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苏黎最后，亲手射杀了丧尸，包括在卧室里面的丧尸母亲。

她面无表情的蹲下身，金毛的眼睛已经闭上，干净的毛发被鲜血混凝在一块，肚子下面，肠子等东西流满地，场景惨不忍睹。

伸手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它的毛发，苏黎干净的小手很快被染红，“杨排风，你能帮我把爸爸和妈妈放在一起么？就放在卧室的那张床上。”

“好。”

杨排风点头，把门口额头流血的丧尸尸体搬进卧室。

看着并排躺在床上的两具尸体，他垂下眼睛，想到之前和苏黎的对话。

“苏黎，你先下楼吧，这里交给我。”

“不用，我亲自动手。爸爸妈妈若泉下有知，也会欣慰的吧。他们的女儿来送他们最后一程了。”

亲手解决掉刻着父母影像的丧尸，对变异的父母而言，是解脱；可对活着的人来说，是折磨。

叹息一声，杨排风神色沉重站在床前鞠了一躬。

转身时正好看到苏黎靠在门边的身影，他张了张嘴，却在苏黎像是雨珠一般的眼泪中，消了音。

“我没想哭的，真的。”

苏黎哽咽，伴随着抽泣声，她微微仰头，“我真的不想哭，可眼泪就是控制不住的流下来。其实我应该高兴的对不对？我比大多数人幸运多了，至少还见到了父母的最后一面。”

杨排风上前，搂住哭的全身颤抖的人，大手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安慰道：“不哭了，你还有我。”

“杨排风，我没有父母了……”苏黎压抑而绝望的声音，从杨排风的肩膀处传出。

一个小时后，楼下的商务车上。

苏黎抱着从家里拿出来的全家福，坐在副驾驶上不发一言，红的像兔子一般的眼睛，惹人生怜。

“我没事，不用担心我。”

察觉到身旁的视线，苏黎努力的扯了扯嘴角，“天色暗了，你不是说晚上会很危险么？”

杨排风长吐一口气，慢慢发动车子。

……

“苏黎，到厂房了。”

“啊？哦。”

苏黎动作机械的拉开车门，抱紧怀中的全家福，一脚深一脚浅的朝着办公楼走去。

看到她趔趄的身影，杨排风的眉头微皱。大步上前，在苏黎的惊呼中，把她打横抱起，“我送你回房间。”

“我给你两天的难过时间。”床边，杨排风单膝跪地，抬头对上苏黎无神的双眼，“已经发生的事情，我们无力改变，但生活依旧在继续，丧尸也不会因为你难过，就对你手下留情。”

“谢谢。”

苏黎垂下眼睛，躲避杨排风的视线。

“我喜欢那个和我说，要送父母最后一程的苏黎。”杨排风站起身，看着把自己蒙在被子里的人，“那时的她，明明全身发颤，眼神却坚定的发光。”

床上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叹息一声，杨排风转身下了楼，屋子里的气氛，沉重的让他心焦。

坐在外面的台阶上透气，杨排风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他的父母呢，是变异成丧尸还是在他的安排下，小心翼翼的活着呢？

与此同时，屋内的苏黎，拉开蒙在头上的被子。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繁星满天，会不会有两颗，是属于她父母的呢？

苏黎搂紧怀中的全家福，神色悲戚，泪水从眼角不受控制的流淌而下。

第二天一早，杨排风从沙发上起身，床上的人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态度强硬的拉起苏黎，杨排风声音严肃的说道：“我允许你伤心，但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把面包还有牛奶吃光，你想接着躺，我不拦着。”

“——好。”

苏黎拒绝的话在嘴边溜了一圈，迫于杨排风的视线逼迫，她一小口一小口的咬着手中的面包。

看她的样子，似乎手中不是饱腹的面包，而是致命的毒药。

“叮铃铃！”

手机铃声打断了杨排风要张口催促的话。

苏黎解脱般的放下手中的面包，神色呆滞的坐在沙发上，对于杨排风莫名其妙响起的电话，没有一丝兴趣。

“秦婷婷？”

杨排风惊讶的反问，让苏黎无神的双眼瞬间亮起。

她的手机被杨排风捏坏后，手机卡就放到了杨排风那个双卡双待的杂牌机里面。因为父母的打击，她今天还没有照例试播秦婷婷的电话。

匆忙的站起身，她和杨排风一起听着电话对面的声音。

“你是谁？怎么拿着苏黎的手机？苏黎呢，她在哪儿！你说话啊！”秦婷婷的声音焦躁又刺耳，不断地追问着杨排风。

“婷婷是我，我没事儿。”苏黎抢过手机，看了一眼杨排风，按下免提，“刚刚接电话的是咱们班杨排风，我们两个阴差阳错的遇到了。”

“啊，你没事就好。”听到苏黎的声音，秦婷婷长吁一口气，“你注意保护自己，不要随便相信任何人，知道么？”

“你怎么这么说？”苏黎有些惊讶。秦婷婷是一个善良而温柔的女生，从来不会拒绝人。每次放学回家都会照顾小区里面的流浪狗和流浪猫。

把所有人都当做好人的她，竟然说出这种不要相信任何人的话，苏黎的心头有不好的预感。

而她的追问，也没有得到正面的回答。

“总之你相信我就对了。”

秦婷婷语速加快，身后像是有人在追她一般，凌乱的脚步声中，气喘吁吁的说道：“学校电台接到了政府通知，让所有市民安全躲避，等待军方救援。但是苏黎我告诉你，这个世界，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能相信的，也只有你自己！”

“你一定要努力努力的活下去，代替我活下去！”

发狠的说完最后一句，不等苏黎追问，秦婷婷直接掐断了电话。

但杨排风还是耳尖的听到了，电话挂断前的那一声尖叫。

苏黎和杨排风对视一眼，慌乱的回拨过去，这次提醒的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杨排风——我——婷婷，”苏黎慌乱的指着自己，又指了指手机，语无伦次，“我们，婷婷她——她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懂，我现在脑子是懵的，真的，你给我解释解释好不好？”

“我刚刚点了录音键。”

杨排风垂下眼睛，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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