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034-阿努尔集中营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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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位六翼天使并非实体。
她们更像是这个空间的一种象征，虚无但存在。
洛四钏并没有拒绝她们的靠近。
她们很亲近洛四钏，洛四钏却也没有感觉到怪异。
这更像是这个空间在表达对她归来的喜悦与亲昵。
暴食站在下方没有动作，他静静地仰视洛四钏，苍白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
而其他被控制的人也都没有动，
洛四钏俯视着下方的人，忽然心神一动，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上的铜钥匙项链。
钥匙发出微光，同时洛四钏眼前慢慢出现了一团光，她下意识伸手去接，手中一重，光芒消失。
铜钥匙同样失去光芒，静静地坠在洛四钏脖子上。
洛四钏定睛一看，一只玩偶被放在她手中。
那只玩偶有着红白相间的长卷发双马尾，衣服是红白黑相间的格子蕾丝连衣短裙，脸上的眼睛是两块十字形纽扣，两枚纽扣下方各有一个泪滴，左红右黑，它红唇上扬，露出张扬的笑容。
洛四钏看着手中的玩偶，没有任何预兆地脱口而出它的名字——
“爱丽丝。”
“砰——”
一声炸响，洛四钏手中的玩偶消失，随即她身旁出现了女孩娇俏的笑声。
“欢迎回家！王！”
女孩坐在临近洛四钏的巨大十字架顶端，高举双手欢呼着，双腿伸直，看起来格外活泼。
她和那个玩偶一模一样。
她的眼睛仍然是两枚纽扣，此刻正直直对着身旁的洛四钏。
洛四钏静静地看着她，身后的两位六翼天使发出轻笑声，似乎也认识突然出现的女孩。
女孩向后仰，背部曲线扭曲成一个令人惊讶的弧度，她高喊道：
“欢迎大家来到第七天堂！”
“我是权帝大人吩咐管理这里的怪物！”
“我是爱丽丝，我是取悦王的小丑！我也是今天这场聚会的主持人！再次热烈欢迎大家来到第七天堂！”
“为了庆祝权帝大人的回归，接下来我将为王表演今天的第一个节目——”
爱丽丝捧着脸颊，脸上浮现潮红，她像个陷入兴奋的恋爱期少女，声音也带着激动的颤：
“死亡玫瑰海！”
几乎是在她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地表的金色玫瑰蠕动起来。
玫瑰如同被赋予了生命，蠕动着攀附上最近的人。
暴食身上的玫瑰攀爬得最多最快，但他并没有动作。
祂身侧被控制的人也都没有动，慢慢被金色玫瑰淹没。
洛四钏看着没玫瑰包裹的人，扭头对爱丽丝说：
“不要杀了他们。”
爱丽丝一边左右乱晃一边高兴地拍手：
“好的！爱丽丝绝对遵从王的命令！”
洛四钏想了想，决定问爱丽丝：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爱丽丝笑着回答她：
“第七天堂是您的属地，您不在神之间，当然就在这里啦！”
“那你是谁？”
“我？我是爱丽丝！爱丽丝是王最喜欢的小丑！”
爱丽丝高举双手欢呼着，“爱丽丝是魇大人送给您的礼物！魇大人亲手取出一滴血、一根毛发、一枚子弹和两枚纽扣创造爱丽丝，并将爱丽丝赠送给您。”
“恰好您的第七天堂需要管理者，您又不喜欢留在这里，所以爱丽丝就一直留在这里啦！”
洛四钏迟疑着说：
“可我刚刚是接触了魇给我的那个钥匙，你才出现的。”
“因为这里不是真的第七天堂呀！”
爱丽丝双手合十作祈祷状，“是第七天堂降临了这里。”
“而您，又通过魇大人给您的东西呼唤了我。”
“于是，爱丽丝也降临了！”
爱丽丝说完，装作生气的样子实则是向洛四钏撒娇：
“王！您已经足足二十一年没有回第七天堂啦！”
“爱丽丝太想您那！”
洛四钏垂下眼帘：
“那你知道我这二十一年去了哪里吗？”
爱丽丝高兴的脸沉寂下来。
她沉声说：
“窃神者盗走了火种，于是天堂陷入混乱。”
“爱丽丝一直在等您回家，权帝大人。”
爱丽丝忽然重新笑起来：
“爱丽丝永远陪着王。”
“无论您想知道什么，爱丽丝永远不会隐瞒。”
“我之前，也召唤过第七天堂。为什么那一次和这次不同？”
洛四钏说的是在教堂时，她诡异的举动。
那个时候的她身体不受自己意愿控制，完全是在意识离体的情况下做出的行为。
“啊，因为您的力量回来更多了。”
“魇大人特意亲自来遗弃之地，就是为了松动一些您的力量封印，顺便把我的一部分意识带给您！”
爱丽丝捧着脸，露出痴迷的神情，
“感谢魇大人，这样我才能见到王~”
洛四钏沉默片刻，目光移向下方被玫瑰缠住的人群。
她的目光和暴食的目光对上。
对方的目光里含着过于浓烈的复杂情感。
