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5又见小丑(修)

我离开流星街的那天其实和平常没有什么不同。

        我是清晨出发的，远方微微地露出太阳初升的淡紫色，晨光柔和地照耀在我身上，有风拂过，吹起我的衣角。

        离别时凯瑟琳为我剪短了碍事的头发。我将匕首藏在衣服下面，换上凯瑟琳的绿色衬衣、一件黑夹克和朴素的茶色裤子，脚蹬便于奔跑的轮胎纹长靴，用淘来的过期化妆品化了黑色的烟熏妆，头上戴了鸭舌帽和夹克连帽衫的双重帽子，镜子里的我这副样子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

        我没有回头，因为我害怕自己一旦回头，就不会继续走下去。

        我知道凯瑟琳一定会站在我们家那栋破屋子的门口，一言不发地看着我走远，就像她被朝阳拉得长长的影子一样。

        其实有了去年猎人考试的经验，今年找到猎人考试的会场并不难。

        “一份仿佛脱落鱼鳞般的牛排，呼……”

        “客人想要几分熟？”

        “温……温火慢烤。”我累得不想说话，真想赶紧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唔，不知道能不能大吃一顿，考试中带干粮确实很不方便。

        引导员带领我向里间走去的时候说：“客人真是不好意思，由于我们小店需要节省能源，所以送您去会场的电梯是需要满三个人才能启动的。”

        “知道了。”唉，我又不是第一次来。去年我就是在这里碰到了那个疯掉的小丑。

        那时我第一次出流星街，久别外界使我好奇心十足。走进出发室时那个小丑正在百无聊赖地玩扑克，看到我进来眼睛一亮。

        和他一样，我很难从对方身上移开目光，他从衣着到妆容都十分抢眼，像在沉浸式cos蝙蝠侠小丑经典皮肤，没记错的话小丑可是ign评选的史上最伟大漫画反派角色。

        “想看魔术吗？”他笑眯眯地问，语气和表情都显得温和愉悦，像一个邻家大哥哥，和他的体型外貌和妆容给人的攻击性完全相反。

        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命运的奇妙就在于，你第一次见到一个人时，完全不会知道他以后会在你人生中扮演怎样的角色。

        我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时第三个考生正巧走进来,这个像魔术师的小丑抬抬眼,弹指间那名考生就握着自己被扑克穿透的手臂倒在地上痛苦哀号。

        “啊，烂果实妨碍到我们了呢。”

        鲜血溅了一地。血腥之气扑面而来。

        我不是没有杀过人，可凯瑟琳教我杀人时从来都是一击致命，因为在杀死对手之前折磨对手是非常不人道的。

        但我却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因为“你妨碍到我们了”这个理由杀人，不，那根本不能算妨碍，顶多算“打扰了”而已，可是，这有必要吗？他只是一个考生，不是敌人，甚至也不是对手。

        身体比大脑动作更快，我一瞬间放出杀气跳上去就和他劈劈啪啪打起来。他好整以暇地应付，动作悠闲地好像在陪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娃娃玩耍。我们从出发室里一直打到外面的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惊奇地看着一个小丑和一个小女孩过家家一样对招。

        他很强，速度和力量都在我之上，我在流星街十二区足够瞬间放倒十几个大男人的速度和招式，在他手下束手束脚，完全发挥不出平时的效果。

        而且，他还没有用念。

        我被某种有弹性的东西捆住时才想起来动用“凝”，太晚了，粉红色的气柱不知什么时候把我捆成了茧子，动弹不得。

        小丑把我抱在怀里，笑眯眯地腾出手来变魔术。

        那是我看过的第一场也是最惊悚的魔术，他把黑色的大王塞进嘴巴，从后颈切出来的是一张带血的红皇后。

        这个绿色头发，惨白皮肤，咧着嘴涂着红色口红，眼下是星星和眼泪的怪人在此后的考试中成了我的噩梦。我衷心希望这次他没来参加考试。然而我走进出发室时受到了莫大的惊吓。

        和我还有另一个倒霉考生搭伙的，是一个梳着失败莫西干头、有着有机粉嫩苍绿色肌肤的家伙。他的脸，上宽下窄，坦白地说看起来有点像鞋拔子，再加上那细眯眼和微微张开好像在流口水的嘴巴，怎么看怎么像奸商。

