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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之致富计划:23郑风


  落日余晖,傍晚风清。
  一缕晚霞隐去,放眼望去,整个李府暮霭缭绕。春秀垂首,看着李溪亭执狼毫蘸墨,在宣纸上写下这首诗: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李溪亭见春秀一头墨发梳着简单的流云髻,只在发间簪着一支白玉木兰素簪,侧脸姣好,说不出的清丽素净。
  从初见她起,李溪亭就发现,她总是这样清水出芙蓉的模样,不事雕琢,却深得他心。
  “这首诗是什么意思?”春秀问他。
  李溪亭当然知道,这是一首女子写给情郎的情诗。春秀没有念过书不识字自然是不懂其中的意思,可她为何会对这首诗感兴趣?难道是别人写给她的?
  李溪亭脸上表情不显,只是眼底多了一抹晦暗。他不答反问:“你是从哪里听到这首诗的?怎么会对它感兴趣?”
  “之前哥哥在李伯父的私塾里帮忙,偶尔李伯父也会教他读一些诗。那日我卖完糕点去私塾接他,正是听到了这一首诗的一句: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我那时就在想,诗中这样痴情的女子,会是怎样的下场?”春秀并不知李溪亭心中所想,她寻常道来。
  李溪亭绷着的神经松了下来,他淡淡道:“这首诗说的是一位女子思念情郎,她不说思念他这个人,而说思念他青色的衣袂。碍于女子的矜持,她没有去找自己的情郎,而是问道,即使我不去找你,为何你却不能来找我呢?女子登上城墙,辗转徘徊。仿佛一天没有见,就像隔了三个月未见那么久。”
  春秀沉默半晌,问他:“那诗中写的这个女子的结局吗?她最后怎么样了?”
  “没有说,也许和他的情郎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吧。”李溪亭把最后一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写下,他想起那时他在京城参加春闱,满心满脑子都是春秀,可不就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也许,始乱终弃,终成怨侣。”春秀喃喃自语。
  李溪亭细细思量,春秀听到这首诗的时候,不就是是他在京城参加春闱的时间吗?难道,他就是她心之所想?为着这猜想,他内心雀跃不已。但见她对彼此的感情,似乎并没有抱有很大的期待,他满心情衷不知从何说起。
  “春秀,想写字吗?”李溪亭柔声问她,只有他和她一样了,她才能够真正安心的待在他身边,而不是总是想着退缩、放弃。
  “想。”春秀拂开自己内心的悲观想法,点点头。
  李溪亭的手常年执笔,食指指腹的地方有一层薄薄的茧。他的指节修长,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写着。案前空间有限,她的背贴在他胸前,春秀心里有一丝情愫渲染开来,泅得一塌糊涂。她们之间最亲密无间的时候,也没有此刻这般令她心动。
  “写好了。”李溪亭看着春秀脸上胭脂染就似的红晕,移不开眼。
  “哦,好。”到底是个小姑娘,春秀闷闷应声,不敢抬头。
  “我教你写你的名字吧。”李溪亭提议道。
  “好啊!”春秀知道自己的名字长什么样,但认认真真写还真没有过。
  李溪亭再一次轻轻握着她的手,在宣纸上写下“李溪亭”三个字。
  春秀疑惑道:“我认得我的名字,好像不是这样写。”
  李溪亭眼里盛满温柔,轻声说道:“春秀,这的确不是你的名字,是我的名字,李溪亭。”
  李溪亭看春秀认真看着宣纸上的他的名字,继续说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春秀,我娶你为妻,并非权宜之计,也并非为了旁的理由,而是结发夫妻,恩爱长久,生当同衾,死当同穴。”
