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番外·飓风·西索（下）

爱拉满头满身是血地冲进浴室，洗掉血迹后她转过了目光，西索好心情地举杯邀明月，如他所料地，他们在浴室里打了起来。

        显然情势对爱拉不利。西索利用身高体重优势把爱拉压到水下，她嘟噜嘟噜地吐着泡泡，拼命对他拳打脚踢。可是她的挣扎突然停止了，表情是真实的恐惧。

        怎么回事？

        西索把她捞出水面，爱拉少有地紧紧抱着他，相触的胸膛传来急促的心跳，她微微睁开眼睛，神情很茫然，垂着的睫毛尖上挂着一滴颤抖的水珠。

        西索拂开她脸上湿乱的头发，浅尝即止地安抚性地亲吻。爱拉靠着他，小声说起她看到的破碎片段。西索立刻联想到那种传统的审讯手段，扯着囚徒的脑袋把他浸到窒息边缘再提出来，如此反复。

        对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这么做？他感到了强烈的不屑。虽然他离正人君子相差甚远，但是以这种审讯手段胁迫一个小女孩显然是比烂果实还要恶心的存在。

        然后，他们有了新发现——爱拉的变化系能力，其本质是磁。

        磁？

        西索隐约记起小时侯上科学课，老师严肃地说:“拥有了磁你几乎可以掌控世界。”

        那时他还对这话嗤之以鼻。而现在他看到了实现的可能性。可以确定的是爱拉的磁能力已经演变处了不下五种用法，而且还在继续衍生。

        这可真是太棒了！西索强行忍住他的亢奋，没有把对方就地正法。她拥有无穷的可能性，还有什么能比一个不断变强不断成长的对手要让人期待？

        哎呀？好像有点麻烦了。

        西索用伸缩自如的爱把爱拉捆在床柱上防止她继续自残，而后毫不犹豫地去咔擦了念能力带毒的血宴，顺便解决了另一个。回去时爱拉似乎还困在她最痛苦的记忆中。她不停挣扎叫喊，好像有个看不见的人在折磨她。西索留神听了几句——“no！lethergo！it''smyplan，shedoesn''thavethepower，ididit——’‘makeitstop’‘it''sallmyfault’‘ipromise’

        她似乎一直在恳求谁不要杀掉另一个人，不断地把过错揽到自己身上。西索摇醒爱拉，她好像看不清东西似的眯着眼，前额的头发全被汗水浸湿。她缩成小小的一团，前所未有地虚弱。

        她断续地叙述，大致过程是她和叫做查理的女孩试图逃跑，中途被抓回来，她的管理者为了杀鸡儆猴将查理剥了皮。不仅如此，爱拉还提到了别的折磨，以及其他女孩被首席叫到办公室的事。

        哦呀？也许说他是烂果实都是抬举他了。

        （……）

        他伸手抚平了爱拉的眉心。别皱眉头，一个烂果实不值得你恐惧。

        小刺猬安静地蜷着，额头抵着他胸膛。快要睡着时，她小声叫了一声爸爸。

        爸爸？

        嗯？？？西索停下绕着她头发玩的手捧起她的脸，我有那么老吗？

        爱拉的脸被他挤成一团，她拍开他的手尴尬地解释，“没有没有，你很年轻很年轻，肯定比我爸爸年轻——啊，其实我没见过爸爸，我只是觉得你有点……然后就这么叫了。”

        西索郁卒地想起了爱拉真实爸爸的年纪，他的长子都快和自己差不多大了好不好。

        “随便叫年轻男人爸爸是很失礼的事情唷～下次再对我这么叫的话我不保证会对你做些什么～”

        不过他内心是真的期待做些什么的。

        如果有些什么情感开始变化，那么大概是从这晚开始的。

        他能感到爱拉打开了阻隔他们无形的壳，渐渐袒露出里面那个真实的自己。她会发出那种带鼻音的、柔软的嗔怒，也会鼓脸颊和踢腿这样孩子气地撒娇。西索试探着提出更得寸进尺的要求，她犹豫之后也一一同意。与其说是无可奈何地同意，倒不如说是纵容。

