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圣女大选

被选为圣女之后，国师会为她再安排几个婢女，在圣女庵里专程照顾圣女的一应饮食起居。

        一旦成为圣女，便要了断和尘世的一切挂碍。因此，朝廷承诺会给圣女的父母家人一大笔丰厚的钱财，使他们一辈子衣食无忧。自此之后，圣女便要断绝尘缘，再也不能踏出圣女庵一步。

        成为圣女的三个条件，倒是简单的很。稍微有些家底的人家，舍不得女儿受这样的苦，但许多穷苦人家便动了心。日子过得青黄不接的时候，卖儿卖女的事情也不少。卖给人伢子，还不如送去做圣女。人伢子转手卖出孩子，指不定会卖到什么去处。做圣女，好歹在圣女庵里安安稳稳的活着，还能接受世人的朝拜，连带着家人也名利双收。至于一辈子不能出圣女庵，不能嫁人，又有什么要紧。穷苦人家的女儿，嫁了人都未必能过上使奴唤婢的日子呢！

        于是到了这一日，人们便都潮水一般往护国寺去了。

        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人群当中，还有很多江湖人士。

        银杏和竹破也夹杂在人潮里，随着人们一起朝护国寺走去。

        俩人一面走一面低声说话。

        银杏小心地观察着路上各形各色的人，悄声跟竹破说道：“这狗屁国师又要搞什么名堂？”

        竹破摇摇头：“不知。你也不要小看了这妖僧，我看他端的道行不浅。主子暗查了好几年，也没查到他到底是什么来头，只知道他和郭相乃一丘之貉。那帮和他们来往的黑衣人，暗中助他们在各地秘密发展什么圣灵教教众，方家就是他们在牛头镇的接头据点。而且，你看今日来的这些江湖人士，怕是不少都已经和护国寺暗中勾结了。依我看，这伙贼人怕是想要变天。”

        银杏内心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主子怎么这次派我跟你一起来执行任务了？这几年来，重要的任务主子都不让我插手。这一次，主子怎么改变想法了？”

        竹破瞥了银杏一眼：“主子的心思，岂是你我能妄加揣测的。好好办事罢，说不定要是事情办得漂亮，主子对你的信任会恢复那么一两分。”

        银杏自讨没趣地摸了摸鼻子，不再说话了。

        走了半日，才到了半山腰的护国寺。

        寺门前已经挤满了人。

        几个僧人正站在门前维持秩序，让人们稍安勿躁，说国师正在沐浴焚香，一会儿就来。

        过了大约两柱香的功夫，崭新的朱红色寺门才缓缓从里面打开了。

        重修后的护国寺面积比之前扩大了许多，进了大门，就是一处极开阔的大院子，能容纳百人有余。院子里搭建了一个高高的法台，上面早已摆好了各色祭品和香烛。

        众人在寺僧们的引导下，鱼贯而入，整整齐齐地排列在院子当中。人们很自觉地噤声不语，怕惊扰了佛门圣地。

        须臾，从正面大殿里走出两列灰衣僧人，各个都眼观鼻，鼻观心，口中念着经文，整齐划一地依次从两旁台阶走上法台，分列两旁。然后，国师才从殿内缓缓步出，并从法台正中的台阶不急不徐地拾级而上。

        银杏和竹破混在人群里，偷眼观瞧那国师。

        这国师法号惠安，就是一个普通的五十多岁老和尚的样子。他身高六尺左右，花白的胡须，中等身量，身材瘦削，脊背微驮。此时，国师身披袈裟，手持禅杖，脖子里挂了一串锃亮的檀木念珠，微微眯着双眼，稳步踏上了法台。之后，点燃了香烛，朝众人鞠了一躬，就盘腿坐在蒲团上，摘下念珠握在手里捻着，开始诵经。

        众人皆屏气敛声，也虔诚地双手合十，低头默念阿弥托佛。

        整个护国寺内诵经声声，烟雾缭绕，颇有些世外仙境的样子。

        待到法台上的香烛燃尽，国师便站了起来，朝众人讲了几句话，无非是说众人虔诚礼佛，念力便可上达九霄，助大周朝国泰民安云云。

        稍后便有僧人重新换上了香烛，点燃，国师便又带着众人一起诵经。这回国师颂一句，众人便颂一句。好不容易香烛又燃尽了，终于结束了诵经，圣女的选拔终于开始了。

        银杏和竹破一起站在旁边，看着人们把自家女儿一个个带上前来，站成一排。

        看得出来，这些姑娘今日都被精心打扮过。

        她们当中有的惊慌失措，有的却似怀有期待。究竟是过一辈子穷苦日子，跟所有普通姑娘一样成亲生儿育女好，还是去做一个受人朝拜的圣女，虽使奴唤婢锦衣玉食，但却一辈子只能呆在圣女庵好，她们也不知道。无论知道或者不知道，其实也由不得她们。她们是没有什么选择权的，只能听从父母家人的安排罢了。

