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057-苦幻之间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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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洛四钏在深夜醒了过来。
阿樱只有在晚上才会回生母那边去，倒是方便了洛四钏晚上行动。
洛四钏悄悄离开了房间，准备去清月小院。
清月小院正是白天她和阿樱路过的那个空院落。
洛四钏一路小心翼翼地离开自己住的院子，好在因为是后院，生母又不喜欢生人乱跑，所以仆人们晚上是不会巡逻的，洛四钏一路到了清月小院。
环顾四周，并无一人。
洛四钏想了想，坐在了白天坐的位置上。
樱花落了一地，洛四钏微仰着头凝神看着。
“弥子。”
一声有些低沉的男声。
洛四钏回头，看到一个穿着黑和服、留着胡茬的男人。
长相还行，就是一股子大叔的味道。
洛四钏朝他露出一个甜蜜的笑来：“泷郎！你来了。”
泷站在樱花树背后沉默一会儿，突然说：“不用装了，你回头的时候神情不是这种的，你这样装得不像。”
洛四钏立刻收了笑容，警惕地眯了眯眼。
泷只是叹了口气，往前走了几步像是要挨着洛四钏坐下，洛四钏蹙眉想站起来保持距离，接下来听到泷的声音却一愣。
“洛四钏，是你吧。”
洛四钏蹙眉，“你是谁？”
泷坐了下来，但姿势并不是盘腿，而是双膝并拢，手放在膝盖上略显小女子气的坐姿。
洛四钏：？
泷叹了口气：“我是魇。”
洛四钏陷入沉默。
她看了看对面泷的大胡茬和日式头，想了想觉得自己这具身体也还行。
洛四钏认真地说：“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一开始没认出你，你刚刚回头的时候听到我的声音第一反应是陌生的冷漠，之后才是临时装出来的欢喜。很明显，你那是不清楚这声音的主人所以必须要回头看见了人才能确认是不是别的人。你发现我看着你很温柔，所以才确定我是泷。”
洛四钏点头：“那你又是怎么想到联系我的？”
“这倒是意外，我也没想到藤陇苏弥子会是你。”
“我过来之后，发现自己的身份是玥矢家大公子的武侍，而我私下和另一个贵族家庭的小姐有恋情。”
“我看了这具身体留下的记录，他的确很喜欢这个小姐，因为他当初年少在藤陇家做仆人，因为犯错本来要被处死，却被年幼的小姐救下来放出去了，之后一直很感恩，决心要报答。”
“后来二人逐渐接近，倒是互生情愫了。”
“可好笑的是这个小姐要被嫁给玥矢家的大公子了，而这个男人正好又是玥矢公子的武侍。”
“按这个男人留下的东西来看，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和苏弥子见一次面，最近时间接近了，我怕被怀疑所以才约了你，没想到正好你到了这具身体里面。”
洛四钏又问：“那甘雨星呢？你见到过她吗。”
“没有，两天以来我只见过你。”
“好，我明白了。那这两天你探察出其他东西没有？”
“有一些猜测，但还不太清楚。”
“这两天我一直没找到跟哀神有关的地方，倒是意外发现了一点，那就是玥矢玉城，也就是玥矢家的大公子，你的未婚夫，应该就是还是人类的幻神。”
“幻神？”
“对，而想离开这里我们必须要接近他才行。”
“所以，这个婚你必须结。”
洛四钏蹙眉：“……我明白了。”
“还有，不用担心性格不同的事情，毕竟这只是个幻境，是虚构的，无法改变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所以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不太过分，暴露神力就行。”
“那接近玥矢玉城之后呢？幻神会在他身上吗？”
“不一定，我的身份不高，不是内侍，这两天只远远见过他几次。你接近之后再看看吧。”
“好。”
洛四钏和公主交换了信息之后就离开了，洛四钏回了自己房间继续睡觉。
第二天，阿樱来照顾她，巧的是大夫人也来了，同样还是苦口婆心地劝她嫁了。
洛四钏面无表情地听着她哭诉，突然打断了她：“好。”
生母一愣：“你同意了？”
