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四章浮云游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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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浮云游子意
从天津乘坐邮轮到英国需要三个月,有了吴家的赞助,宝月和魁星都住进了上等舱。宝月出生时,满清已在消亡的边缘,瓜尔佳府更是日暮西山的光景。不同于哥哥们还沾了几天富贵的尾巴,宝月一直过得是不上不下的平凡生活,没有锦衣到也能穿暖,没有玉食吃得也还不错。正因为是这样的中庸状态,宝月对贫富差距并没有太多的感慨。可在这艘分了三六九等的船上,宝月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特权,什么是压榨。上等舱独占着船上最好的资源,明明人头最少却拥有最大最好的活动空间。下等舱的人甚至不允许登上甲板,只能在海平面下的封闭船舱里活动。这要是一天两天也就罢了,几个月不许人上来见阳光,不比坐牢还惨吗?
宝月在吃饭时,忍不住开始抨击这种不公,洋人口口声声说他们满人封建腐朽,搞皇权不民主。那么在这条地地道道的英国轮船上,不也一样封建吗?舱室级别对应着封建阶层,不是凭血统凭皇权而是凭金钱,谁给的钱多谁就可以站在了上层,享受着优越,这是公平吗?如果民主公平是用金钱来衡量,还不如回到封建帝制呢?
魁星低声道:“这就是资本社会啊?谁有钱谁就有更多的资源,可以换来更多的钱,再有更多更多的资源!贫者越贫,富者越富!”
吴墉解释道:“这世界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大自然的法则就是优胜劣汰,强者越强,弱者淘汰,宝月,我们要做的不是同情弱者,而是吸取弱者的教训,让自己强大起来,在淘汰中胜出。”
宝月不无崇拜的看向吴墉说道:“吴哥哥,你这番话说得真好,比先生都好!”
魁星不满的敲了敲宝月的脑门说道:“别人可以抱怨,可以抨击,你作为既得利益者,你有什么立场来说这些?”
宝月瞪着眼珠子说:“立场代表了观点和良知,和利益有什么关系,你吃饱了饭就不能替饿肚子的人争取权益了吗?”
魁星一时还真没想到怎么反驳,随口训道:“正吃饭呢!食不言寝不语,你是不是觉得额娘没在,你就不用守规矩了!”
宝月毫不示弱的在桌子下踢了魁星一脚,说道:“家规是在家里守的,离开了家自然不用受那些规矩约束。”
魁星又弹了一下宝月的脑门,摆出长辈的架势说道:“收起你的歪理,阿玛给我的任务就是看好你,快吃饭。想想三等舱那些吃不饱的人,你不许浪费粮食。”
吴墉笑眯眯的看着兄妹俩斗嘴,心情别提多愉快了。幸好连哄带骗的带上了宝月,不然这船上的漫长旅途该是多么无聊啊!
宝月的生活习惯很规律,每日雷打不动会在早餐前坐在甲板上晨读。吴墉上了船后也开启了日日晨跑的节奏。朝霞渲染的彩色天空下,空旷无人的甲板上,总有一个矫健的身影绕着专心读书的白衣少女画着圆,这圆圈在沉稳的步伐下渐渐缩小着半径,当缩到了不能再缩的时候,吴墉自然而然的坐在了宝月身边。
吴墉擦了擦额角的汗,探头看向宝月手里的书,问道:“看什么呢?”
“饮水词!”
“纳兰词?”
“你喜欢里面的哪首?”
“说实话,我都不太喜欢,并不是这些诗词不好,我只是不喜欢这种幽怨的感觉。失去后再怎么惋惜叹息有什么用呢?徒增悲伤而已!”
“可若不是失去了,如何会知道拥有时是多么幸福呢?”
“月亮的美,需要太阳反衬吗?”
宝月枯着眉头,认真想了半天答道:“你说的好像有些道理,但好像又有些强词夺理!”