洛四钏甚至看到了熟悉的东西。
爱。
仰慕。
洛四钏移开眼神。
“爱丽丝，你能让他们恢复意识吗？再把我们送回去？”
爱丽丝晃来晃去：“当然——没问题！”
爱丽丝又直勾勾看着洛四钏：“权帝大人，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她高兴地说：
“魇大人告诉我，您马上就会回家了。”
爱丽丝猛地在十字架上站了起来，然后高举双手欢呼道：
“今天的表演结束啦！”
“观众们请离席吧！”
所有人耳边同时响起三声钟表的“咔哒”声。
第一响，眼前之景全部变为一片纯白。
第二响，眼前之景恢复原样。
第三响，耳边的声音恢复正常。
甘雨星只觉得自己浑身一软，她猛地瘫坐在地上，发现自己身边都是刚刚在铁皮房那边的人，而他们也都和自己一样瘫坐在地，喘着粗气。
甘雨星并不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上一秒还在铁皮房那边，而他们脖子上的昙花马上要开了，下一秒她就坐在了这里。
昙花对了！昙花！
甘雨星看向自己身边的人，发现他们脖子上的花都消失了。
“甘雨星。”
熟悉的女声从前方传来，甘雨星抬起头，对上站在小教堂门口的洛四钏的眼神。
洛四钏呼唤着她：
“带着其他人。”
“跑。”
下一秒，一把链刀从洛四钏后方呼啸而来！
“咔——”
洛四钏抬手，金刀和链刀摩擦出巨大声响。
甘雨星被那声音吓了一跳，对上洛四钏坚毅的神情，和一个简单的口型——
跑。
甘雨星咬牙站了起来，开始带着其他人站起来，组织他们往外跑。
王君也慢慢站了起来，混在人群中往集中营铁门口跑去，但他忽然又回头，看了一眼教堂门口正在打斗的两个身影。
王君也咬牙，扭头跟着人群一起涌向大门口。
洛四钏端着□□，神情冷酷地瞄准对面的那个瘦弱身影，连开三枪。
但每一枪的子弹都被对方用链刀轻而易举打开。
暴食直勾勾看着对面的洛四钏，“大人，您不想杀我的，对吗？刚刚您明明可以在那个诡异的地方杀我，您却没有动手。”
洛四钏继续开了两枪：“我只是不想借他人之手杀你。”
她眼前再度浮现江鱼的身影。
尸骨无存，多么可怕的词语。
却又如此真切地发生在了江鱼身上。
“小钏。”
如此残忍杀死江鱼的神，她怎么会要祂活下去。
“砰——！”
洛四钏看着对面的暴食，不停开枪。
集中营铁门外，王君也和甘雨星站在一起，王君也拿出了他还一直藏着的通讯器。
通讯器在集中营时无论如何都联系不上安全区，这会儿离开了倒是有动静了。
王君也成功对接上了安全区：“这里是第四小队队长王君也，已带领多人逃离阿努尔集中营，但擅长战斗人数极少，请求总部支援！”
通讯器对面传来余函惊喜的声音：“收到！我们将立即派出支援队伍！请尽力保证所有人的安全！”
挂掉通讯器，王君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甘雨星抿了抿唇，小声问：“洛四钏她”
王君也目光黯淡下来。
他回头看向已经被他们关上用来抵抗涌出来的钛尸、脑奴和咨狗的铁门，沉重地说：
“我们只能祈祷她能活下来了。”
与此同时，洛四钏躲开了暴食奋力挥过来的链刀，纤细的身体爆发出巨大的能量，她奋力一跃，站在了小教堂的尖顶上。
暴食仰望她。
如同当年，仰望王座上的祂。
洛四钏遥遥望向集中营大门的位置，确认甘雨星他们全都在铁门外后，露出一个笑来。
长刀重新变回手环，戴在洛四钏手腕上。
她笑着摘下手环，用力往上一抛。
手环折射出鎏金的光芒。
洛四钏仿佛从那光中看到了数个身影。
最后，她闭上眼，向后仰去，仍由自己往下坠落。
罢了，她这种利己主义者居然也做了次英雄。
哥哥
如果我是被盗的火种。
你是那个窃神者吗？
金环在最高处缓慢变形。
最终，一枚巨大的金色子弹慢慢往下坠落。
暴食只是随意看了一眼那枚子弹，随即目光就移到了洛四钏身上。
祂看着那个身影，忍不住回想起过去。
祂要死了。
可是没关系。
那张苍白的少年脸上再度浮现病态的红潮。
祂为权帝摘下了面具。
这就够了。
金色子弹下坠着。
宣告一位新神的陨落，和一位旧神的回归。
一声巨响。
甘雨星猛地回头。
她身旁正在拼命逃跑的人也都回过头。
他们的目光凝聚在集中营的方向。
一场剧烈的爆炸发生在了那里。
鎏金的气流以集中营为中心，向四周辐散。
柔和的气流拂过甘雨星的侧脸。
她睁大眼睛，望着远处的集中营。
所有发生在那里的罪恶与血腥，埋葬在一片金的气流之中。
甘雨星眼角忍不住流下一滴眼泪。
她身旁一起逃出来的人也都落了泪。
他们终于逃离了那里。
甘雨星忽然觉得脸上一点冰凉。
她抬起头，看见了天空之中雪白的光点。
她下意识抬手去接。
一枚白落在她手心，然后融化。
“下雪了。”
从未下过雪的入侵区，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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