洛四钏点了点头。
生母反而红了眼眶：“苏弥子……你受苦了。”
生母拉着洛四钏的手开始诉说过去的事情，从原身的出生给她带来多大痛苦一直说到把她养这么大花了这个家多少心血。
洛四钏一直没有回应。
最后生母欣慰地抹了眼泪，说让她好好休息，婚礼的事情家里知道安排就走了。
阿樱送走大夫人后回头，看见跪坐在地上，面无表情的洛四钏后沉默片刻，然后小心翼翼地走近：“小姐，我们再出去看看吧。”
洛四钏却只是说：“我累了，我想休息一会儿。”
阿樱只能无奈服侍她睡下，自己无聊地守在门口。
洛四钏就这么又在这个家里待了两天。两天后，生母过来告诉她婚礼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只需要在三天后嫁过去就好。
整个过程需要洛四钏参与的就只有走个婚礼的流程就好。
而且能在短短几天内办完，看得出来这场婚礼其实已经安排好了，无论当初洛四钏同意与否，她最后都会嫁给玥矢玉成。
所谓征求她的同意，其实就是走个过程。
洛四钏在婚礼到来的时候也没有找到甘雨星。
婚礼当天，她很早就被从床上拖起来，然后一堆仆人开始给她梳妆。
花了足足两个小时后她的妆容才弄好。
换上白无垢礼服，那张艳丽的脸上了淡妆，在头上白色棉帽的遮挡下若隐若现，显得更惊为天人。
洛四钏始终没什么表情地仍由这些仆人拾掇她。
弄完后，她明显感觉到这些仆人看向她的神情中带着羡慕。
也许是羡慕她这张脸，又也许是羡慕她出身显赫，又或许是羡慕她能嫁一个贵公子。
洛四钏被扶着上了驾笼，那是一种古日式交通工具，类似中国的轿子，但空间更小，更狭窄。
洛四钏坐在里面，感觉像是被关在一个棺材里。
她被人抬着一路送往神社。
阿樱被大夫人派来守在她身边，但不会跟着她一起去玥矢家，婚礼完后就会回到生母身边。
而此刻，阿樱就走在离驾笼最近的地方。
阿樱告诉她会在神社完婚，而这里最有名的济田神社在附近的山上，要想过去必须要抬上山去。
而玥矢玉成就在山上的神社里等着。
洛四钏坐在驾笼里，看着外面的景色渐渐从街道变成了稀稀疏疏的树林。
仆人们前前后后一长串，手里都抓着个陶罐，里面放了金箔和其他五颜六色的东西，一抓一大把，然后撒向天空。
洛四钏微微仰头，看着往下散落的碎屑和晴朗的天空以及掠过的树木，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随口问道：“阿樱，我们这里，是没有神明的，对吗？”
阿樱神色先是一怔，随后是惊慌大骇：“这这小姐！你怎么能突然说这种话？！”
洛四钏蹙了下眉。
阿樱惊慌失措：“小姐，这种话可是不能随便乱说的呀！被神明听到可怎么办啊！我们这里当然是有神明庇佑的！神明护我们生存。”
洛四钏明白了，看样子是这里的人普遍否认这片领域没有神明诞生的事实，甚至还坚信是有神明存在的，可能是觉得有神明在，他们会生活的更好。
殊不知没有神明诞生的地方日月变幻正常，而有神明的地方并没有他们所想的那样好，反而常常是一片生灵涂炭的样子。
洛四钏知晓内情，也不多说什么，不再说话了。
阿樱却好像被她吓到了，神情变幻莫测，一副忌讳的样子。
驾笼慢慢往山顶上走。
洛四钏能远远看见一个日式建筑的尖顶被树木围绕。
忽地，洛四钏感觉手背一凉。
她蹙眉，抬手伸出驾笼。
手心同样一凉。
下雨了。
但现在是大晴天，太阳都还悬在天上。
洛四钏看向身旁的阿樱：“好像下雨……”
话未说完，洛四钏瞳孔微缩。
不久前还和她在说话的阿樱，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只人身狐头的怪物。
身上的衣服还是阿樱的衣服，变的只有那颗头。
一颗白狐狸的头。
它好像察觉到了洛四钏在看它，于是扭过头来。
斜长的狐狸眼没有睁开，它慢慢望向洛四钏。
洛四钏本能察觉到了危险，于是她毅然选择不与这只白狐对视。
白狐狸和她对视失败了，只能无奈转过头去。
洛四钏则悄悄打量前面和后面的迎亲队伍，人全部都变成了狐狸头。
洛四钏又看了眼正在下雨的晴朗天空，心中想起了一句古话——
「晴天下雨，狐狸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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