吴墉笑了起来,仰躺在太阳椅上,感叹道:“其实我还是蛮欣赏纳兰性德这个人的,那时候满人刚刚入关没多久,他却将汉文化学习的如此透彻,可见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宝月合上书,支着下巴说道:“我阿玛说,我们满人入关前一直认为汉文化会叫人得软骨病,都不喜汉人,害怕被同化成小绵羊。纳兰证明了汉文化不会弱化满人的坚毅和勇气,反而修饰了满人的粗蛮,更好的融合。要我说,汉文化就像水一样,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可又润物细无声,所以才能无处不在直到永恒。”
日头渐高,阳光褪去妩媚温柔的外衣,变得凌厉刺眼起来,吴墉闭上眼睛说道:“是啊!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但这是最理想的状态,自强汉到盛唐,就是雅宋时期,中原大地也未曾真正的做到上善若水。毕竟这个世界是有丛林法则的,雄性动物要靠不停的战斗才能获得同类的敬畏才能成为王者,没有一个王者是靠仁善而立于不败之地的。男人生来就是征服世界的。”
这个话题对宝月来说有些超纲了,学堂里先生可没有教过这些。她搜肠刮肚也接不上话,只能竖着耳朵继续听吴墉侃侃而谈。
“但是,要我说男人永远也做不了真正的世界王者,埃及有一个王后叫做克里奥佩特罗,她和罗马帝国的两任统治者都纠缠不休,使埃及跻身强国之路。男子靠拳头征服了世界,女人靠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
吴墉突然停住话头,他意识到这个话题有些露骨,也有些侮辱女性。可宝月压根没听懂,什么埃及?什么罗马?关于世界强国她只知道烧了圆明园的英法联军,还有在东北打来打去的日本和沙俄。
吴墉看着一脸懵逼的宝月,心知这小丫头没有听懂,暗自庆幸,转移话题道:“其实我的意思是,我们应该保持学无止境的求学之心,因为只有不停的学习研究,才能处于领先地位。你看火药是我们发明的吧,可枪炮却是洋人造的。是中国人笨吗?当然不是,只是现在的中国人把全部精力都用在了内斗上,总是算计自己的那点儿私利。只想做条坐山观虎斗的地头蛇,最好挑拨别人打来打去,自己好坐收渔利。”
这句话宝月听懂了,虽有些不太赞同,可又说不出为什么不赞同,就是觉得吴墉的话有些过于主观,一竿子全打死。从热爱学习转到热衷内斗上,逻辑也很牵强,宝月不觉得它们有关联性。就好像解算术题时,不是看题写答案,而是根据答案硬写题。他只是在强行输出他认为对的想法,但是反过来说,这也无可厚非,谁不是希望别人接受自己的观点呢?
从海平面跃上云端的晴日越发耀眼,照的吴墉棱角分明的眉眼越发凌利。相处了这么久,宝月还是有些惧怕吴墉,每当看到吴墉的眼睛时,她都会想起总统府外那愤怒到可以将人剥皮抽筋的眼神,所以哪怕他总是对她温柔以待,她也觉得那只是狮子的微笑,一旦惹怒了他,他会一口吞掉自己。
吴墉眯着眼看向宝月,心里揣测起来,这小丫头半天不说话,心里想什么呢?是不是根本不想和他聊天啊?只怪自己嘴笨,也不知道该和女孩子聊些什么?连着两个话题都没能引起她的谈兴,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心里怎么想自己呢?是把自己当和魁星一样的大哥哥吗?这种不上不下、猜来猜去的感觉挠的他心里直痒痒。曾经以为长达三个月的邮轮生活是天赐于他的良缘良机,可以让他心无旁骛的追求宝月,毕竟到了英国,会有太多太多的事情分割他的时间,他只想在下船之前俘获到这颗美人心。
甲板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住在上等舱的年轻人有不少是和他们一样去英国读书的。船上的时光太漫长,这些求学的年轻人中只有极少数是夫妻二人一起来的,更多的是单身男青年,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几乎达到十五比一,而这些少之又少的中国女生,不是书呆子就是无盐女,漂亮的宝月自然成了当之无愧的团宠小公主。所以时不时会有不安分的青年走到宝月身边,没话找话的想聊天,但碍于吴墉一脸生人勿近的气场,很多人都败下阵来,不敢再靠近宝月。可诺大的船上也有偏要和吴墉叫板之人。此人也是个惹不起的军阀少爷,西川督军之子马鑫犇。马鑫犇是典型的西北汉子长相,浓眉大眼粗犷豪爽,不同于松竹般修长挺拔的吴墉,马鑫犇壮实的像头牛犊子。单看外形就知道是个不会吃亏的主儿。马鑫犇特别会用西川方言讲笑话,所以船上的人缘也要比吴墉好得多,也常常能把宝月逗的哈哈大笑。别人会因为怕吴墉而不敢靠近宝月,但马鑫犇可不怕,一个壮牛似的西川汉子还能打不过南洲书生吗?
