自然而然就会紧张起来。有了对手,就会有竞争感。不管对手于自己来说能不能构成重大威胁,都必然会对个人心理造成打击。苏赞如今,就是这样一个状态。

        苏桂知道苏赞今晚深夜前来必定不止看望苏梅这么简单,于是趁着梦楠添茶的时机,突然状似无意的问了句:“弟弟如今公务如此繁忙,大伯的九月九家族之会,可还打算去?”

        苏赞仿佛松了口气般,连忙结束与苏梅的姐友弟恭话题,恭敬地回应苏桂道:“这是自然。虽说公务繁忙,但家族之会乃是我苏家大事,弟弟自当安排好一切事宜,至京赴会。”刚刚跟苏梅说了半天,苏桂一直不开口,也不插话,苏赞还担心她心里有别的想法,要一直这样沉默下去。如今苏桂自己挑起话头,反而让苏赞轻松很多。

        苏桂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淡淡一笑,没有多说话。

        苏赞却从苏桂表情里看到了些许嘲讽的意味,细想一番才发现,前头自己还在谦虚表示取消公休、处理公务到深夜都是应该,这会儿就说必然会平衡好公务跟毓京之会的事宜,仔细推敲确实颇有几分矛盾突兀的意味在里头。

        苏桂看苏赞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也不多加追问,调转话头问道:“此次赴京,弟妹可要与弟弟一同前往?”

        苏赞闻之轻启嘴角,小心翼翼回应道:“三年动乱,夫人已许久未见岳丈和岳母。此次正好随我一同赴京,和岳丈、岳母一家团聚。”

        苏桂哦了一声,继续不动声色的问:“你两一同赴京,苏府没个可主事的人,这可怎么好?”

        苏赞也不敢多扯其他,只是就着苏桂所问,斟酌着用词把府上大管家和内外院主事嬷嬷的为人处事给夸了一通,言明桂氏此次赴京期间府上大小事宜由他们处理,他和桂氏都十分放心。成征已懂事,读书甚是上进,有教书先生督促,应是无碍。如茹、如莹、成律三个小的,有乳母和姨娘照顾,也无需他们夫妻操心。

        苏桂听完觉得苏赞跟桂氏安排得极好,又赞扬了桂氏一番,尔后又不着边际的和苏赞扯了几个边缘问题,但始终没有说起苏赞关心的赴京核心事宜。

        苏梅看着不忍,在苏桂、苏赞短暂性停止一问一答时插嘴问道:“离九月九之期不足半月,弟弟打算何时启程赴京?”

        苏赞先惊再喜,心里默默对苏梅感激了一番,随即坐直了身子,正色道:“从雍州至毓京,水路、陆路均为2天路程。既然此次夫人随我一同去,我想,顺着渭水东进即可,免去陆路的颠簸。衙门事务繁多,弟弟最多也只能挪出数日时间。昨日刚与夫人商量好,想着九月初四出发,初六至毓京。大姐认为,这样安排可适宜?”

        苏梅微笑着点头道:“弟弟是入仕之人。虽说只是从五品地方官,但对京官该有的交际应酬还是必要的。弟弟可要好好把握此趟赴京的机会,该交际的交际,该应酬的应酬,切莫失了时机才是。”

        苏梅一如既往坦诚直接又关怀备至的话,让苏赞颇为动容,不禁想起了少年时期苏梅的许多见解言论。诸如为官之道、处世之道等等,如今看来,却是字字珠玑。就好比此时,无需拐弯抹角的言明进京的好处,苏梅只会拿事实跟你说,当是如何。没有累赘话语,有的只是真言道理。以前未辟府独居时,家里人皆道苏梅行为怪异,思想奇特,与世不容。但抛开那些不合时宜的行为言论,大多数时候,苏赞都觉得苏梅深谙世事之道,似乎早已看透世间诸事,一字一句皆为经年累月的肺腑之言。可事实上,苏梅仅仅比他大了四岁而已。

        苏梅为苏赞开了个问话的好头。恭敬的回应完苏梅的问题后,苏赞总算有机会反问苏桂了。

        只见苏赞润了润干燥的唇瓣,缓缓问道:“听说,诸位兄姐都收到了大伯的邀请函。不知姐姐是否也拿到了毓京寄来的信笺?”

        这话显然是问苏桂的。苏桂也不打算再逗苏赞,便道:“今日刚收到。大伯把信函寄到了阿木伊。大春让管事亲自给我送过来了。”

        苏赞脸上掩不住的欣喜,急忙问道:“那姐姐可打算赴毓京之会?”

