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088-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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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枫竹是在病房醒来的。
他醒后，旁边的沙发上正坐着陈宵弦和特警们。
陈宵弦疲惫地看着他：“终于醒了？”
宋枫竹垂眸，“后面怎么样了？”
“你现在还能记得多少？”
宋枫竹捂着头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只记得我在那个病人的幻境里待了很久，在里面失去知觉了。”
陈宵弦叹了口气，“你和洛四钏进了厂房之后和凌沂行他们失联了，后面是洛四钏突然联系了凌沂行，说你受了重伤出事了。”
“等凌沂行赶到你们在的厂房，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地上一堆……”
陈宵弦顿了顿，“一堆人的骨头。”
“你和洛四钏躺在地上，全都昏迷了，洛四钏比你更严重，现在还在重症病房。”
“凌沂行他们检测不到那个发疯的异梦病人能量波动了，现在我们怀疑你和洛四钏在幻境里经历了一些东西，然后，你或者她，杀了那个异梦病人。”
“但你现在记忆混乱，洛四钏又还没醒，所以只是推测。”
宋枫竹沉默了许久。
陈宵弦又叹了口气：“总之，这件事暂时算是处理完了，厂房那边已经开始清理了，那个异梦病人的身份也调查得差不多了。”
“这份资料你看看吧，我知道你肯定很在意他的死，但不用再多想了，他是高危异梦病人，死了也没事。”
“你好好休息吧。”
陈宵弦带着特警们离开了病房。
宋枫竹则是沉默着打开了那沓资料。
楚鸿华，男，现31岁。
其母于年幼时过世，经调查为狂热的神明信徒，所信仰神明未知。
楚鸿华在其母影响下同意极度崇拜该神。
其父靠玉米种植园维生，但伴随入侵深入，收入日益低下，后产生酗酒、家暴等不良行为。
楚鸿华在青年时期产生精神不稳定状态，但未受到治疗。
随着父亲去世，种植园倒闭，楚鸿华辍学进入工厂打工，此后常年于食品加工厂进行原材料处理工作。
由于个体本身存在精神不稳定的前提，于是工厂发生大规模入侵楚鸿华成为异梦病人后发病情况异于常人，更加疯狂。
具体表现为将异梦病人视为玉米胚，将怪物视为养料，并用怪物的血“饲养”异梦病人，以达成其想象中的献给神明的祭品。
宋枫竹看完后沉默了许久，最终默默合上了资料。
他不记得幻境的结局是什么了，他只记得洛四钏那冰冷的黑眸，和昳丽却冷漠的脸庞闪过他眼前。
宋枫竹休息了一会儿就离开了病房。
他去了重症病房。
他看见了陈宵弦正和几个异梦病医生站在那里讨论着什么，宋枫竹静静地等他们讨论完了才过去。
陈宵弦看着他，疲惫地坐在长椅上：“她现在情况不太好。”
宋枫竹沉默片刻，坐在了他旁边：“怎么了？”
“内脏衰竭，脑部出现一大块缺口。甚至现在还在不断呕血，里面的医生甚至找不到处理方法，因为根本不清楚她到底怎么了。”
“如果只是被神入侵了，不应该会内脏衰竭。”
“但如果没有，为什么她的脑部会少了那么多部分？比我目前所有见过的异梦病人的大脑都要少。我现在怀疑她醒了会直接丧失意识。”
“……”宋枫竹垂眸，“如果说，洛四钏是和神做了交易，献给祂生命和大脑，以得到神的一部分力量呢？”
陈宵弦顿了顿：“……倒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所以入侵她的神真的回应了她的祈求？这……倒是前所未闻。”
宋枫竹站起来，透过玻璃窗往里面看，看见了躺在床上面色惨白，面无表情的洛四钏。
医生们围着她不停地讨论着，而她只是静静地闭着眼睛。
