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六章

沈葳蕤捂着肚子左等右等，饿得是前胸贴后背，人已经趴在桌子上气若游丝，没想到小翠没来反倒来了一个打扮得很像那么回事的女官，那女官看打扮就是一身贡品，楚国的宫女也分三六九等，伺候皇后太后和高等级嫔妃的女官基本上都是官宦人家的女眷又或是有些专长在地方颇有名气才会被选拔过来，都不是一般人。

        这女官身后还跟了两个小宫女，穿得是女官里品阶最高的“制服”，她大老远的和沈葳蕤遥相对视就含笑点了点头、一路噙着浅笑走了过来。

        “沈姑娘，饿了罢？我让小宫女去膳房取了些吃的，您先垫垫，我这儿有些要紧的事情，需要和您核对。”那女官顿了顿，又道，“我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官司竹，奉命过来告诉姑娘一些事。”

        司竹也不客气，直接示意沈葳蕤去里面的隔间床上坐下，自己也先坐下了，后面跟着的四个小宫女里，有两个就直接在隔间门口站定了，另外两个跟了进去，手里各自捧着食盒和衣裳。

        “沈姑娘，你先吃着。”司竹示意小宫女把食盒给沈葳蕤，小宫女将食盒放在了床上、沈葳蕤和司竹之间的空位上，并打开了盒盖。

        那食盒共有两层，第一层是一碗素汤面，上面放了一个荷包蛋和一丢丢小菜；第二层放着两个小碟分别放着四个芋头小饼和一盘春笋。

        沈葳蕤一筷子下去面就没了小半碗，那碗面是司竹特意拿了个她自备的大碗盛的，不然司膳房死活不信他们那里巴掌大小的碗根本不够吃的。

        沈葳蕤三四口吃完了大半碗面，又拿了两块芋头饼就着春笋吃了，感觉饿跑的魂儿都回来了。

        吃得差不多了才缓过神来发现周围陷入了一片死寂。半晌，司竹看着空了一多半的食盒愣神，叹道：“沈姑娘，之前娘娘说你本人大抵和其他人形容的完全不同，我那时候还没觉得差别会有多大，现在真是觉得你和其他人以为的恐怕完全相反。”

        刚刚司竹以为沈葳蕤吃完这顿总得点时间，没想到几乎是一眨眼就吃完了。

        “其他人以为？”沈葳蕤歪着头想了片刻，问道，“他们以为我什么样？”

        司竹道：“虽然你不过入京一日而已，但是京城里已经遍布你的传闻，其中大部分人都传言你性子温和内向、但不善言辞，做事极慢、吃东西食量不大且吃得也极慢。”

        “为何？”沈葳蕤还以为司竹会说别人以为她长什么样多高多矮多胖多瘦什么的，没想到光盯着那些吃啊什么的上头了。

        “因为你乳母的儿子是这样说的。”司竹也是无语极了，道，“自打去年陛下就隐隐有了为沈相翻案的念头，自那时起，京中关于你抑或是沈家的传闻就从未断过。关于你的传闻主要集中在女眷里，皇后娘娘几次试图遏制这些传闻，不料下了训斥的诏书、惩戒了造谣者后，这谣言却愈演愈烈。娘娘原本想着接到你之后就没事了，然则没想到你乳母一家子竟被搅了进去。”

        司竹极为无语的道：“姑娘的乳母不大会说话，后来发现似乎也并不是刻意捧高踩低恶意造谣，她一大家子似乎是以为沈相倒了不能乱说沈相的好话，是以便说了些乌七八糟的话企图讨好那些去打听消息的人，譬如说那么一两句’沈家那小丫头自小就不行、人前人后都不怎么说话畏畏缩缩的’，旁人传来传去就传成了’她乳母亲口说的她似乎是脑子不大正常、这么大了话都不太会说’。”

        司竹一口气说完，再看沈葳蕤已经放下了筷子就那么看着她。

        沈葳蕤一脸茫然的望向司竹，眼神里透出些微的茫然和无措。

        司竹一瞬间心软了，然而，就在司竹刚以为自己是不是说的太直接了让沈葳蕤受了打击时候，就听沈葳蕤开口道：“我当年光是乳母就有十几个，你们说的是哪个？”

        司竹：“……”

        沈葳蕤一脸无辜，她也确实很无辜，略略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我当年据说挺能吃的，所以四五个乳母喂我一个，半岁之后那些乳母喂不过来又加了四五个，后来一两岁的时候因为到了年纪该学点东西又找了几个会读书识字、会扎风筝编草蚂蚱的妇人陪我玩……我也数不清我到底有几个乳母，光是我还有印象的乳母就已经不下十五个了，你要是找的是实打实给我小时候喂奶的那种，我恐怕未必记得这人、也没法确认她到底是不是了……”

        不大的隔间一片死寂，半晌，司竹扶着额头道：“沈姑娘，你先容我缓一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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