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临行密密缝游子身上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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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佣翠珠提了一口大皮箱过来,正遇见四太太带着惠芬小姐也到他们这里来。迎面便叫了声“四太太,芬小姐”,替她们打起帘子。四太太年龄已逾四十了,却打扮的十分新潮,倒是芬小姐花朵般的年纪一水的青色衣衫,衬托着她白皙的肌肤,素雅极了。她们是来看三少爷兆深的,说是瞧一瞧出门的物品准备好了吗?其实是惠芬想打听一下兆深准备去多久?确定一下去的地址,以后她好给他写信,所以便央了母亲一起过来。
她们走进屋内,却不见兆深的身影,惠芬一想三表哥一定到后山练武去了,她便一人前去寻找。果然在后山外一方空地上瞧见正在专心练武的兆深。
“三表哥,你让我好找,看你额头上的汗......”惠芬拿起手帕就要上前给兆深擦汗,兆深十分不自在地躲了开去。惠芬像是习惯了兆深的反应,不在意地继续问道:“你真的要去佛山吗?那里人生地不熟的,你怎么净想着给自己找麻烦去吃苦呢?咱们南沙就没有个好师傅了吗?”
兆深顶瞧不上这个芬表妹一味的安于现状,清淡寡味的秉性,就与她随意地应付着,但是惠芬却是兴致高昂的很,自顾自地说着:“前几日我身体不舒服,也没有出门,听说你在爷爷面前据理力争,差点挨了家法,以后可别这样了,爷爷年纪大了,一时气急你自己吃了亏,可怎么好呢?”
兆深听着这一派的口吻像极了大哥的语气,在家天天受大哥的管束,难得清静,如今又被她唠叨......兆深只作不理抬脚就走,留下一脸忧心重重的惠芬。
兆深回房拜见过四婶后,就回洗簌间洗澡去了。这时已临近晌午,兆海破天荒地赶了回来,手中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一路疾步走向兆深的房间。
兆海推门进去,见着四婶和芬表妹,互相见后,笑道:“咱们今日像约好了一样。”随着将包裹交给翠珠,嘱咐道:“这里面是三少爷平日吃惯的酥炸果子,枇杷生津露和各色蜜饯干果都分类包好了,多准备了一些换洗衣物,哦,还有一些药品,有备无患。”
兆海穿着一件月白长衫,清瘦的身材,站在那儿一派清净自然。
“兆海侄少,还是一味地宠爱弟弟,他这么大了,你还为他想这些,你这个大哥可真是细心呐。”四婶不由含笑赞道。
兆海谦和道:“四婶过奖了,母亲身体不好,我就尽心多想一想,毕竟这是兆深第一次出远门,大家都很挂著他的。”
四婶点点头表示赞允,这时兆深洗完澡,穿了一身月蓝色家常衫裤走了出来,惠芬见大哥在这儿终于鼓起勇气问向兆深:“三表哥,你在佛山确切地址有了吗?我们大家以后方便联系你呀。”她发现自己说完这句话后脸上滚烫,手指却是冰冷的。
兆深可不敢将地址告诉惠芬,他好不容易能走这么远,机会难得,可不能再被她监视着,就不由脱口而出:“现在没有具体住址,到那里后我会给家里写信的。”
兆海瞧见惠芬被拒后脸面通红,赶忙打圆场道:“兆深,到了佛山后第一件事就是向家里写信报平安,打电报也可以,一定要写清住址,知道吗?”
“知道啦。”兆深怏怏不快道。
终人散后,兆海嘱咐兆深道:“你刚才干嘛说话这么冲,人家好意来看你,你怎么一点情面都不给......还有芬表妹,人家一个年轻女孩子,面皮薄,你以后言语注意一下,别伤到她。”
“好吧好吧,大哥,我没有要伤她,你放心吧,我只是不喜欢她这个人,成天抱着本红楼梦看,把人都看得不正常了。”兆深一看大哥想恼,赶紧改口道:“好好好,我说错了,我怕了你们了,我注意我注意。嘿嘿,以后就有自由自在的日子喽!”兆深嬉皮笑脸道。
兆海无奈地摇了摇头,对这个弟弟他真是束手无策。
日子过得真快,终于到了兆深启程的日子。家里众人都将兆深送到大门外,爷爷更是千叮万嘱,并令兆海亲自将兆深送上船。
他们二人坐上篷车,后面跟着两个提行李的家丁坐在后面的黄毛车上,一行人出发前往码头。
南沙码头,货轮滚滚,鸣笛彻天。兆海将行李安排妥当,准备下轮船时,又不放心对兆深道:“到了佛山行事千万不要冲动,遇事先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再做决定。有什么不好把控的事情一定记得和大哥商量,时间来不及的话就打电报。记不记得住啊?”
兆深点点头,离别之情竟在此刻在他心底油然而生,事到临头他才感到自己挺舍不得大哥的,从小到大自己对大哥的依赖比对母亲都多。
“兆深,照顾好自己,记得常来信,把家人对你的嘱托放在心里,大哥年龄比你大,经的事比你多,这些都是肺腑之言。”说完兆海拍了拍兆深的肩膀,又道:“出门在外一切都靠自己了,兆深长成大小伙子了。”说完这句话后,兆海赶忙转过头佯作整理一下兆深座位上的东西,泪水反而湿润了他的眼眶。
兆深体会到大哥的不舍,看出大哥极力压抑的情感,他眼眶一热,一头扑进了大哥的怀里,道:“大哥,你和大家的嘱托我都记住了,你放心吧......还有,大哥你保重身体,你胃不好,平日别太辛劳了,照顾好自己!”
两兄弟在白浪翻滚的秋日高阳下分别了,兆海站在岸边眺望,他看到兆深站在对面的船上向他用力挥着手......汽笛鸣扬声中,轮船向远方启航,兆深带着满心的憧憬踏上追求梦想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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