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犹豫再三,  甘婧和林乐晗最终放江怀行进门。

        主要是伊伊眼巴巴地等江怀行抱她，不能当着伊伊的面，驱逐江怀行离开,  再就是江怀行双手拎满东西,  至少得让江怀行找个地方放好东西,  腾出双手来抱伊伊。

        父亲一踏入屋子里，伊伊马上跟在他的身后,  不停地叫“爸爸”，还十分好奇他带了什么来。

        见伊伊屁颠屁颠地围着江怀行转,  江怀行从袋子里一一拿出东西，详细跟伊伊介绍，并告诉是谁给她买的,  站在不远处的林乐晗,  看着这一幕,  小声对甘婧吐槽：“收买人心。”

        “你傻！”甘婧发现江怀行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一边给伊伊东西，一边悄悄地打量四周,  “以乔汐现有的收入水平，和名下的财产，伊伊物质上不缺东西。”

        察觉到林乐晗和甘婧似乎在盯着自己,  眼中是浓浓的防备，大有把他当做是贼一样防的架势，江怀行视线扫向她们：“乔汐不在吗？”

        伊伊抢先发言：“妈妈睡觉。”

        既然伊伊已经回答,  林乐晗和甘婧不打算说话。

        不料,  伊伊蹦蹦跳跳地向主卧奔去，嘴上还在说：“妈妈，爸爸来了。”

        甘婧急忙把伊伊抓回来,  温声教育道：“你妈妈这几天累过头，难得今天睡个懒觉，别吵醒她，乖乖的。”

        伊伊听话地点点头。

        听到乔汐在睡觉，见不到她，江怀行心底涌现些许失落。

        但是，她总会睡醒。

        如此一想，他抱起女儿到沙发坐下：“听甘阿姨的，不吵妈妈睡觉，让妈妈睡到自然醒。”

        门铃第二次响起，甘婧和林乐晗分工合作，一人拿外卖，一人持续盯着江怀行，不给他有任何偷偷把伊伊抱走的机会。

        桌上摆放许多好吃的食物，伊伊没有专心致志地吃，而是和父亲说起‘里里’。

        江怀行听了一小会，才明白女儿说的‘里里’是一条狗。

        看女儿羡慕别人养宠物的神情，他不禁打断女儿的滔滔不绝：“妈妈不喜欢养掉毛的宠物！爸爸买一只会说话的鹦鹉，给你养，好不好？”

        在绘画本见过鹦鹉的照片，动画片上也见过鹦鹉说话，自己快拥有一只鹦鹉，伊伊充满开心地道：“谢谢爸爸！”

        江怀行一来，她们两个失去带孩子的用武之地，甘婧心想，江怀行最好赶紧走，而林乐晗盯人盯得太认真，下午茶没吃几口，引来伊伊的打量。

        伊伊转了转黑溜溜的眼珠子：“阿姨，我爸爸脸上有东西吗？”

        林乐晗面上笑而不语，心中吐槽：有，脸上刻着‘渣男’二字。

        甘婧无声地和林乐晗眼神交流，叫她不要那么明显，收敛点。

        林乐晗趁甘婧带伊伊去洗手间门的空档，忍不住问：“江总，你在这待了半个多小时，什么时候走？”

        “看乔汐什么时候醒。”江怀行余光扫了扫窗外的天色，“如果可以，我陪伊伊吃完晚饭再走。”

        “……”

        这个渣男，今天是故意来偷孩子的吧？

        多少要顾及到江怀行仍是她客户，林乐晗维持好职业化的笑容：“你进乔汐家，我们没问过乔汐的意见，不知道乔汐同不同意你在这待着，免得乔汐起床后，看见你，不高兴！请你早点走？”

        眼前浮现周二在这经历的场景，江怀行刚才面对女儿时的柔和通通消失，眉眼间门蒙上一层淡淡的阴霾：“我是乔汐的丈夫，也是伊伊的父亲，我在这待着，好像轮不到你下逐客令？”

        憋着不翻白眼的冲动，林乐晗皮笑肉不笑地道：“不知道有件事该不该说。”

        江怀行眸色微冷：“什么事？”

        “您是忘了吗？您公司的ipo，交由我们公司来做，ipo其中一项工作是尽职调查，需要把您公司全部股东的婚姻状况调查清楚。”林乐晗用上对待客户的尊敬语气，说到后面，情不自禁地变得有些阴阳怪气。