  他说话时附在她的耳边,热气呼出,喷在春秀的耳廓。春秀虽不太懂读书的事,但“恩爱长久”她是懂的,脸上更是红得滴血一般。
  “你懂我的意思吗?”李溪亭十分爱看自己娇气害羞的模样,像一只小野猫收起锋利的爪子,柔软温顺。他看着春秀圆润白皙的耳垂被他两句话说得红透了,心情大好地逗她。
  “有的懂,有的不懂。”春秀心思纯净,自然不知贴着她后背的李溪亭早已心猿意马。
  “哪里懂,哪里不懂?李溪亭问她。
  “我知道恩爱的意思就是夫妻感情和睦。”春秀略侧脸回头看他,“生当同衾,死当同穴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生当同衾,死当同穴。”李溪亭轻声念道,“意思是两夫妻活着的时候,盖同一床被子恩爱,只是死了也要住在同一处墓穴里。”
  春秀这才知道,原来,读书人将夫妻间不可言说的事情也说作是“恩爱”,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理解的“恩爱”是否是真实意义上的恩爱。
  李溪亭眼里只有她小巧可人的耳垂,她白皙的侧脸,还有她染上薄粉微微起伏的胸膛。他成婚时顾念着她有孕在身,并没有与她洞房花烛。如今,孕期已过三个月,他听大夫说过,只要注意些分寸,不会伤到她。
  他叹了口气,春秀疑惑,想回头看他。谁知被他温热的濡湿含着耳垂,她羞怯万分,却没有不半分推拒。
  春秀对他的索取采取纵容的态度,李溪亭得到鼓励似的继续攻城略地。晚膳还未用,先就莺啼燕啭,雨打娇花。
  晚膳时,李夫人特地叫嬷嬷来唤李溪亭,到她屋里用膳。李溪亭命嬷嬷回话,他与夫人用过了。
  春秀被他藏在软榻里侧,不敢发出声音。嬷嬷应下后回去回话。
  埋在李溪亭胸前的春秀这才敢缓缓抬起头,问他:“我们什么时候吃过了?”
  “吃了,还没吃饱。”说完就继续动作。
  春秀羞得无地自容,恨恨道:“我不吃了!”
  李溪亭被她毫无心机的话逗笑:“春秀不吃了,我还要呢。”
  春秀干脆转过身去不理他,可李溪亭怎么可能放过她,又闹了她好一阵子才偃旗息鼓。
  春秀的内心又羞愤又甜蜜,心里对李溪亭这个读书人有了新的认知。
  春日高起,时光飞快。
  春秀除了三日回门那日见过季珩、纪小小,一时间已有接近一个月未见他们了。纪小小偶尔会写信给春秀,告诉春秀,她给季珩买了一些地,分给买不起地的人种,可以赚一些钱。说季珩能很好地照顾自己,让他不用担心,好好照顾肚子里的孩子,好好生活。
  春秀不识字也不会写字,没有办法回纪小小信,就连看信也是叫旁边的丫鬟小丽帮忙念的。
  春秀由此更加坚定了要读书习字的决心,于是每当李溪亭回来,都能看见春秀认认真真地坐在案前,要么临帖,要么看书习字。
  难的书看不懂,春秀从蒙学读物看起,一见李溪亭回来,就拿着书问他这个问他那个的,李溪亭总是厚着脸皮提些羞人的条件才教她。春秀为了少问他,向李溪亭的书童赵新求教,学会了查《尔雅》的法子,一时间春秀犹如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再也不需要求教李溪亭了。为这事,赵新被少爷罚了三个月的例银,害得赵新一见春秀就逃走,生怕自己又做了什么惹怒少爷的事情,他可没有例银可扣了。
  春秀一开始不明就里,后来听小丽说起,他被罚扣了三个月的例银。这才往想到李溪亭身上去,她也学会了李溪亭生意人的狡诈,威胁他,除非把那三个月例银还给赵新,否则她什么要求都不答应,不管是白天的要求还是晚上的要求。
  李溪亭无奈笑道:“你倒是聪慧,学什么都快。”
  赵新的三个月例银失而复得,听说是少夫人要回来的,心里感激涕零。
  春秀知道自己身份,也没对这段感情有过多期许,这心思反而使她由着性子胡来,日子过得随心所欲。李溪亭乐得见她如此,她像一只欢脱的雀,总是忙碌,一见人就躲开,但他怎么可能让她躲开,见着她就逮住圈住,春秀有段时间怀疑自己第一次见他是被他端方自持的外貌给骗了,粘得要命。
  这日黄昏,季珩、纪小小和煊赫一块来府上找她,她高兴极了。忙跑到门口去接。
  “你有孕在身,慢着点。”李溪亭看春秀一个孕妇还总是蹦蹦跳跳的,担心道。