        再看看这满头满脸满身的圆头钉，这、这是行为艺术么？还是没钱去专业美容店穿环所以diy了一身然而失败了，来考猎人是为了足够的钱去穿一身高逼格的环再顺便剪个头？

        “怪人年年有啊不过不是那个小丑已经是万幸了……”我喃喃道。

        墙角那个考生抖得更厉害了，是冬天到了所以有点冷么？

        电梯到达b100层时那个颤抖的考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狂奔出去。我随手擦擦嘴也走了出去。钉子脸怪人在我后面。

        “艾夏蒙特先生，请拿好您的号码牌。”长得很可爱的圆滚滚先生发给我一张“300”号牌。钉子脸怪人原来叫集塔喇苦，301号。

        考场已经聚集很多人了，很多考生聚集在一起紧张兮兮或是胸有成竹地猜测，另一些看起来有些实力的人则独自坐在一边。空气中充满了烟味和汗臭。灯光也暗摸摸的，看起来像某个隧道的一段。

        集塔喇苦打扮特异，被格外多注视了几眼。

        我准备往墙边靠时东巴满面微笑走过来。这个方鼻头圆脸大叔我有印象，去年不少新生被他的大杀器果汁阴了一把。

        这样也好，说明他没认出我。

        现在的我是一个化名“艾夏蒙特”的少年，一头银色短发被遮盖在鸭舌帽和连帽夹克下，夹克的拉链一直拉到鼻尖。我“友善”地收下那罐果汁，等他走远后随手往身后一抛——

        “啪——哐啷——”

        “哼哼哼~随手乱丢东西是个坏习惯唷～”一个我无比熟悉的地狱之魔音穿耳而来，听声音我应该是砸到了那人的脚。

        我浑身僵硬，立刻低下头试图混入人群，未果，一双小丑鞋出现在了我面前，唰地一下，以他为中心，我们周围直接形成了一个真空圈。

        凯瑟琳！！我在心中大喊我的救兵，我的易容术不至于差到刚打个照面就被识破吧？我连性别都变了，还能被一眼认出来？变化系啊变化系，我可真给变化系丢脸。

        “你是不是该说些什么～我可是等着呢～”

        “……非常抱歉。”我用刻意低沉的声音说。

        我已经不想思考今年还有几成几率能活了。祈祷自己能留个全尸吧。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有关疯掉的小丑的魔术了。

        还好，西索并没有继续为难我，看起来也没有认出是我，否则他一定会在这里跟我缠斗一番。我瞟到了他胸前的号码牌。44号，哦真不吉利，和我去年的号数一样。

        又来了一百多个人，这次来的考生在电梯里就吵起来了，声音非常响亮。

        门开了，一个一身绿衣背着鱼竿像是从草丛里跳出来的小家伙，一个西装墨镜的大叔，还有一个我认识的……金发碧眼美少年。

        他们还在争吵，可是西索那边被斩掉手臂的考生凄惨的尖叫硬生生停止了他们的争吵。

        我沉默地看着那边的骚动。他还是像去年一样，可以因为一点点不爽动手飞扑克。这次的原因是什么？踩了脚没有道歉？

        “嘀铃铃铃！”地狱之催魂曲穿耳而来。我捂住耳朵瞪着从我头上管道蹦下来的考官，这种杀猪似尖叫一样的近距离铃声对我的听力简直是无上的伤害。

        “……不想死的话就跟上。”考官萨茨丢下这句充满着威慑力的话之后转身开始直手直脚慢跑。我们虽然有些疑惑，但也跟上他的脚步。

        第一场考试，开始了，考生人数，404人。转头看看绿衣男孩的号码牌——405号，已经有一个人在考试还没开始时落选了。

        这场考试内容就是跟着他到第二场考试会场，采取什么办法都可以。

        仿佛没有尽头的隧道，扑面而来的黑暗，没有尽头，没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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