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席洲早上起床的时候顶着俩乌青的大黑眼圈，南知意和南憬坐到餐桌上看见席洲打着哈欠，南知意给三人盛上粥，把粥放到南憬面前时，起了坏心思，问道：“安安家里来了只大熊猫，你看见了吗？”

        一听大熊猫，南憬来了劲：“哪呢？”

        南知意指了指正在打哈欠的席洲：“那儿，看见了吗？”

        “哦。”南憬一看是席洲，顿时没了劲，埋头吃饭。“妈妈你好无聊啊。”

        南知意被南憬吐槽无聊，也不恼火，反正她本来的目的也不是逗南憬。

        “喂喂喂，怎么拿我开涮呢？”席洲伸了伸懒腰，也开始吃饭。

        “席洲啊，你要是睡眠不足的话，可以不用早起给我们做早饭的。”南知意还记得上次在医院席洲说的失眠的事。

        “没关系的，我只是起得早。”三四点起的，起得确实是早啊。席洲觉得自己说的没问题。

        “你是睡不着还是睡眠质量不好？”南知意没有被席洲的话糊弄过去，反而继续问。

        “会做噩梦。”

        “哦。”南知意点点头，然后也埋头吃饭。

        南知意和南憬出门前，南知意递给她一个小药盒：“助眠的，吃完睡个好觉吧。”

        “谢谢啊。”席洲神色复杂地接过药盒和两人告别。

        药盒上有个小标签，标签上用写了服用方法。标签上的字体苍劲有力，一看就是从小下功夫练出来的，和席洲那蚂蚁爬的字完全不一样。

        南知意给她的药量刚好到周五。

        在药物的帮助下，席洲这几天难得睡了安稳觉，每天早上和母女俩人吃完饭，就去开发算法，算法完成后，又在南知意的帮助下，申请了专利。

        周五那天，席洲陪着南憬在幼儿园玩了一上午，到了中午，席洲准备带着南憬回家吃饭，南知意打来电话，要和她们一起吃饭。

        南知意挂掉电话时，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们了。在幼儿园疯跑了一上午的南憬到现在已经累了，冲着席洲撒个娇，要让席洲抱，席洲好笑地抱起南憬往外面走，南憬倒是自在，像只树袋熊一样懒洋洋地趴着席洲身上，抱着水壶喝水。

        南知意站在路边，朝两人招了招手。

        “这里。”

        南憬一听见南知意的声音，马上回过头：“妈妈！”

        席洲弯了弯唇，迈大了步子朝南知意走过去。

        一个男人直接挡在了南知意面前，席洲良好的视力让她捕捉到了南知意的厌恶。

        席洲见男人面色不善，单手抱着南憬，腾出一只手拉住南知意的手腕，把人护在身后。

        谁知席洲的动作，让男人带上了笑。

        男人的笑容很假，这是他的笑给席洲最直观的感受，这男人应该不是个善茬，席洲皱了皱眉头，挡在南知意身前丝毫不让。

        “哟，知意你这是什么意思？哪找的保镖，真是只看家护院的好狗啊。”

        席洲听完男人挑衅的话也不恼，感受到南憬慢慢收紧的胳膊，席洲只是伸手把南憬的小脑袋转过来，不让她看面前的男人。

        “乖，别看。”席洲温柔地哄着南憬。“不怕啊。”

        南知意轻轻拍了拍席洲的肩膀：“没事，我来处理，你先带着安安上车。”

        “那我去车上等你。”席洲虽然有点担心，但南知意既然这样说了，说明南知意自己可以处理，况且碍于南憬这个小朋友在场，席洲也只能听南知意的，先和南憬在车上待着。

        席洲前几天在后座上装了个儿童座椅，把南憬在儿童座椅上安置好，自己上了副驾驶，打开车窗看着外面的情况。

        南知意和刘谨言的交谈并不顺利。

        “我要南憬的抚养权。”刘谨言脸上还是挂着虚伪的笑。

        “你做梦。”南知意冷笑，“我不可能把安安交到你这个畜生手里。”

        “我是她的父亲！”

        “你配吗？”南知意不想再跟他纠缠下去，现在已经有不少家长往这边看了“想要安安的抚养权，不可能。你想打官司的话，我奉陪到底。”

        “南知意，我倒是小看你了，你最好一辈子都和席洲那个废物在一起，千万别离婚！不然我一定会抢到安安的抚养权的。”

        “不劳你操心了。”南知意说。“以后不要再跟踪安安了，不然，我会考虑带着安安换个国家生活。”

        南知意没有丝毫犹豫转身上车，席洲发动车子离开了幼儿园。

        车子行驶在路上，三人都很沉默。连一向闹腾的南憬，也因为刘谨言的出现安静地坐在座位上低着头。南知意不说，席洲也不问。

        “到了。”席洲熄了车子。

        “嗯。”南知意一路上都在心不在焉地看手机。席洲分出目光看她，南知意的视线从没有在一页屏幕上停留超过十秒。

        直到吃饭时，席洲和南知意不停逗着南憬，三人间的气氛才活络起来，不复刚才的沉闷。

        南知意下午请好了假，和席洲、南憬一起回了家。

        回家之后，南憬闷闷不乐地去练琴了，今天也没要求两个大人陪她，南知意察觉到了南憬的反常，没有着急去问，席洲专利申请下来了，心情大好的她准备做个蛋糕、晚上再做顿大餐庆祝一下。