        国师走下高高的法台，来到这些女孩子们面前。

        他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玉净瓶，里面还插着柳枝。

        他用柳枝沾着玉净瓶里的净水，轻轻洒在女孩子们身上，并跟所有人慈眉善目地说：“我佛慈悲，今日这些女子，无论是否选中，都是被佛祖眷顾的有福之人。若选中了，则会成为圣灵教圣女，受万人朝拜。若未选中，今后本国师也会日日为他们诵经祈福，祈祷她们今后福禄无双！”

        这些小姑娘，包括她们的家人闻听此言，顿觉心内感激不尽。

        选圣女没有过多的步骤，国师只是教人抬来一个大木箱子，摆在了女孩们跟前。他半蹲下身子，一手持着佛珠，一手抚上木箱子，闭上眼睛念念有词。一盏茶之后，他停止了念诵，命人打开了木箱。

        只见木箱之中，竟然飞出来无数的蝴蝶！

        这些美丽的蝴蝶在天空中翩翩起舞，过了一会儿，竟然大部分都开始围绕着其中一个女孩子旋转起来！

        众人都退到了一旁，包括其余的女孩子们。

        只见蝴蝶纷纷落在了那女子身上，竟像给那女子穿上了一件五彩蝶衣！

        银杏冷笑一声，竹破也悄悄跟她说道：“没想到这老和尚，还是一位用香的高手。”

        是了，那国师在朝女孩子们身上洒净水的同时，早已悄悄把一种香料也撒在了其中一个女孩身上。蝴蝶们就是循着这极其隐秘的香味，才纷纷落在她的身上。他做的虽然极其巧妙隐蔽，但却逃不过银杏和竹破的眼睛。

        国师此时略显激动地朝天伸出双手，虔诚地跪下：“天意，天意啊！神迹显现，圣女出世！我大周朝从今往后，定会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啊！”

        不明真相的众人早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此时也跟着国师纷纷跪在了地上，齐声欢呼圣上英明，万岁万岁万万岁之类。

        银杏和竹破趁着所有人不注意，悄悄退出了护国寺。

        竹破说道：“你去查查这个圣女和那藏头露尾的圣灵教教主。”

        银杏点点头：“那你呢？”

        竹破回头望望护国寺，那里面山呼海啸的高喊声一浪高过一浪。他皱着眉头，回道：“如若这老秃驴和郭家真的密谋造反，怕是也要累及月冥阁。毕竟当初追杀主子的黑衣人，和这两者都有关联。我打算还是要想办法再抓个舌头，带回月铭山庄进行审讯，许是能问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来。”

        想要抓人还不打草惊蛇谈何容易，一些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喽啰倒是好抓，可知道核心秘密的人物，这些年竟一个都没有抓到过。

        银杏嘱咐竹破小心为上，竹破也叮嘱银杏千万不要轻易露了行迹。俩人道了别，便分头各自去办事了。

        圣灵教，银杏多少了解一些。从前几年开始，江湖上逐渐就出现了一些人，打着圣灵教的旗号，四处游走，免费为百姓治病。这圣灵教的人，的确有几分真本事。不光小病小痛，就连诸多疑难杂症，也几乎都能药到病除。久而久之，圣灵教的名号就逐渐传扬开来。

        不过，无人知道圣灵教究竟建在何处。圣灵教的教主，却从未在江湖上露过面。

        待到圣灵教在百姓中的声望越来越高，那国师就站了出来，称圣灵教教主乃是一位得道高僧，也是自己的至交好友。他与那教主，将携手济世救人，普渡众生。不过，圣灵教教主正值闭关修炼，特特委托他来主持选拔圣灵教圣女。选圣女亦是遵照了佛祖旨意，旨在建立世人和佛陀之间相互沟通的渠道。

        银杏一面走一面琢磨，这要从哪里下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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