眼看吴墉的脸越来越黑,马鑫犇笑话却讲得更加起劲儿。宝月被逗得笑疼了肚子,身子前仰后合来回摇摆,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火山即将爆发。吴墉死死摁住想要跳起来揍马鑫犇的冲动,他完全理解不了为什么马鑫犇那些毫无意义毫无深度的低能笑话可以令宝月如此开心,而学富五车的自己却连宝月的回应都换不来,眼看小丫头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再对比刚才和自己聊天时闷葫芦似的情形,吴墉就想把马鑫犇扔进大海里。
魁星的出现无疑解救了吴墉被嫉妒逼入牛角尖的心。打小在学业上毫无建树的魁星把所有的聪明才智用在了人际关系上,他特别会察言观色,是洞穿人心的佼佼者。所以只扫了那么一眼,他就明白必须立刻带宝月离开。马鑫犇是不是真心喜欢宝月他暂时看不出,但此时必定是带有挑衅吴墉的目的,两人的老爷子刚刚结束一场十分短暂的对峙,最后以西川军撤走结束。这军阀公子间的恩怨太过复杂,宝月又太过单纯,一旦陷入其中只有做炮灰的份儿。魁星对宝月招了招手,喊道:“再晒下去,你可就变小荷了啊?走!吃早饭去!”小荷刚进府时叫黑妞,因宝月喜欢荷花给她改名叫的小荷。魁星了解妹妹,知道她爱美爱漂亮,一语扎在了宝月的忌讳上。宝月连忙拿书挡在额头遮阳,对着两个气氛不友好的男人行了一礼,欢天喜地的跑向魁星。
吴墉从阳椅上一跃而起,揪住马鑫犇的领子问道:“有什么事冲我来,利用小姑娘算什么英雄?”
马鑫犇斜斜瞥了吴墉一眼,轻蔑的说:“别把自己想那么重要,我和宝月的事情你最好离远点!”
吴墉握紧的拳头刚刚举起来,却突然停住动作,不但松开了马鑫犇的领子,还看热闹似的,笑着说道:“我知道你打的算盘是什么,宝月的大哥现在是逊帝身边的红人,你们西川军早就不满待在边塞那一片贫瘠之地,你们想要满蒙遗贵们盘踞的那片肥沃之地,可又苦于师出无名。如果得到逊帝的支持就可以兵不血刃的夺得那片区域。你们西川军还真是挺敢想啊?”
马鑫犇定定的看着吴墉,鄙夷的说道:“这么说你也打的是这主意喽?你们南洲督军府不是坚定的支持民主共和吗?哼!五十步笑百步!”
吴墉一点也不生气,笑得特别开怀说道:“你脑子里想得就是如何把西川军做大做强,格局也就是这么一点点,我想如果你们得到逊帝的支持,下一步要做的就是推动满蒙独立吧?我们和你们不同,我们要得是以战止战、天下一统。我留洋都是为了学习新技术新理念,不用依靠洋人,凭本事师夷长技以制夷。而你,动机不纯,目的不纯,目标更是不同,宝月虽年幼单纯,却并非不谙世事,想把主意打在她身上,你可就想错喽!”
马鑫犇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着拍了拍吴墉的肩膀,凑上前轻声说:“那就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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