        和她相处这么久，西索深知爱拉别扭的根性。这口是心非、表里不一的姑娘从来不善于大胆热烈地表达她的感情，你甚至不能指望她说那么一两句情话。相比起西索投入的精力和时间，他得到的反馈少得可怜，大多数只是温柔的注视，沉默的拥抱。爱意从来不会在她的话语上表现。

        那么，再深入一些，要得更多一些吧。现在有多记忆深刻，死斗时她就能爆发得更猛烈。在那之前，任何人都不能染指。

        这是场感情的拉锯战，西索知道自己会占上风。它结束时也会是死斗的开始。等待的同时，那种呼之欲出的欲望越来越强烈。占有和摧毁，性/欲和战斗欲同样强烈。

        但爱拉仍然保持着一种几乎疏离的礼貌，她在感情上表现出了令人不可思议的怯懦，她畏缩，她否定，她拒绝，既不敢大胆迎接也不敢勇敢承认。虽然好吧联想一下她以前的经历会这样也正常，但是西索不可避免地感到了挫败。

        “难道你一点都没动情吗～”他以哀怨的口吻说。

        爱拉伸开手臂轻轻地抱抱他，喉头动了动，有些艰难地说：“呃……不是那样，我只是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表达。”

        她斟酌了一下，抬头认真地凝视西索，“我收回那时贱井塔里说的话。你是可以让我交付后背的。”

        哎呀，过了这么久我还是只得到了你的信任而已吗？

        西索抬起一根手指，理了理爱拉脸颊边一缕不听话的头发，而后滑到耳朵，捏捏她圆润小巧的耳垂。那桃子般的脸颊、花瓣一样的嘴唇实在太诱人，西索花了很大力气才控制住自己只是亲亲它们。

        去找杰君和奇犽君吧，向他们展现双翼。你可以信任你的朋友，但信任我这样的人可不值得。要知道，我从头到尾只是想摧毁你而已。

        而后他忽然想到，对于爱拉来说，互相信任，生死相托，这也许就是她对于爱的理解了。

        真糟糕。你可不要爱上我这样的人啊。

        作为在情场中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手，西索会说很多甜言蜜语，掌握高超的床技，知道取悦女性的方法，但他从来不知道爱里包含了什么、又怎么去爱。

        该怎么样爱一个人？

        （和谐）

        什么样的人，适合去爱什么样的另一个人？

        西索从来不会爱，一直以来。他都在破坏。

        就像现在这样。他看着爱拉昂首挺胸走上擂台，黑眼睛烈焰灼灼，神色凛然不可侵犯。宛如下一刻就要奔赴英灵殿的女武神，以战斗为骄傲，以战死为光荣，值得用一切美好的词来称赞。

        他眯着眼睛微笑着朝爱拉缓缓走近，杀气，无所保留地释放出来。

        “这场战斗正式定为一场死斗！能够存活下来的只有一个人！没有规则，不计得分，对方的死亡就是唯一的胜利条件————！！”

        “请两位赌上各自的名誉和尊严——现在——开战吧！”

        是我发现你，是我培养你，是我引导你，是我毁灭你。

        不要爱上像我这样的人。我这样的人就像飓风，飞鸟冲入飓风只会被折断双翼。

        不要爱上像我这样的人。我们分不清爱的分寸，更不清楚人际关系的界限。我们一旦爱了，便惊世骇俗，不顾旁人的眼光，不分场合地示爱，我们会忘却你的真实感受。我们的所作所为，也误导你对于爱的理解。你会认为爱是疯狂，爱是疼痛，爱是情绪的宣泄，爱是全盘的承受。

        不要爱上我这样的人。我们会让你以为飓风是温柔的，而疼痛是礼物。你会迷失在绝望中，始终都在渴求一种只能伸手去抓却永远抓不住的东西。我们搞砸一切，我们以爱的名义毁掉爱。但原谅我，我们总在破坏，总在离开。

        我会以最美的方式摧毁你。

        而当我离开你的时候，你会明白，为什么毁灭性的飓风都是以人名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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