        停顿片刻，她掩饰嘲讽地轻笑：“我查到您在法律上是未婚！防止查错，我顺便查了乔汐的婚姻状况，她也是未婚，非婚生育一女，女儿大名叫乔星语，上她的户口，父亲信息标注的‘父不详’哟！”

        未等她话音落下，四周气压刷地变低，伴随一股彻骨的寒冷。

        林乐晗望着脸色缓缓沉下去的江怀行，继续说：“法律上来说，您和乔汐母女没有一点关系！生活中上来说，我是乔汐的好朋友，您是她的前男友，按照亲疏远近，我当然有资格下逐客令。”

        没叫江怀行‘滚’，是她看在金钱的魅力上，不好过于得罪他。

        此刻，听着林乐晗较为克制的冷嘲热讽，那种失控感卷土重来，江怀行由内而外地散发渗人的寒气。

        公司上市涉及的事情太多，他忙完前期和中期的工作，就剩ipo完成，经监管机构批准上市，进行后期工作。

        当然，公司股份是夫妻共同财产和个人财产的区别，他是知道的。

        也知道在筹备上市的期间门，假如公司股份是夫妻共同财产，一定要婚姻稳定，以免对公司产生不利的因素。

        当初把ipo交给林乐晗公司来做，他竟忽略尽职调查这方面的东西，没意识到林乐晗会查他和乔汐究竟有没有结婚。

        他并非不曾想过，公司一上市，根据监管规定，自己的部分私人信息必须对公众进行披露，婚姻状况包括在内，到时有人发现他未婚，可能造成一些困扰。

        这是他拟抚养权协议的原因之一。

        误会所致的摇摆不定和心有不甘，他和乔汐迟迟没领结婚证，同时他不是那么确定乔汐，将来不管遇到哪种情况，她都会在他的身边。

        既想和乔汐过一生，又介意她听陈若芝的话，想办法怀的孕，但他不想和乔汐分开，从孩子抚养权入手是个好办法，因为孩子是她最大的软肋。

        抚养权一旦握在他的手里，哪怕为了孩子，不管发生什么，乔汐必然会永远留在他的身边。

        可是，现实不像他所想的。

        原先好好的生活，被他弄得一塌糊涂，后悔不已，就连自以为是能无所谓听见别人说他和乔汐空有夫妻名分，当真的听见别人说他是乔汐前男友，而非丈夫，仿若密密麻麻的细针扎来。

        疼痛，又不至于致命。

        江怀行剑眉紧拧，忍下不适，冷眸注视林乐晗：“乔汐对她身边人说，我是她前男友了？”

        林乐晗温馨提醒：“江总，您不会以为，乔汐不对身边人说，别人就不知道你们到底是哪种关系？您公司一上市成功，全世界都知道您未婚，法律上没有妻子。”

        这种感觉糟糕至极！

        明明他有妻女，所有人都清楚乔汐是他的妻子，伊伊是他们的女儿，而这一切却立马快化为乌有，乔汐和伊伊听起来，像他沾不上关系的陌生人。

        江怀行手心攥紧：“你们公司，除了你，还有谁知道我的婚姻信息？”

        在工作时，林乐晗刻意避过江怀行未婚这件事，尽可能地减少知道的人数。

        乔汐以前没露出要和江怀行分开，作为乔汐的好朋友，她肯定以最大努力不让流言蜚语不要现在传播开。

        关于这个问题，她选择实话实说：“我顶头上司，和一个帮我调查你婚姻信息的人，表面上加起来，总共我们三个。”

        林乐晗可以保证自己不跟别人说，无法保证其他两人不跟别人说。

        暗地里，是否传开这件事，她暂时不得而知。

        转念想想，她紧接着补充：“目前多少人知道，不影响你公司上市后，被更多的人知道。何况，乔汐现在和你分手了，有一部分消息灵通的人，会提前知道你……。”

        瞥见甘婧带伊伊归来，林乐晗若无其事地变哑巴，口中塞了一小块披萨来吃，假装没和江怀行说过话。

        仅分开几分钟，伊伊一回来，看到父亲眉心处是浅浅的川字型，百思不得其解，如同探秘地观察他。

        伊伊是小孩子，未能完全看懂大人之间门的暗潮涌动，甘婧是能看懂的。

        从明面上一看，林乐晗百分百是趁她和伊伊不在，聊了江怀行不高兴的话题，她没林乐晗的顾忌多，佯装大大咧咧地问：“谁把我们江总惹生气了？”

