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留影石

“符陵神君……”阮烨盯着画，嗓音呐呐。

        他知道符陵神君，据说符陵神君是守护天地众生的神灵，家家户户都有供奉符陵神君的画像。

        就连他婶婶也在家里供奉了一张，不过他婶婶供奉的那张粗糙得不行，上面符陵神君的脑袋都是歪的，哪有这张画里来得好看。

        “对。”

        天虹已经消失，祁楦之重新将画像卷起。

        阮烨还没有储物法器，祁楦之便直接将那个镯子套在阮烨手上，再把剩下的灵石、灵液，以及卷好的画像一起用匣子装了收进去：“天虹象征好运，你把这些收着，以后就都有好运伴身了。”

        好运？阮烨忙从镯子里拿出一块灵石，塞到祁楦之手里：“师尊也拿着，师尊也要有好运。”

        “好。”祁楦之把灵石收起，笑意温柔，“我们都有好运。”然后带着阮烨起身，将地上挖出的坑填平，再让阮烨拿起烛照，演练昨日的剑招。

        昨日学到了第三式——飞鸢鱼跃，鸢飞戾天，鱼跃于渊，阮烨前几日都是用祁楦之教导他的树枝使招，今日首用长剑，登时气势如虹，映着剑上灵光，劈、砍、刺、撩，无不饱含磅礴力劲。

        一剑一式，真如鹰击长空，鱼跃激流，剑风流转间又隐含道法自然的天地之意，一遍剑招使完，阮烨收剑站定，等着祁楦之点评。

        “练得很好，剑招都没有错。”祁楦之走上前，温柔擦他额角的汗：“不过你的力气还是太小了。”

        祁楦之伸手拿过他手里的剑，抬手挥出，只一下，远处的山石就轰然炸裂，阮烨双眼大睁，奇异的看着炸裂的山石。

        祁楦之将山石复回原状，重新把剑递给阮烨：“后面的剑招都很费力气，你从明日起，用这把剑，每日挥剑三百下。”

        “嗯。”阮烨点头，祁楦之轻轻抚他脑袋：“不要怕累，为师也是这么过来的。”然后随手折下根树枝，教阮烨今日的剑招。

        阮烨远退到一旁，看着祁楦之以树枝行剑，果然，今天的剑招比刚才的飞鸢鱼跃还要考验臂力，阮烨目不转睛盯着，忽的，一只纸鹤远远飞来，直直冲祁楦之而去。

        祁楦之收剑停势，接住纸鹤，只见纸鹤瞬间舒展，显出上面的内容来。

        “师尊，这是谁发的纸鹤啊？”阮烨好奇开口。

        “你掌门师伯。”祁楦之淡淡收起纸鹤，“让我去商谈招收弟子的事宜。”

        “招收弟子？”阮烨疑惑。

        “行九霄每五年收一次弟子，再过半月，就是新一次招收弟子的时候了。”祁楦之解释。

        “这样啊。”阮烨开口：“我可以和师尊一起去吗？”同时生怕被拒绝的拉着祁楦之袖子：“我不耽误练剑，回来就接着练，而且师尊今天的剑招还没有教完，我留在这也……”

        “可以。”阮烨黏人，祁楦之并不拒绝：“不过你只能待在外面，不能听我们谈话。”

        “我在外面就行。”听到可以跟着祁楦之，阮烨高兴得不行，连连保证：“我不乱听，或者师尊直接堵了我的耳朵。”

        “你听话就好了，我堵你耳朵做什么。”祁楦之有些好笑，倾身抱起阮烨，直接御剑而行。

        这是阮烨第二次被祁楦之带在剑上，第一次还是回宗门那会，不像第一次那么怕高，阮烨有些新奇的往剑下望，看着下面的弟子一个个小得蚂蚁一般，不由对修炼到筑基更加向往，按祁楦之说的，到筑基，就可以御剑了。

        没多会儿，凌华峰到，祁楦之剑停，带着阮烨从剑上下来。

        阮烨站在地上，好奇的张望四周，他只在做身份命牌那日由祁楦之带着粗粗看过各峰，还从来没有上过别的峰头。

        忽的，阮烨目光一顿，祁楦之正欲叮嘱他乖乖待在这，就看到他盯着几棵树瞧，不由开口：“喜欢这树？那我们移一棵到渡蘅峰去。”

        “啊？”阮烨不由一惊，他盯着树瞧只是因为这树在铜川县也有，非常大的一片，秋天时这树上会结一种很酸的果子，因为太酸了，基本没什么人要，只有他会去摘来充饥。

        虽然吃着很酸，但好歹顶饱，每年秋天，是他唯一能不挨饿的时候。

        祁楦之怕他觉得自己麻烦，继续接道：“只是要棵杂树，不麻烦的，我和掌门说一声就好。”

        “谢，谢谢师尊。”阮烨低着头，满心感动。

        “无事。”祁楦之带着他坐在树下的石凳上，再往前面的桌子上摆出许多吃食糕点，“你在这乖乖坐着，饿了就吃些东西。”再拿出一盒拼板，“无聊就玩玩这个，我应该很快就能出来。”

        “嗯，”阮烨甜甜笑着：“师尊去吧，我在这等师尊。”

        祁楦之进去了，阮烨一个人坐在树下，微微歪头，想要从窗户往里望，却发现根本看不到里面的祁楦之，只好把身子摆正，拿桌上的糕点吃。

        都是在山下买的，他们回宗的路上，祁楦之有特意瞧过他喜欢吃哪些糕点，但阮烨打小就吃不好，不管给什么糕点都喜欢吃，祁楦之便每种都买了许多，因而直到现在都没吃完。

        糕点很甜，阮烨就着桌上原有的茶水，小口小口的啃，时间一点点过去，祁楦之明明说应该很快就好，却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还在里面，每种口味的糕点都吃过了，阮烨有些无聊的打开拼板盒，开始拼里面的木块。

