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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所归


那木牌上暗淡的血迹此时变得极为显眼刺目,守门的弟子连忙抽出兵刃冲向季云白。

        季云白是薄云山庄的唯一传人,自从前庄主逝世后季云白就和妻子一直过着半隐居的生活,做做生意种种花木日子何等悠闲,以至于就算薄云山庄名声再响,长期没有动静也就变得和普通的庄子没什么两样。

        但若是因此小瞧了他那可就是大错特错,薄云山庄在三十年前可是蝉联江湖排行榜第四,连那时的朝凝阁还落它一位排行第五。

        朝凝阁弟子见季云白来势汹汹,早就召集了阁主所有弟子前来对敌,只是这门派中的弟子只是浅薄武艺,那里能拦得住季云白的路!

        季云白穿过芙蕖花的花坛,那娇艳的花瓣上零星撒着绯红的血迹,如同美人痣一般,季云白手中握剑,身边卧倒这无数的尸体,哀哼声不绝于耳。

        季云白穿过一道道的玄关大门,面前就是高耸入云的白塔。

        “快去通知小姐!”朝凝阁全体的弟子已经全部出动手中握着兵刃,紧锣密鼓的把季云白围在一处!季云白看了看眼前的白塔,面部已经没有丝毫的表情:

        “司马老贼何在?”

        周围一众弟子面面相觑无人答话,季云白扫视众人一眼,身上沾满血迹的季云白如今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一般,面色黑沉,眼里满是掠毒之色。

        周围有一位朝凝阁的弟子握着剑蠢蠢欲动,身子一弓,似乎像趁机上去,但他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季云白一剑封喉倒在地上。

        众人见此场景都不敢上去,季云白运息内力:

        “司马老贼何在!”浑厚的内力使声音更远更深邃,仿佛整个朝凝阁都充满了季云白的怒吼!

        杀人是会麻木的,是会上瘾的,季云白自己都没有想到现在自己杀人是那么的不假思索和毫不迟疑,见到人就像握剑,握了剑就想取人性命,原来杀人是一件这么容易这么上瘾的事情。

        鲜血顺着季云白手中长剑的剑刃缓缓下滴,滴滴答答的汇聚成一滩血泊。

        “来者何人!”一个女子穿着绯红的长裙从外门中而来,她一个翻身卓越的轻功就来到季云白面前。

        她的眼睛先是望在季云白的满头白发上,面容一丝错愕,随即又落在他手中那柄沾满血的长剑,她面色一紧,冷冷的看着季云白:

        “季庄主今日所为和我朝凝阁血战而来吗?”

        季云白动了动发僵的脖颈:“你当明白,我们早已经血战过!今日我来,是为亡妻报仇!”

        宁贞儿眼神有些暗淡但片刻消失:“那夜是我朝凝阁有愧,但一切事出有因,我也曾亲自去你薄云山庄致歉...”

        “小姐!”身边有弟子拦住她,宁贞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多嘴继续道:

        “令夫人一事我也深表痛惋,只是人死不能复生,季庄主还是要节哀为好,亡夫人也不希望你因为她复仇而丧命,今日你若离去,我便可当此事没有发生过。”

        身边朝凝阁的弟子一阵诧异,刚才那位弟子又忍不住愤愤:“他杀了我阁中如此多的兄弟,今日怎能让他离开!”

        宁贞儿不答,而是定定的看着季云白。

        季云白似乎恍惚了一下,面前浮现出妻子芳雅举着金创药对他说不要再受伤了的场景....

        季云白心绪翻腾,忽然仰天大笑:“哈哈哈哈!我今日若有平安脱身的想法便不会来你朝凝阁了!我妻之仇,我今日誓死必报!”

        说着季云白横剑胸前,眼神中透着坚毅的血色!

        宁贞儿见此深深的看着他,也不在多言,朝空中做了个手势,退到朝凝阁弟子的外围去。包围季云白的弟子也齐齐散开。

        宁贞儿手势一出,对面白塔上的□□便齐齐对准季云白,季云白早有察觉,长剑潇潇,身影翻飞,地上顿时一片断成两截的羽箭残骸。

        在如此的对战中,季云白绑发的发带早已散开,一头雪白的发凌乱披散着,而季云白毫不在意,眼中只有恨与杀戮在生长。

        “叫司马老贼来见我!”季云白打落□□的长剑,一脚把园中走廊的白玉栏杆踢断,内力之下,这栏杆被季云白一脚踢在白塔塔身上,那力量雄厚甚至把白塔的塔壁打落一块。

        就在此时,一枚金羽长箭满弓待发,目标正是季云白。

        宁贞儿手势让箭队退下,手挥着长鞭迎向季云白。

        那是被阁主的长老才修好的凤尾蝎鞭,上好的水牛皮裹着上百截拇指长的钢筋连接在一起,摆动灵活仿佛有生命一般。

        尾部被密密麻麻缀满了倒刺的钢针,一遍下去,不见血不收,不见肉收。

        季云白惨然一笑:“宁贞儿,我妻子已亡,你还假模假样的送凝心丸有何用?我今日也不会因此饶你!”