        江怀行冷眸扫过甘婧：“我没生气。”

        甘婧不屑地轻切一声。

        猜不准乔汐几点醒，江怀行又像虎视眈眈的人贩子，林乐晗怕他找到她和甘婧一不小心的时刻，趁机将伊伊拐走，飞快想出一个完美的对策。

        “冰箱没吃的了，该囤货了，走，我们去逛超市！”

        林乐晗的提议，正合甘婧的意。

        随后，甘婧负责抱伊伊，林乐晗负责‘赶人’，还把大门关上。

        伊伊下意识地觉得，父亲会和她们一起去超市、

        然而，在电梯里，林乐晗跟她说：“你爸爸是个大忙人，比你妈妈忙多了，他这会要去赚钱。”

        和父亲相处的时间门短暂，父亲今天又带了她喜欢的玩具来，伊伊顿时小嘴巴一撇，闷闷不乐的。

        没见到乔汐，江怀行是不愿离开的。

        可惜，林乐晗对他女儿说了假话，再加上来时的一丝丝忐忑，没彻底消除，不知道乔汐是否愿意见他，思来想去，他决定离开。

        临走前，他摸了摸女儿的脑袋：“爸爸下周来，带鹦鹉给你。”

        伊伊的注意力瞬间门被转移，惦记上父亲承诺的鹦鹉，一改刚才的闷闷不乐，开开心心地跟两位阿姨逛超市。

        一个小时后，夜幕将要降临，三人回到壹号花苑里。

        睡到自然醒的乔汐，没见到女儿和好朋友们，拿手机一看，知道她们是到超市买东西，于是半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待，第一时间门看见她们回来。

        伊伊手上拿着一根大棒棒糖，飞快地跑到母亲的身边，向她全方位展示：“妈妈，姨姨买的棒棒糖！”

        展示完毕，伊伊拉起母亲的手，让母亲和她去看玩具：“爸爸买的！”

        乔汐正奇怪这些没见过的玩具从何而来，听到是江怀行买的，微微皱起双眉，扭头望向甘婧和林乐晗：“江怀行来过？”

        两人动作一致地点点头。

        周二就把话跟江怀行说清楚了，乔汐自然不希望他拿‘结婚证’来说事，叫她去领结婚证，希望他识趣地消失在她的世界。

        见女儿注意力集中地摆弄玩具，她眼神暗示甘婧和林乐晗到阳台上。

        落地窗一关，隔绝伊伊听到她们说话的可能性，林乐晗率先说：“江怀行三点多来的，拿了东西给伊伊，答应给伊伊买一只鹦鹉，说下周送过来。”

        江怀行到这里，是特地探望女儿，送东西的？

        乔汐犹豫几秒，便坚定这个想法。

        原因非常简单，江怀行不见得多想和她领结婚证，无非是没厌烦她，勉为其难地满足她的愿望，她已经表达得极其明白，不会和他领结婚证，这些天，他应该也想通了。

        只探望女儿，不做出过分、导致她上火的行为，江怀行顾念女儿和他有血缘关系，尽一尽父亲的职责，她随便他。

        站在利益的角度，女儿有一个资源丰富的父亲，不是一件坏事，将来，女儿长大了，想做点什么，江怀行也可以提供助力。

        甘婧轻拍乔汐的肩膀：“江怀行有过悄悄把孩子带走的前科，你别掉以轻心，放松对江怀行的警惕，他来这找孩子和你，千万防着他再次把孩子带走。”

        乔汐允许江怀行和女儿接触，前提是他不跟她抢抚养权。

        这点，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松警惕。

        夜晚。

        一年之中，最热的三伏天，即将到来。

        没有空调的室外，吹过的风，自带热浪。

        坐花丛旁边的椅子上，看女儿聚精会神地玩遥控飞机，半空中来回地经过飞机，乔汐百无聊赖地发呆，也想回家，待在温度舒适的环境。

        奈何女儿最近对遥控飞机特别钟爱，还叫她多买一台颜色不同的，才玩半个小时，没玩够，压根不肯回家，她只得陪着。

        当前，林乐晗和甘婧不住她家了，林乐晗忙工作忙得昏天暗地，甘婧跑到四季如春的城市旅游，她仅找到一家包揽洗衣做饭等家务的住家阿姨，带孩子的住家阿姨仍要精心挑选，选出最满意的。