宋枫竹当然是乱说的。
谁能比他更清楚里面这位的身份？
他回想起了洛四钏说过的话。
她现在用的是人类的身体。
所以在幻境里，最后一定出现了连她都没有预料的情况，所以祂迫不得已，降临了。
而那具人类的身体无法承受，于是发生了衰竭。
如果按照这种说法，那权帝现在真正的身体，并不在人界？
这具藤陇苏弥子的身体，只不过是祂临时的暂居地？
所以之前他尝试杀了她，她才会说无论他怎么做都不能杀死她，因为她的身体根本不在人界。
可……仍然有说不通的地方。
洛四钏这具身体的大脑，为什么被剖去了一部分？
是她自己吃的吗？为什么？
宋枫竹垂眸，朝陈宵弦说：“我想进去看看她。”
陈宵弦叹了口气：“先等等，里面正在讨论怎么继续治疗她，等医生讨论完了你再进去吧。”
“现在情况很复杂，她醒了会更好接受治疗，如果没醒，那谁也没把握能救醒她了。”
宋枫竹没再说话。
里面的医生并没有讨论多久就出来了，出来时面色凝重：“还是老样子。”
陈宵弦和他们讨论起来，一边激烈讨论一边往办公室走，宋枫竹则是直接进了病房。
他坐在病床旁，垂眸看洛四钏。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洛四钏这么虚弱，面色惨白，毫无血色。
可如果是权帝，绝不会有这种情况吧？
说到底，还是人类的身体本就弱小罢了。
宋枫竹也不知道洛四钏还会不会醒，权帝不会死，但洛四钏不一定。
倒也不排除她直接回归神界的可能。
宋枫竹垂眸胡思乱想，忽然，他感觉到身旁的人身体一颤。
宋枫竹一愣，抬眼朝洛四钏看去。
一阵大的动静，洛四钏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在宋枫竹尚未反应过来时紧紧抱住了他。
宋枫竹瞳孔放大，猛地一怔。
洛四钏的呼吸喷洒在他耳边，明明是人类的身体，呼出的气息却是冰冷的。
洛四钏的唇离他的左耳很近。
在那一瞬间，宋枫竹感受到了极大的压迫感。
似乎下一秒，他会被这位神一口吞下。
宋枫竹不得不承认，他一直都在害怕权帝。
防备，警惕……
他害怕这位至高神。
宋枫竹咬紧了牙，手微微颤抖。
而抱住他的人终于在片刻后有了动静，她微微张开唇，靠近宋枫竹的太阳穴。
但最终，她顿了顿，松开了他，脱力倒在了床上。
怀里骤然一空的宋枫竹一愣。
随即他朝洛四钏看去，对上了一双金光潋滟的黑眸。
洛四钏神色依旧平静，面色同样是病殃殃的样子，只是她现在正看着宋枫竹，呼吸很粗，似乎喘气很困难。
宋枫竹看着她，两个人沉默许久后，还是宋枫竹先开了口：“你想要吃掉我的大脑，对吗？”
洛四钏闭上眼睛：“吃掉你的脑子，能让我很快恢复。”
宋枫竹又是沉默。
许久后，他又说：“那为什么最后没有这么做？”
他听见洛四钏用虚弱的声音回答了他：
“我怕你疯掉。”
“……神也会在乎这个。”
他的语气平淡，没有什么情绪，不知是在嘲讽，还是陈述。
“宋枫竹，我还不想让你死。”
洛四钏喘了口气，“我还挺在意你的。”
宋枫竹又是一阵沉默。
“咳……这具身体，要崩溃了。我暂时能修复一些，再撑一段时间是没问题，但如果再有必须超负荷才能完成的事情，‘洛四钏’可能就要死了。”
宋枫竹闭了闭眼：“我去叫医生。”
宋枫竹说完就站了起来准备出病房，身后却又传来洛四钏的声音：“我好后，接我回去吧。”
“我不喜欢这里，我喜欢你给我的房间。”
“砰——”
宋枫竹离开了病房。
他站在门口，沉默了很久。
最终他捂着头，自嘲般地笑了一声。
他的理智告诉他权帝的话不可尽信，毕竟神所言，人不可轻信。
但当他听到洛四钏说她很在意他时，他却在心里面悄然回答了她。
其实他也很在意她。
无论是出于何种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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