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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猖狂


陆令晚将木香叫了进来,让她去给曲掌柜带个话。

        “你告诉他,查查安平伯最近接触的人,尤其是忠勇侯府的人。务必要将安平伯此人的喜好、经常出入的地点、常接触的人等调查个清楚。”

        第二日陆令晚刚吃过了午膳,便借着出去买首饰的名头去了杜仲茶馆,同曲掌柜会面。

        午后树影婆娑,浓荫匝地,杜仲茶馆临水向南,地角绝佳。馆后植了一丛枝干遒劲的凤尾竹,凉风拂过,沙沙作响,推窗而望,有种‘独坐幽篁里’的风雅。

        陆令晚由木香扶着,下了马车,从茶馆后门而入。

        一直以来曲掌柜都是她最信任的人,此人早年遭难,曾蒙她救助,后来便留在陆府中当了管事。

        之后,她渐渐发觉此人才干过人,极善交际,便又任他做了大掌柜。

        这曲掌柜果然不负期望,将他所调查到的事一一讲来。

        “安平伯此人喜好酒色,嗜赌成性。他如今无官职在身,只靠着伯爵的俸禄和变卖家产过活。最常去的便是青楼和赌坊,特别是最近他迷上了万花楼中的牡丹姑娘,为她一掷千金。也正因为此最近去赌坊愈发的频繁,冒的风险越来越大。”

        陆令晚听着脑中转的飞快:

        “这位牡丹姑娘是何性情?”

        “聪慧颖悟,最是善解人心,是万花楼中的头牌。”

        陆令晚抬眼:

        “可有办法接触到她?”

        徐掌柜想了想:

        “这倒不难,可以花钱请她出个局子。哦,对了,她倒是常来咱们陆家的店铺上挑首饰。出手倒也阔绰,只是人恹恹的,听说她想赎身许久而不得,也是可怜人。”

        陆令晚握紧了手中的茶盏,目光变得坚定:

        “好,此事交给你去办,三日之内我要见到此人。”

        曲掌柜连忙应是,正要催一下,陆令晚却忽然唤住他:

        “慢着,还有一件事,你到近前来。”

        果然曲掌做事极为稳当,不过第三日便将这牡丹姑娘请到了杜仲茶馆来。

        陆令晚此刻戴着面纱,见牡丹姑娘来了,她隔着面纱仔细打量面前的此人。

        脸蛋圆润而小巧,下巴尖细,举手投足间媚态尽显,头梳堕马髻,侧边里簪一朵带着晨露的牡丹娇花,也不多施脂粉,白腻腻的皮儿上滑亮清透,虽不算是顶顶的绝色,却自有一股绝代风华。

        她能在万花楼这种地方能混到头牌,除了品貌,也必有过人的本事。

        牡丹一进来便发现约见自己的竟是个女人,她虽微微有些讶异,不过她在万花楼中混迹了这么多年,也算见过了世面,瞬间便将那讶异压下,恭敬地行了一礼道:

        “不知姑娘找奴有何要事,但请说来。”

        陆令晚对她的反应还算满意,看得出来她是个极聪慧的,而她所需要的就是这么一个聪明的美人。

        陆令晚不想与她多做什么周旋,单刀直入道:

        “我知姑娘一直苦于赎身之事,你是有不少银钱傍身,但万花楼的妈妈却一直不肯放你离开。”

        她从怀中取出一张户籍和路引以及几张银票,摊开放在她面前:

        “只要姑娘肯答应帮我一个忙,我便将这户籍和路引赠给姑娘,银钱也给姑娘花用做路上的盘缠。”

        牡丹听着眼前一亮,忙上前几步恭敬的接过那路引和户籍,仔细打量了一二。

        她混迹于烟花之地,经过世事千锤百炼,自然能辨认出这样的户籍和路引,足够让她换个身份出京安稳度日了。她将路引和户籍重新搁到桌上,近行一礼道:

        “但听姑娘吩咐。”

        陆令晚心下安定了几分:

        “至于要你做的事也不算难,无论你用什么法子,想办法从安平伯口中探听到他为何要娶陆家的三姑娘,又凭什么让陆大老爷答应他,他手中有什么能要挟到陆家的把柄。”

        牡丹心中惊愕不已,这位竟是京城中有些名声的陆家女。

        只是她在这行当混久了,也知看破不说破的道理。

        陆令晚知道以她的聪慧,定然也猜出了自己的身份,不过她早有准备,这处茶馆是自家的,而自己只要不露出容貌,便不会有后患。却也仍敲打道:

        “规矩你也知道,若你我今日会面泄露半分,我必让你在万花楼中再无容身之地。”

        “姑娘放心,奴知道分寸。”

        陆令晚这才放下心来,让曲掌柜带她离开。

        然而牡丹姑娘一路回了万花楼,却并没有立刻回到自己房间,而是私下望了望,见无人跟随,这才绕到胡同里一家酒馆二楼的一个雅间里,敲了敲门。

        里头丝竹靡靡,门一打开,便是一阵清幽的酒香。但想到要见的那人的脾性身份,牡丹还是深吸口气,稳了稳心神,她也不是没有伺候过贵人,王侯将相,她见的也不少。只是这位公子,那眼神望过来的时候,着实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像闷雷还没打出来的阴雨天儿。

        里头宿安将门打开,牡丹低垂着手,恭敬的趋步而入。

        此时齐昭南正曲着膝,有些懒散地歪在塌上,脸色算不得好,也算不得坏,手里把玩着一只精致小巧的鎏金杯盏:

        “她都同你说了什么?”

        牡丹将方才在杜仲茶馆与陆令晚会面的事一一到来:

        “下一步奴该如何做,还请世子爷示下。”

        齐昭南将酒杯递到她面前,牡丹连忙会意替他斟了满杯的酒。

        齐昭南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鎏金杯盏随手被他扔在印着百花的长绒毯上,杯中残余的酒在毯上留下深深的水渍。

        牡丹余光瞥见,不禁有些心疼这花着高价的波斯地毯。

        转眼间那男人似乎从榻上翻身而下,一双黑底皂靴落到她眼前,她忙又低了低头,便听上首那男人沉声说道:

        “过几日你去告诉她,便说你将安平伯灌醉之后,这才问出了个子乙卯丑来。便说是那陆侍郎挪用了户部的官银,私放外贷。结果不知怎的此事便被我这个忠勇侯世子知晓了,便找到安平伯,让他拿着此厢把柄去威胁陆侍郎,将陆家三姑娘嫁给他。”

        牡丹低眉顺眼的:

        “是,奴家必会办妥,请世子爷放心。”

        待牡丹一走,哐当一声,刚才还被捏在指尖把玩的酒杯便被掷到了地上。

        酒水铺洒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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