        宁贞儿脸色一白并不回答,一个箭步上前丝毫不做迟疑,蝎鞭一甩,只击季云白的脖颈。

        季云白剑身一横,拦住宁贞儿的蝎鞭,那蝎鞭竟一圈圈的缠绕在剑身上,宁贞儿想收回却手不动,季云白用力一扯,把宁贞儿的蝎鞭扯到自己面前。

        宁贞儿并不畏惧,手中仍然不放,狠狠的握住蝎鞭柄。季云白的剑绕着蝎鞭自己也腾不出手来,于是脚下一穿,正踢在宁贞儿的小腿。

        宁贞儿被他踢的膝盖一弯险些跌倒,宁贞儿一想,顺势身子一弓,从季云白□□窜过去,反身来到季云白的身后,如此拉扯之下,缠绕在季云白剑身的蝎鞭擦着金属的光火险些绞断剑身。

        季云白见势不好,凌空一跃,把自己的剑抽离蝎鞭,如此下来,蝎鞭蹭的从空中收到地上,青石地板上顿时划出深深的豁口。

        宁贞儿被突然松开的力气一坠,顿时撞在对面的柱子上,宁贞儿胸口一堵,吐出一口血来。

        朝凝阁弟子见宁贞儿受伤,也不再迟疑,乌泱泱把季云白围住,剑身碰撞声,嘶喊声,受伤声混成一片。

        那在白塔之上,那支四面棱角的羽箭也已经拉弓到极致。

        黑木长弓,宛如游龙,那人持弓的手一送,铮亮的离弦之箭就以雷霆之势对着季云白穿风破云而来。

        季云白感觉身后一股劲风,转身正想持剑一挡,哪知差了分毫,羽箭牢牢穿透季云白的胸口,箭尾坠着的羽毛还因速度极快而轻轻颤动。

        季云白单膝跪倒,手中剑锋重重的插在青石地板上,他手扶着剑,口出已经涌出鲜血....

        四周安静一片,季云白恍惚中看到了妻子芳雅的音容笑貌,那是在明媚的春日,妻子怀中抱着稚嫩的婴孩,站在凉亭里看他舞剑....

        桃花花瓣飘落,溅到妻子的裙摆上。

        “芳雅,对不起...我来找你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这世间长存有信念有盼望还有爱,而最大的便是爱了。

        宁贞儿错愕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手关节紧握,脸色越加苍白,身后有低沉的声音对她说:“就算你再有凝心丸也救不了他了。”

        宁贞儿的额头滴下汗珠,默默的垂下头:“弟子盗取凝心丸甘愿受罚。”

        那人没有理她,面色冰冷,走向季云白....

        芒种,又为花神节,古有花神掌管人间姻缘一说,世间久了就成了女儿们祈福踏青的日子。

        每到此时,京城的姑娘们都会聚在一处游玩踏青,也将五颜六色的彩纸黏在一起挂在花枝上,称为“赏红”。

        “小姐,你说是这件绯红的衣裙好看,还是鹅黄的衣裙好看呢?”翠儿拿着两套裙子在李执画面前摆弄着不知如何挑选。

        李执画早就收到赵岚莲的邀约帖子,花神节后三日便是她大婚之日了,这次花神节是她作为女儿家的最后一个节日,自然是要热闹一番。

        “随意吧,挑个颜色素淡些的便好。”李执画摆弄着桌上的花瓶,里面插仆人刚摘的玉兰。

        米白色的花瓣肥厚宽阔馥郁的花香腻歪歪的凝绕着。李执画对着花说不上什么感觉,香味和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说好闻谈不上,说难闻也不至于。

        李执画这些日子总是蔫蔫的,重新回到府上整日关在宅子里,时间倒快的如同流水。只是总觉得少些什么,苏州依旧没有信寄过来,李执画也没有寄信过去。每日光阴都耗费在等待里。

        最终翠儿还是选了件绯红色的衣裙,说是颜色更符合踏春的气氛也能称着小姐精气神儿好些。这些对于李执画来说是没有什么所谓的,精气神儿这种东西还是看个人。

        不过说起来,翠儿选的衣裳也还不错,在这绿郊翠柳中一片绯红色也倒是诗意。这片湖畔名叫影湖,景色雅致不输江南景色,树影斑驳倒影在水面上,影便是此处一景。也是京城世家公子小姐们最爱来的游玩之地。

        赵岚莲挽着李执画的手慢慢的踏步在鹅卵石铺成的小径上,路旁的杨树给这条小路遮蔽了一片树荫,有风吹过,并不觉得炎热。

        “错过影湖柳,不负此初夏,但我看妹妹今日气色怎么有些低沉?”赵岚莲和李执画关系亲近,有与她年长几岁,故此看她闷闷不乐的样子便忍不住打趣。

        李执画露出一个苦笑辩驳:“哪里有些低沉?”

