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舔犊之情

虽然有些不忍，不过温霆汌见聂氏不哭不闹的答应了，还是露出一丝笑意道：你明白其中利害就好。

        随即起身离开，面对着聂氏如今这样一副尊容，属实有些不堪入目了，任务已经完成温霆汌只想离开。

        不过还未走出门外，便被聂氏叫住。

        强撑着身体起身，看着这样让她厌恶透了的男人，还是低声细语的哀求道：待妾身离世后，还请侯爷好好照顾阿团与阿圆，日后续弦也请选贤良淑德之人。

        温霆汌并未转身回头道：阿团是本侯的嫡长子，阿圆亦是本侯的嫡幼子，本侯自然会照顾好，至于续弦之事……为时尚早不用过多操心，你好生休养身体便是。

        聂氏微微垂眸，轻声道：那就多谢侯爷了。

        温霆汌并未再做声继续迈步向外走去，聂氏瘫软在床上，双眼空洞无神的看着床幔。

        须臾，聂氏忽然眼神坚定，手撑着床板掀开被褥下床，向书桌踉跄的走去，短短的几步路，几乎耗尽了聂氏全身的力气，瘫坐在椅子上急促的喘着，过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

        聂氏从画缸里拿出一卷画，将一卷画都打开，随后扯开画卷表层的画，里面竟铺满一整张画卷的地契与店面的房契，聂氏轻轻抚摸着这里面所有的房契与地契，这是她嫁到侯府前，娘家为她准备的嫁妆，这是她最大的底气。

        聂氏家祖上原是前朝大族，族中人才辈出；后因势头过盛，朝中近小半重臣竟都是聂氏族人，让皇帝忌惮聂氏家结党营私。

        先祖便选择带着族人离开朝堂和帝京，脱离权力中心，回到祖籍，建立清竹书院；新朝换旧朝后聂家也因此辛免于难，于是遏令族中人不准科举入仕，违者逐出族谱。

        至此聂家虽为书香世家，族中之人满腹经纶，在文人中地位举重若轻，却并未涉及官场。

        聂家虽近百年不涉足官场，只顾做读书清流人家，可聂家近百年积累也不可小觑，更何况聂家先祖的那些功勋，其之底蕴深不可测。

        但新朝换旧朝那些功勋已然成了罪过，不能为外人道，百年来也有意平息；因而大多世人并不知聂家底蕴到底如何，只以为世代书香世家，清流人士。

        镇西侯府靠军功发迹，也算是开国功勋之家，不过在聂家面前底蕴仍然是不可比拟；她嫁于侯府也是错负于人，眼盲心瞎。

        想到这里，她不免心中再次暗叹，想当年温霆汌少将军，意气风发，一腔热血，谁知变成了这副样子，摇了摇头，不再往下去想。

        如今她已经命不久矣，温霆汌与婆母定会很快物色继室，继室一进门，她的两个儿子，自然就是继室的眼中钉肉中刺，她必须为她的阿团阿圆做好打算，这些钱财就是她能留给孩子们最大的保护了。

        聂氏将所有的房契地契再次整理了一下，随后又从画缸里拿出几幅画卷，揭开表面的画纸，无一例外都是房契与地契。

        聂氏将这些全都整理好之后，又艰难的起身向门外走去，倚着门框看着院子中温煜温泽兄弟俩小小的身影，眼中温柔如水。

        正在忙碌的书画看到聂氏衣着单薄的倚在门框上，连忙上前。

        “小姐，虽已春日却还是寒凉，您穿的如此单薄可不能站在风口上，快回屋吧。”

        “无妨，让我再好好看一看我的孩子们，日后可就没有机会了！”

        聂氏双眼一直看着她的俩个孩子，一刻也不肯移开。

        “小姐说什么呢，小世子和二公子不就在您跟前吗，想看随时都可以看。”

        聂氏并未对书画的话进行什么反驳，轻轻唤了一声“阿团阿圆”

        温煜温煜两兄弟听闻，转过头看见聂氏站在门边，皆是露出笑容。

        “娘亲！”

        聂氏也扬起笑容招了招手，温煜放下笔和温泽一起快速向聂氏跑去。

        温煜皱着双眉，看着衣着单薄的聂氏说道:娘亲，你怎么出来了？

        “娘亲想你们了，所以出来看看。”

        聂氏摸了摸两兄弟小小的脑袋。

        “娘亲，我们快进屋吧，阿团有些冷了。”

        温煜忽然抬起头看着聂氏说道，聂氏的手太冷了，仿佛冰雪一般不能在外面呆着。

        聂氏点了点头，拉着兄弟俩小手走进了内室，两人坐到榻上，聂氏拿过矮几上的两个木匣子微微正色。

        “娘亲和你们玩一个游戏好不好？”

        温煜点头。

        “娘亲有很重要的东西，装在这两个匣子里面给你们看看？”

        聂氏说着打开了木匣子，里面整整齐齐的一叠房契地契，书画站在一旁见状惊讶不已，放下手里的东西匆忙去将门给关上。

        这才走回来面容紧张道：小姐，你怎么把这些翻了出来？

        “不妨事的，这些东西早点给他们最好。”

        聂氏抬眸看着书画，两人对视，书画便明白了聂氏此举为何意；那双眼里满是不舍与深深的担忧，这是一个母亲最后的舔犊之情。

        聂氏回头继续看着温煜温泽说道:娘亲把这些东西藏起来，你们要代娘亲保管好，一人一份，任何人都不可以说，你父亲与祖母也不可以，好不好？”

        温煜心中的惊讶久久不能消散，冷静下来若无其事的点头：好，可书画姑姑现在不就知道了吗？那不能算阿团输了。

        聂氏笑了笑，摸了摸温煜的脑袋“阿团真是个鬼灵精，书画姑姑与琴棋姑姑以后，负责监管阿团还有阿圆，都有没有好好为娘亲保管，所以你们可不能懈怠。”

        “嗯；娘亲，这是房契与地契吗？祖母说这个能换很多钱，有了很多钱是不是就可以买很多很多的东西？”

        温煜还是忍不住试探了一下，为何娘亲会有那么多钱，聂氏家不是清流读书人家吗？

        “对，这个能换很多很多的钱，不过你也要聪明，不能将这些东西直接换了钱，房子住不完你们可以租赁给别人，收取租金，田地与庄子也可以租赁给农户，店面也一样；这样就可以换来很多钱？”

        聂氏开始有意识的，教兄弟二人如何处理这一大笔钱财。

        “这是在娘亲出嫁的时候，你们外祖父家为娘亲准备的嫁妆，阿团阿圆，你们千万不可以告诉任何人？”

        聂氏仔仔细细的嘱咐着；温煜心下若有所思，看来娘亲的母家并不似表面那么简单，小温泽虽然很有很多的不懂，但唯一可以确认的就是，这个东西是娘亲很重要的东西，不能告诉任何人。

        “阿团知道，女子嫁妆归女子个人所有，别人不能拿，阿团与阿圆一定会替娘亲保管好。”

        温煜小脸布满严肃，认真的承诺。

        “好，如果这个游戏赢了，娘亲就把这些东西都给你们好不好？”

        “娘亲的嫁妆阿团不要，娘亲自己留着。”

        温煜摇了摇头，感觉有些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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