  春秀哪还管这些,一心只想快点见到纪小小,还有自己的哥哥也来了。
  纪小小多日未见春秀,也十分高兴。拉着她的手,前前后后看了好久。春秀脸盘子变得更加圆润,身上倒是不见长。看来没有像她担心的那样,在李府受欺负,反而过的挺好的样子。
  “春秀,你胖了些,真好。”纪小小很高兴地说道。
  “我真的好久好久没见你了。小小,我很想你。”春秀对纪小小表达着思念。
  “天晚了,别站着,咱们进去慢慢聊吧。”李溪亭说道。
  自从把春秀娶进家门,他觉得自己比春秀还更担心她的身子。反倒是有孕在身的春秀,还是照常吃喝,照常蹦蹦跳跳。
  “春秀,咱们进去说吧,要不然啊,李公子得怪我啦。”说罢纪小小揶揄地看着他们。
  “小小姑娘,你叫我李溪亭就行。李公子李公子的,生分了。”李溪亭对纪小小话语间的调侃倒不甚在意。
  一行人热热闹闹打了招呼,便走到正厅。
  李溪亭和煊赫坐在桌上品茗聊天,纪小小、季珩、春秀三人坐在前院。
  “哥,你最近都还好吗?”春秀问道。
  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哥哥,虽然他什么事情都能干,但他心智不全,她怕他被欺负。
  “春秀,我一切都好。你胖了些,看来你在这里住的挺习惯的,那就好,那你就住下去吧。我也一切都好,有什么不会的,小小经常会来帮我。”季珩话语平淡,不知道的人以为他就是一个普通男子。但只有春秀知道。只有十岁心智的他,能做到这一点,一定是做出了巨大的努力。
  “哥,是春秀对不起你。”春秋愧疚地说道,她始终觉得,如果她不那么早嫁人,还能照顾照顾他。如今一切都要靠他自己,说不难,怎么可能。
  “春秀,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纪小小听不下去,她不想春秀因为这件事情而感到愧疚。季珩也一定不希望,自己的妹妹为了他付出一切。
  她继续说道,“只要你放手让季珩自己去应对生活中的事情,说不定他就能够更快地恢复记忆。你已经付出很多了多了,千万不要为此感到自责。”
  陈秀点点头,看向一旁沉默的季珩。季珩还是那么单纯,他记得纪小小和春秀说的,在外面要少说话,这样别人就不会发现他是傻子了。
  “哥,现在只有我们三个人,你想说什么都可以说的。”春秀提醒他道。
  “我有点饿,我看见了桌上有点心,我能吃吗?”其实季珩最想说的一句话就是这个。
  “当然可以,你等等,我去给你拿。”春秀赶紧起身。
  “我去把你有孕在身,还是小心一点。”纪小小抢先去取点心。
  “春秀,我能问你一件事情吗?”季珩问道。
  “哥,你有什么想问的尽管说。”春秀好奇,自己的哥哥很少这么认真地向她提问。他总是做的多,说的少。
  “要怎么样才能和小小成婚呢?”季珩毫无保留地问出来,倒是惊得正喝着水的春秀被茶水呛了一下。
  “哥,为什么想和小小成婚呢?”春秀想的不是两人般不般配的问题。她想知道哥哥到底懂不懂成婚是什么意思?
  “我想她像春秀一样,跟我住在一起。你和溪亭成婚,就和他住在一起。那如果我和小小成婚,她就能和我住在一起了。”季珩心里等量换算出这样一个想法。
  “那你得知道小小愿不愿意。”春秀说道。
  “所以我想问,小小怎么样才会愿意和我成婚?”季珩执着问着。
  “嗯,也许你恢复了。她就愿意了。”春秀不知怎么跟他说,成婚是两情相悦的事,不是怎么做就能行。
  “我没病啊。”季珩不解。
  “你像我们一样,就可以了。”
  “一样是什么样?”
  “就是你忘记了一些事情,等你记起来了,就可以。”
  “那怎么样才能记起以前的事情?”
  “去看大夫就可以。”
  “那我什么时候能去看大夫?”
  “很快就可以了。”
  “很快是什么时候?”
  “就是很快,到时候我会告诉你。”
  “好,你要很快告诉我。”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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