        “这是自然。如弟弟所说,家族之会乃是我苏家大事。弟弟公务如此繁忙,都不辞辛苦赴会,姐姐又怎能缺席?”苏桂掩面一笑,手上的大金波纹缠丝浮雕双镯撞得叮当作响,似夏日风铃般清脆。

        苏赞听完后更加兴奋,继续努力说服道:“那真是极好的了。九月九大伯见得我们兄弟姐妹团聚,不知该有多高兴。既然姐姐已决定好赴会,不如与弟弟一同乘船东上,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苏桂脸上维持着一派的平和温婉,云淡风轻地给苏赞投了颗炸弹。“水路就算了。两天都只能在船上,憋得慌,探访个朋友都不方便。我已经决定好九月初一出发,跟阿梅和蔚儿一块儿从陆路走,过苍州时顺便再探访几个朋友。”

        “陆路?陆路是不是过于颠簸了?还是和弟弟一块儿……。”苏赞游说的话还没说完,猛地刹住话头,瞪大眼睛望向苏梅,难以置信道:“大姐也要离开‘遗世山庄’,随姐姐一同前往?”

        自从大和九年踏进“遗世山庄”至今,苏梅已有九年没有离开过此处。日常“异书坊”和“醇馥庄”的所有运作,完全依靠几个掌柜。每隔几日,几个掌柜会轮流到山庄来,向苏梅汇报一坊一庄运作情况。苏梅若对书坊酒庄的运作有何指示,也均是向掌柜们传达指示后通过他们的手推进的。亲密如苏梅、梦楠主仆,梦楠出嫁时,苏梅也未曾离开山庄移步观礼。苏梅曾经说过,庄外梅林掩住的是世俗种种纷繁,置身其外才能让她真正不为苦闷的世界所羁绊。而如今,苏桂轻而易举就说出苏梅要随她一起踏出“遗世山庄”不止,更有甚者是要跟着苏桂一路东上去往毓京。这不能不说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苏桂冲苏赞了然一笑,道:“瞧弟弟这惊讶的。以前你不也常说,阿梅日日躲在这庄里,对身子不好吗?如今,阿梅愿意跟我一同赴京,弟弟该高兴才是。再说了,到底是一家人,既然大伯把信都送到庄上来了,阿梅不去的话多伤大伯的心啊。弟弟,你说是不是?”

        苏梅心里一边默默为弟弟叹息,一边感慨姐姐性格真是一如既往的爱憎分明。姐姐就算因为刘氏教养蔚儿之事迁怒桂氏,也不该把气全撒在苏赞身上。男人不比女人细腻,桂氏的那些小心思,苏赞不一定就真的是认同。有时候,男人在维持家庭平睦上,也会或多或少做出妥协。常言道,男主外女主内。既然内院是女主人说了算,那苏赞即使被迫同意了桂氏的做法,也最多算个“从犯”,怎就一门心思怪起弟弟来。现在苏桂倒好,先是笑语盈盈的拒绝了苏赞一路同行的邀请,再是直接把她拉到跟苏桂自己一个阵地,甚至胡天海地说了半天才把苏梅也收到毓京之会邀请的事宜说出来。苏桂明知道苏赞有多在乎嗣子之位,却几近云淡风轻的用陆路和水路问题阻隔起彼此的联系。不得不说,“下手”确实有些太重了。

        而愣愣的苏赞先是被苏桂“狠狠”泼了泼冷水,再是苏桂突然炸出苏梅、如蔚要随她一同赴京的消息,这两者还没消化完毕,苏桂又把苏梅也收到毓京之会邀约的事情给说出来。三者相加,足以让苏赞呆愣当场,好半响都没缓过神来。

        苏桂心里大是痛快,端起茶盏缓缓喝着,一边扬手让心竹去给苏赞换热茶。

        直到心竹的身影在苏赞眼前晃了两回,苏赞才算真正缓过劲儿来,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大姐也收到大伯的信了?”这话显然是问苏梅的。

        苏梅点点头,平静道:“我也很意外,苏进安会把信寄给我。当初我被赶出苏家,逐出族谱时,他并没有过多表态。如今,他在信里却说,愿意帮我重归族谱、重回苏家,跟苏道安恢复关系。原本我是打算置之不理的。但姐姐劝我不要太倔强。我后来想想,也是,一直以来,我都太倔强了,明明跟这个世道格格不入,却非要按着我自己的活法过日子,到头来,母亲没了,孩子没了,还被赶出家门。落得这个下场,都是我咎由自取。若我当初能多忍耐些,或许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能否重回苏家、跟苏道安恢复关系,我并不在意,但是,母亲的棺冢,我是一定要移出来的。如果只有重归族谱这一条路走,那我也只能妥协。苏进安是父辈苏家人的长兄,如今又有爵位在手,我想,若他为我出面去和苏质说,重归族谱就不是难事。”

        这些话很通透,也很实在。说到底,苏梅愿意接受苏进安的好意,也是因为生母周氏。

        看着苏梅清丽瘦削的脸庞,听着她的绵绵细语,苏赞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时,想起了记忆中父亲府上那个令人同情的通房周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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