        这盒拼板是一座不大的园林形态，阮烨按着图纸，一块一块的拼，屋宇、门窗、围墙，忽的，有一颗石子砸在阮烨额头。

        阮烨抬头，就看到四五个穿内门弟子服的人站在远处，有男有女，有大有小，刚才拿石子砸他的是里面看起来最小的一个女弟子。

        “喂！”那女弟子远远朝阮烨询问：“你玩的那是什么？”

        “拼板。”阮烨老实回答。

        “你拿过来，给我玩玩。”女弟子扬着下巴，漂亮的脸上满是傲慢，颐指气使。

        “不行。”阮烨拒绝，他马上就要拼好了，等师尊出来就拿给师尊看，让师尊夸他能干，才不要给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人碰，碰散了怎么办。

        “你！”女弟子不由恼了，她叫陆茗烟，是苍穹峰峰主陆晖的孙女，因为长得好，又有个峰主爷爷撑腰，从小到大，所有的师兄弟都让着她，面前这人从哪冒出来的，怎么那么不识好歹！

        其他几个人看那女弟子恼了，不由也开始恼怒，他们不知阮烨身份，却知道陆茗烟要捧着惯着，当即冲上去抢阮烨拼板：“什么破东西，拿来给陆师妹玩玩！”

        “你们做什么？”阮烨挡住几人伸来的手，气恼不已，拿石头砸他就算了，还要抢他东西！

        “做什么？陆师妹要的东西你敢不给？”他们人多，阮烨挡住这边就挡不住另一边，拼板被人从旁边抓住。

        阮烨连忙伸手去抢，只听“哗啦”一声，拼了大半的拼板整个碎开，大大小小的木块散了一地，阮烨看着满地木块，又气又恼：“你们……”

        旁边的陆茗烟却比他更恼：“好啊，你居然敢把拼板拆了！”陆茗烟招呼旁边几人：“你们，帮我打他！”

        “狠狠地打！我要他给我下跪道歉！”陆茗烟话落，那几个人就开始围打阮烨。

        阮烨才刚刚引气，那些人却已经修炼许久，又都比阮烨年纪大，没多会儿，阮烨就毫无还手之力的被推到在地。

        无数拳脚落在阮烨身上，阮烨疼得狠了，不由从镯子里翻出烛照剑，却是才一拿出来，剑身上就猛地绽出灵光，狂烈将踢打阮烨的人掀开。

        几人重重摔砸在地，口鼻溢出血来，陆茗烟站在一旁，看着受伤的众人，满目惊惧：“你，你敢打伤师兄们？”

        阮烨抱着剑，满是不知所措，他只是想拿剑把这些人赶走，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那道灵光……

        恰在此时，紧闭许久的屋门打开，祁楦之同几位峰主一起从屋内走出。

        “爷爷！”陆茗烟看到其中的一个峰主，连忙扑上去，抱着人胳膊，气恼的指向阮烨：“那个人好凶，他打伤了师兄们！”

        地上还在哎呦叫唤的人仿佛就是为了证实陆茗烟所言，所有峰主的目光都转向阮烨。

        “我，我没有……”阮烨慌得不行，看向人群中的祁楦之：“师尊，我没有，是他们先抢我东西……”

        “混帐！”陆晖看着躺在地上的众人，抬手就攻向阮烨：“他们就躺在这，你还敢说你没有！”

        祁楦之快速制住陆晖出招的手，上前抱着阮烨，温声询问：“怎么了？”

        地上几人看到祁楦之对阮烨的回护不由一惊，祁楦之从本家带了个徒弟回宗的事他们都听说了，但他们哪里想到，阮烨就是祁楦之带回来的那个徒弟。

        但，阮烨已经得罪了，不如就把他打人的罪名按死，这样起码还能被陆师妹保着。

        只略一思索，就有人开口：“是这位师弟拿剑砍伤我们！”

        “对，”有人第一个开口了，其他人也胆大的补充起来：“他先辱骂陆师妹，我们想给陆师妹讨公道，反被他打了。”

        众人一人一句，将阮烨凶恶霸道的形象描述而出。

        “刚才还说免了他的入门考核，如此看来，还是得让他和这次的新弟子一起进行选拔，起码也得闯过炼心阵。”一个峰主不自觉开口：“不然就让这等欺凌同门的人入了宗门……”

        “没，我没有……”阮烨满脸是泪，抱着祁楦之，不住摇头，却完全解释不清，那些人一人一句，就这样将罪名安在他头上。

        “为师知道。”祁楦之轻轻拍着他背，看向地上几人：“你们都说是阮烨先辱骂殴打同门，想好了吗？”

        “想好了。”那几人故意显出口鼻外溢的血：“祁峰主，我们身上血都没干呢，就是他打的，您可不能包庇！”

        祁楦之转向陆茗烟：“你确定吗？”

        “我，”陆茗烟被祁楦之看得有些心虚，但，已经说是阮烨先惹他们了，怎么能推翻，反正阮烨就一个人，也拿不出反驳的证据，陆茗烟一咬牙，开口：“我确定，就是他先骂人打人！”

        “很好。”祁楦之不想讨论阮烨才刚刚引气怎么能打伤他们那么多人，也不想再说阮烨很乖，不会主动惹事，径直从阮烨脖子上摘下根吊坠。

        “我在这吊坠里封了块留影石，我们一起看看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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