        “这笑比哭还难看,你还问我有何低沉?”赵岚莲拉着李执画的手劝解道:

        “好妹妹,我可是有什么掏心窝子的话都告诉你,你又何苦瞒我,听说你从苏州回来就一直没出过府,可是你父亲让你嫁给你苏州花家的表哥?你若不愿何苦憋在心里,你只要吭个声,姐姐一定替你想办法。”

        李执画一听便知道她肯定是误会了,连忙解释:

        “我不是不愿嫁...只是...诶呀,一时我也说不清楚...”

        李执画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解释,只听赵岚莲非常善于梳理的梳理着李执画的语句:“不是不愿嫁,那你就是愿意嫁咯,既然愿意,怎么还每天愁眉苦脸的?”

        “姐姐说什么呢,这不是八字没一撇的事情嘛,再说...再说我这么久都没有收到他的信了...”

        赵岚莲用帕掩嘴一笑:“原来不是愁眉苦脸,是思念情郎了啊!”

        “姐姐莫要取笑我!”李执画被取笑的脸上发红,娇嗔这不要理她。

        赵岚莲只管笑个不停,终于缓过来些道:“执画,何苦庸人自扰呢,人这一辈子遇见一个喜欢的人何其艰难,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喜欢你便是更加艰难了,我们这些闺阁女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若是能遇到良人,何必思虑繁多,在一起便是!”

        赵岚莲这话若是在普通的闺阁女子面前说显然是逾越了,但她并不害怕李执画会觉得她孟浪,因为她知道,像李执画这样的女子,定会懂得她的意思。

        果然,李执画也微笑起来,打趣赵岚莲:“那岚姐姐遇见的可是生命中的良人?”

        赵岚莲嘴角一弯笑道:“那是自然!”

        两个女子许久未见笑闹成一团,这是翠儿送来准备好的五彩纸,上面粘着棉线,系成长长的一缕,只要把这五彩纸挂在树上,然后许愿,才算是真正的过了这个花神节。

        赵岚莲首先取了一缕五彩纸神色认真的找了一个老桃树挂在枝杈上,显然已经有很多女子许了愿望,老桃树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五彩纸,每一个彩纸上面都有一个少女的心愿吧。

        李执画看着闭着眼睛认真许愿的赵岚莲心中也认真盘算起自己的愿望来。

        “执画,该你了!”赵岚莲许完愿,笑着把另一根五彩纸串成的线递给李执画。李执画双手托着五彩纸更准备挂上去,忽然听见有少年踏马而来的喊声:

        “岚莲!”

        李执画抬头一看,一个穿着藏蓝色劲装的青年朝她们呼啸而来,还在老远的时候就耐不住似的朝她们摆手,惹的后面一群跟着他踏马而来的少年哄笑声一片。

        而当李执画看着旁边的赵岚莲也笑着摆手回应的时候心中就了然一笑,想必这就是赵岚莲三日后要嫁与的礼部侍郎长子孟余弦了吧。

        按照规矩,男女婚期将近之前是不可见面的,大概是借着花神节的机会两只鸳鸯好不容易才见上一面吧,怪不得刚才赵岚莲说良人说的那么干脆,感情是两人关系都这么好了,还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那人相隔不远处忙拉住缰绳让马儿自己跑去吃草,自己小跑到赵岚莲面前,两人浓情蜜意的相识而笑,惹的李执画笑的不行,打趣道:

        “诶哟,看来我站在这里还真是站错了地方呀。”

        孟余弦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见礼:“在下失礼,还望姑娘海涵,只是不知姑娘是..”

        说着眼神望向旁边的赵岚莲,赵岚莲忙笑着解围道:“这是我那手帕交,李家的李执画。”

        李执画见赵岚莲如此维护他忙笑着说:“什么姑娘姑娘的,同岚姐姐一样叫我执画便可。”

        边说笑着,和孟余弦同来的那几位少年也跟了上来,李执画看其中一人有些眼熟,等走近了才发现,竟然还真是个熟人。

        燕归南何时来的京城?他不是在苏州吗?

        李执画连忙上前见礼:“燕大侠,好久不久。”

        燕归南见到李执画也有些诧异,但想到李执画本就是京城人,如今在京城遇到也不觉得奇怪了。

        “李小姐。”燕归南连忙回礼。两人这番相识倒是让孟余弦好奇:“怎地,执画也认识归南?”

        语气如此之熟稔李执画颇感意外,这燕归南一介江湖游侠居然和孟余弦相识。

        孟余弦见此忙解释道:“归南是我一远房堂兄,一直在江南,不久前才入京。”

        原来如此,借此机会李执画忙找空和燕归南搭话:“燕大侠,不知薄云山庄近况可好,我表哥花画他....”

        李执画还是忍不住问了薄云山庄和花画的近况,只是向来直爽沉稳的燕归南此时却有些闪躲。

        李执画急了:“季云白是我义兄,花画是我表哥,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燕归南见此也无法,只好慢慢的向他解释:

        “薄云山庄的案子已经无可查证,因为据说季庄主去了朝凝阁后便再也没有出来....”

        李执画脸色惨白,仿佛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什么叫做再也没有出来?!!

        “那....月照!月照呢?”李执画疾声询问,只觉得阳光刺眼令人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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