        倘若，仍住在独栋别墅，她不需要特意带女儿到楼下的共同区域玩，只需让女儿在自家的院子里玩，也不用自己一个人盯紧女儿，可以随意使唤管家等人或是江怀行盯紧女儿。

        大脑呈现放空的状态，乔汐视线依然不离开女儿，突然听见女儿惊喜地叫“叔叔”，视线便即朝女儿注意的方向望去。

        前方十多米远，顾以诚在遛他家的狗。

        某些方面上，狗和小孩子上有异曲同工之处，那就是都要‘遛’。

        小孩子不上班不上学，旺盛的精力无处发泄，肯定得遛。

        如果不遛，小孩子在家乖乖的玩，没什么，但小孩子想到外面玩，父母必须陪着。

        顾以诚遛狗，而她遛孩子，谁能想到相隔十年多没交集的高中同学，以后会在这个小区里，反复出现的情景。

        再一想到，林乐晗说的，顾以诚早早知道她和江怀行非真正的夫妻，乔汐有种照x光的错觉，藏在心里的所谓秘密，变成公开的秘密，极想学会一秒隐身的技能，让顾以诚看不见她。

        可是女儿喜欢顾以诚的狗，一见着狗，飞机遥控器立马给她，跑去和狗玩。

        教会伊伊如何跟里里玩飞盘游戏，顾以诚目光掠过一旁坐着不动的乔汐，想了想后，走过去，也坐在椅子上。

        椅子很长，足够坐下四五个人，乔汐没坐在中间门，离顾以诚有点远。

        女儿和狗玩得不亦乐乎，一个使劲扔飞盘，一个摇头摆尾地追上飞盘，而后叼着飞盘回去，画面反复重现，她看了看这一人一狗，再礼貌地道：“顾总。”

        不再是学生时代，各自有了新的人生身份，顾以诚听乔汐对他的称呼，和上次相同地觉得别扭：“乔汐同学，你连名带姓叫我就好。”

        对方这么要求，乔汐没立即改口，说：“我研究生毕业三年了，顾总不用叫我乔汐同学。”

        “行，我们直接叫名字。”

        “嗯。”

        话题到此结束，乔汐想不出新话题跟顾以诚聊，也不想聊。

        夹杂炎热的微风吹来，眼前宽敞的草坪，色调暗黄的路灯，顾以诚目不斜视地看着远处，莫名像回到高一刚开学时的校园。

        学校是b市鼎鼎有名的中学，学生考上名校的几率高，还有一点无比出名，就是环境很好，他们那时要上晚自习，一下晚自习，踏出教室，看到的风景，和这里有些相似。

        顾以诚侧目斜扫身旁的年轻女人：“你每天都要带伊伊下楼玩吗？”

        女儿不知何时厌倦顾以诚的狗，为了让女儿能继续和狗玩，去掉从事同一行业的表面功夫，乔汐也得和顾以诚打好交道，便说：“偶尔玩一次。”

        “我看伊伊挺喜欢里里的，要不，我们加个微信？伊伊想跟里里玩时，我们约个时间门楼下见？”

        语毕，顾以诚认为说的不够妥当，连忙补充：“我有时不方便带里里出来散步，伊伊和里里玩，我把里里交给你们遛，完了后，你们把里里带回来给我。”

        乔汐一家三口住在这，是他楼上的邻居，伊伊喜欢他的狗，乔汐也不是做得出来虐待宠物的人，他不方便遛狗时，她们帮他遛狗，伊伊也得到快乐，两全其美。

        记起女儿时不时地念叨‘里里’，乔汐拿出手机，准备和顾以诚加微信好友。

        岂料，林乐晗恰巧来电，她先接听电话，习惯性地说：“喂，乐晗。”

        “乔汐，你知道吗？我想打死江怀行那个乌龟王八蛋，我累死累活地忙了几个月，他刚刚跟我说，他公司延迟上市，暂停ipo！”林乐晗气得两眼发黑，声音洪亮，“靠！”

        眼看ipo完成的进度快拉满，江怀行弄这一出，她想原地送他上天。

        虽说江怀行依然给报酬，但是完成和不完成，得到的报酬相差甚远，最最最关键的一点，她本年度的业绩要靠这个ipo拉高，现在搞得她业绩不上不下，还不知道怎么跟太子爷交代。

        乔汐对江怀行公司上不上市不感兴趣，也不想了解江怀行为什么暂停ipo，加上顾以诚在旁边，不适宜和林乐晗聊太多，只好说：“我有点事，回家打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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