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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佛经


“把这佛经抄了。”

        金丝楠木的托盘被放到身前,大理石的冰凉透过轻薄的布料钻入双膝,本该是刺骨之痛,但到了她这恍若无事人,而脸上的虚弱却演的七分真。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也不是吃素的。

        高坐于棉榻上的人正是当今最得宠的贵妃,怀里还抱着一只通身雪白的猫儿,明明精致美艳的脸,在蒹葭看来,那就是一张丑恶至极的鬼脸,若是刨开她的心肠,怕是能炼制这世间剧毒。

        “诺。”蒹葭面色无常的端起托盘,却在站起身时都禁不住颤了一下,手里的托盘几欲落下,若刚才只是七分,那么现在就是实打实的十分真。

        “笨手笨脚,真是什么样的人生下的,就是什么人。”艳丽蔻色嘴唇吐出极具讽刺意味的话语。

        就像毒蛇张开那沁满毒药的嘴吐出了它那细长的舌。

        “儿臣告退。”蒹葭低着眉眼,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入耳的话只进入一秒就消于空气。

        要不是手里拿着这老甚子的佛经,她都想掏掏耳朵了,这话她都说八百遍了,就不累吗,好歹也换句台词啊。

        听得她都快腻了。

        一出了那满室都是浓香艳粉的宫殿,除了脸颊上是寒风吹红的脸,哪里还有刚才的步履踉跄,在寒风中可以称得上健步如飞。

        若是偶尔瞅见有那么一两个宫人,收放自如的又把自己那柔弱的一面再次展露出来。

        直到回到自己的殿,冬日里本就昏暗严寒,况且她这殿就处在皇宫的西北角,就说那限量的银竹碳,哪里禁得起这大冬天耗得,根本就不够用,每一次使用都必须花在刀刃上。

        “殿下回来了。”屋外走进一名挽着发髻的女子,步伐稳健,一双锐利的眉眼,更似鹰目,透着七分江湖气息,声音低沉洪亮。

        “蒋姑姑。”蒹葭脸上表情瞬间松懈下来,不用再带着那柔弱的假面具。

        她的母妃本就是江湖门派的人,在圣上微服私访的途中相识,如同那市侩话本里那些烂俗的字章里那般,母妃救过圣上一命,那时圣上正值青年,气宇轩昂、廉远堂高,光是三言两语,母妃便许出一颗芳心。

        母妃本性洒脱,怀着红尘眷想入了这朱甍碧瓦的八尺深宫,自折羽翼。

        虽不久怀上凤胎,封为熙嫔,也曾宠爱加身,但终究却抵不过岁月更迭,痴情落幕,谁人都说这贝阙珠宫中最难料得就是帝王心,可一时的爱意把脑海的理智都通通埋没。

        从前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蒋姑姑自小就同母妃一起长大,随着母妃一同进了这浮海深渊里,心甘情愿伴母妃度过这年年岁岁。

        如今颇得圣宠得就是那位丽贵妃,不仅长相妖艳,就连身后母族也是贵门侯府,她说这明湖风光优美,夏日最是可人,这处宫殿极好。

        三言两语的轻巧,她们便被一纸御诏搬离居了十载的宫殿,来了这成玉殿。

        这殿旁就是南红湖,虽是有着夏日湖景,可曾料想过夏日阴雨绵长,酷暑难消,虫蚁肆虐。

        冬日里更是不可言说得阴冷,这殿本就老旧,是旧时老太妃的宫殿,那纸糊的窗棂被冷风一吹就沙沙作响,这么多年都还没纸破下岗也是万幸。

        而到手的供奉更是少的可怜,现今皇后提倡节俭忌奢,把这宫中人的俸禄减半,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虽然母妃本就不是什么崇尚奢侈的人,可在这皇宫中,大多都需有金钱去处处打理。

        身边伺候侍女、太监虽少,大抵是看人下菜碟,偶尔隔三岔五就会偷懒,母妃这宫里也得有七八载的年月没见有圣上的踪影了,明摆着,这宫殿与冷宫无疑,更何况母妃也不爱与人争。

        许是争过,但又觉得背离了自己洒脱的本性,便日日常伴青灯古佛前,寻找自己的逍遥自在处,不愿管这些细碎的事,由着蒋姑姑一手打理。

        身边的贴身侍女如意自打蒹葭记事起就在身边伺候,但姑姑自小就教育自己要学会自力更生,不要好逸恶劳,伺候二字倒也并不贴切。

        “殿下,这是……”如意看着那本被随手扔在桌子上的佛经。

        “还能是什么,近日听闻太后久病,她号召后宫中的各位嫔妃齐书这《心经》,彰显自己一片孝心罢了。母妃不便前去,那便只能由我去了。”

        蒹葭掀开自己的裙子,衬裙下的小腿裹了厚厚的布,缠住了小腿,膝盖上更是绑了软绵绵的布料,上面依稀可见几缕金丝。

        “啧,还以为又要磨破了呢。这金丝棉还真是好东西。”这几寸金丝棉的价值大抵够她半个屋内陈列之物

        这金丝棉是今年西南贡品,皇上曾赏给了丽贵妃做衣裳。

        她既买不起,圣上也不会赐给她,那贵妃更不会,那这棉哪来的呢?

        这还得从好几日前说起,蒋芷那日睡前喝了几杯浓茶,到入夜后,在床上翻来覆去好几次都睡不着,她便出了院子,到花园逛逛。

        可逛着逛着,她就逛到了那明湖宫,毕竟这处宫殿,自打她出生后就一直在这处,东门有一颗花榈木,是母亲与蒋姑姑亲手种下。

        在民间就有传统,女儿出生后就种一颗树,意味着同生同长,女儿豆蔻时,那树也正是吐翠之时,待女儿出嫁时,就用这树造一只木匣,作为女儿的一份嫁妆。

        可这如今却成了那贵妃单独的浣衣院,她记得那贵妃有只御赐的白猫,听宫人说,这猫儿就喜欢到那玩。

        这会偌大的浣衣院里只有她一人,夜月高挂,四下只闻寒风的一呼一吸。

        她也十六了,这棵树也历经了十六载的春蝉夏鸣、秋收冬藏。

        蒹葭坐在粗大枝干上,月光透过叶子零零散散的洒在脸上,衬得皮肤带了几分透色,露出分明的下颚线,宽松的银白大褂把整个人都裹住,一圈雪白的毛圈住脖颈,掌心抚摸着一寸寸不平整的外皮,幸好,树还在。

        树下竹竿上悬挂的片片长布与衣裳,不远处挂的那件衣裙上是夺人炫目的流光异彩,光是那繁花似锦金丝刺绣花纹就耗费了十余位绣娘日夜赶工,双目,不就是那如今最得宠的丽贵妃的生辰礼嘛。

        巴不得日日穿在身上,昭示自己有多么受圣上的宠爱。

        连属国贡礼都赐予了她做衣裳。

        蒹葭也不明白,以她这高调的性子,在这深宫中风头这么多年都不倒,还真是够奇迹了。

        当然,其中也少不了这丽贵妃那好大儿的原因。

        蒹葭越想越烦躁,刚打算走时,却看到了身旁竹篓子里银色的大剪刀在月光照映下,折射出银色光辉。

        刚好,与丽贵妃那件花衣裳上的金丝共辉。

        蒹葭挑了挑眉,眼眸里流光转动,把长发往后梳,露出一张素色脸蛋,那昏暗宫灯在沉沉夜幕中也无足轻重。

        “喵~”

        “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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