        南知意靠在厨房门上，看着席洲的动作。

        “要来帮忙吗？”席洲系上了围裙，看着南知意问道。

        “好啊。”南知意欣然答应。

        南知意家厨房很大，两人在里面并不拥挤，席洲把奶油调好，递给了南知意，让南知意打发奶油。

        南知意和席洲在厨房里自顾自地忙碌着。

        直到席洲把蛋糕送进烤箱，两人手上都没了工作。

        “那是安安的父亲。”南知意忽然开口。

        “嗯。”席洲的平静让南知意莫名安心。“你想说什么，我会听，你不想说的，我不问。”

        席洲和南知意在某些时候还是挺像的，两人都不会主动去打听对方的事情，南知意不会主动去问席洲在那个世界的生活，席洲也不会主动问南知意身边的人际关系。

        她们两人把关系维持在了一个微妙的尺度上，对彼此算得上是熟悉，但也称不上亲近，更谈不上对彼此有多么了解，即使她们两人在名义上是夫妻。

        席洲和南知意两人默契地把两人间的关系圈定在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她们也都在等待对方先跨过这样的关系。

        南知意定了定心绪，继续说：“他和我姐离婚时，安安才刚满月，他没要安安的抚养权。”

        “我姐带着安安回了南家，他也从来没给过安安抚养费，也没来看过安安。一年后，我姐得了癌症，去世了，他没来送我姐，更没问过安安以后怎么办。前段时间，安安的体检结果显示安安以后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分化成alpha，他就像只看到骨头的疯狗一样，来和我抢安安的抚养权。”

        “我会保护好你们的。”席洲侧目，看着南知意，轻飘飘的一句话，席洲说的格外认真。

        “谢谢。”南知意没想到席洲会这样回答，她有一瞬间的恍惚，很快就回过神来，对席洲道谢。

        “如果他有什么小动作，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尽力保护好你的。”

        看南知意的反应，席洲估计刘谨言不是第一次跟踪安安了。如果南知意出了意外，那安安的抚养权自然而然就落到了刘谨言手里，那刘谨言也有可能是导致南知意意外死亡的人。

        席洲终于有了点头绪，把对刘谨言的调查提上了日程。

        南知意这次却没再答应：“席洲，你没有义务保护我们。你来到这里，人生有了新的开始，你的新生活它应该是独立的，而不是以我为中心，时时刻刻以我为先。你对我没有任何义务。”

        “虽然我不太明白你说的我们两人的命运相连在一起，但我还是觉得，你应该有自己的人生。”

        南知意的话让席洲心中掀起了波澜，但她做不到对南知意即将到来的危险袖手旁观。

        南知意比席洲低半个头，南知意鸦羽般的睫毛轻轻颤动，肆无忌惮地敲击席洲心底最柔软的思绪。

        席洲抬手摸了摸南知意的脑袋，南知意的发质偏软，摸上去很舒服。

        “我知道我对你的事情没什么义务。但是我想帮你，我不想你为这些事烦心。”席洲的声音里带着微不可查的哽咽。

        南知意抬头，撞进了一双湿润的双眼。

        “你怎么哭了？”南知意被席洲突然湿润的眼眶逗笑了，没有去深究席洲那一番对两人来说有些暧昧的话。

        “我没事。”席洲吸了吸鼻子。“就是你说的那一番话我很感动。”

        席洲大大方方地承认，南知意忍不住笑了。

        对，笑了，还是大声地嘲笑。

        “不是吧席洲，你泪点这么低啊。”南知意抽了张纸扔到席洲手里，南知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席洲，一个25岁的物理博士，因为听了南知意劝说她做自己的话，感动哭了。

        南知意是真的觉得很好笑。

        “我后悔了。”席洲又吸了吸鼻子，恶狠狠地把纸扔到了垃圾桶里。

        “后悔什么？”南知意拿手抹掉了笑出来的眼泪。

        “承认我很感动。”席洲冷着脸。“好了，现在不感动了。”

        南知意收敛了一点嘴角的弧度，不过在席洲看来还是很像嘲笑。

        “别笑了。”席洲从烤箱里拿出烤好的蛋糕。

        “嗯。”南知意还是忍不住，扑哧一声又笑了。

        然后南知意就被席洲赶出了厨房。

        南知意从厨房出来后，转到了南憬的琴房门口。

        南知意在门口敲敲门，在得到南憬允许后，走了进去。

        “宝贝怎么不开心啊？”南知意拿走了南憬的小提琴，放到了一边。

        南憬钻到南知意怀里，不开心地噘着嘴：“那个叔叔骂席阿姨。席阿姨竟然还不生气。”

        “骂得是席阿姨，安安为什么这么不开心呢？”

        “席阿姨保护了妈妈，那个叔叔还骂席阿姨。”南憬愤愤地替席洲抱不平。“他凭什么骂席阿姨啊。”

        看来席洲这几天真是完全把南憬这小家伙吃的死死的，这才几天，小家伙都已经开始为她抱不平了。

        不过南知意也挺开心的，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哄好小朋友：“因为那个叔叔没有礼貌，她嫉妒席阿姨这样的好人。席阿姨宽容善良，不想和这种没有礼貌的人计较。”

        “你说，席阿姨是不是很大度啊。”

        “好吧。”南憬点点头，接受了南知意的说法。

        南知意稍微一哄，南憬就开心了，专心练琴，还非要南知意陪她。

        席洲做完饭后，就看见活力四射的南憬和生无可恋的南知意一起坐在餐桌上。

        席洲咧着嘴，贱兮兮地说。

        “哈，天道好轮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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