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曲千两

　　掌灯时分，七皇子景灿，听说四哥景烨回来，不得来问候问候嘛，最紧要的是来看看带回来的女人。

　　这不，景灿已是等在墨轩，一见景烨，扑上来就抓着问，“四哥，可想死我了，你这一趟去得可真久。”

　　睁眼说瞎话嘛，你几时那么关心你四哥我？

　　“有事说事没事滚蛋，我累着呢，没工夫搭理你。”

　　这两兄弟虽不是一母所生，可自小就亲厚，在那么些众兄弟中，景烨也就和景灿是真心要好，其他的，不算计你就不错了。毕竟太子之位尚且未定，而辰王是最得皇帝与太后宠爱的，为了得到这储君之位，不算计你算计谁啊。

　　“哥，我可听说了，你给我带嫂子回来了？”

　　“瞎说！什么嫂子？你走不走？”

　　“我不走，我要见见我那嫂子，啊，完了，我忘了要备份大礼，四哥，下次弟弟我一定补上，双份，双份的啊。”

　　景灿说着一拍脑袋，作大哭状。

　　“行了行了，一会一起用晚餐，先说好，管住你那张嘴不能胡闹。”

　　景烨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得嘞，谢谢哥，谢谢皇兄。”

　　目的达到，景灿嘻嘻作了个鬼脸。

　　一会可得好好替我四哥把把关，我哥可是大周的颜值担当，先看看样貌够不够匹配，考一考学识什么的够不够得做我皇嫂子。

　　管家李叔去请兰琪儿前往饭厅用晚饭，景烨与景灿已经等在那里了，见得兰琪儿缓缓儿过来，景灿惊声叫唤，“啊，那不是神仙姐姐吗？”

　　“什么神仙姐姐？你见过？”景烨疑惑。

　　“你见过哪个凡人姑娘能长得这么漂亮吗？可不就是神仙姐姐么？”

　　这话，没毛病，景烨听着心里美的，也没想到怎么驳他，待兰琪儿来到跟前，指了指身边的景灿，“我七弟，景灿。”

　　兰琪儿施了个礼，“见过七王爷。”

　　这皇家基因真是优良，又是一个美男儿，虽没景烨那般耀眼但也是英俊异常，特别是那一对桃花眼，未语先带笑。

　　这一顿饭吃下来，景烨心里想的是景灿这小子你吃好了赶紧走。

　　景灿是完全忘记了要考一考未来四嫂什么的，魅眼时不时的偷偷瞄上几眼兰琪儿，为什么要偷偷呢？因为景烨警告的眼神。

　　“四哥，我感觉你王府里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比以前有烟火气，以前吧，你这里就像是个和尚寺庙一样，一水儿的男人，现在你看看多好，有神仙姐姐，也能见着使唤的丫头，以前你这里想要找一只母的动物都没。”

　　扑哧，兰琪儿笑出声，这个景灿，真是个妙人儿。

　　景烨瞪了一眼景灿，“吃你的，饭都堵不上你的嘴吗？”

　　“是了，神仙姐姐，你这些丫头用着还顺手不？明儿我让我府里的人给你送几个精心调教过的来。”

　　景灿开始献殷勤了。

　　“谢谢七王爷，丫头就不用了，我也当不起你这一声神仙姐姐，你就叫我兰琪儿吧。”

　　心想，可高攀不起你这样的亲戚，但凡与权贵扯上关系的，都活不长，活得长的，都是九死一生。

　　“成，那你就叫我老七，反正是一家人，迟早你都是我四嫂。”

　　晕，就这样给乱点了鸳鸯，兰琪儿听着怪别扭的，怎么四嫂了，这误会有点大。

　　景烨见兰琪儿脸色不自然，冷喝了一声，“老七，你发酒疯呢？”

　　“我酒都没喝呢，四哥，可别不好意思，留兰院，你说不是你新改的名？那院子本就是准备给未来辰王妃的。”

　　景烨彻底怒了，“程然，把他送走。”

　　程然闻言，进来拉起景灿就往外走。

　　愣头愣脑的景灿自认没有哪里说错了啊，被程然一边拉出去还一边挣扎着嚷，“你个死程然，你真敢啊，我跟你没完！”

　　还真敢，程然唯景烨的命令是从，就算皇帝在这，只要是四王爷发话，他也只是听四王爷的。

　　这才到辰王府没一天工夫，误会就这么深，看来要加紧点找个住处，自力更生最重要。兰琪儿本想找个借口回院子里去，但她是能沉默就不开口嘛，算了，一个人也怪寂寞的，就当陪他吃饭了。

　　景烨抬头看了看兰琪儿，本欲开口解释说老七口无遮拦，但看到那淡淡的表情，无波无澜，得，解释省了。

　　嗯，解释是省了，看人家那表情，根本不当回事，但他为么心口有点堵？

　　这一夜，兰琪儿睡得不踏实，是以一大早就起床发呆，握着手上的那枚七彩宝石指环，这是原身留下唯一的值钱东西，寻思着到底是卖还是当？

　　用过早饭，打扮了一番之后，看着镜中人，十分满意，便要带着乐乐出门。

　　刚到前院，就被管家李叔叫住，“兰小姐这是要出门呢？爷吩咐了，小姐若是出门，就给您备马车。”

　　“李叔，不用马车，我就四处走走。”兰琪儿说完带着乐乐出了王府大门。

　　李叔在背后急得，叫上两个身手不错的府兵远远跟着，万望别出什么事，要不怎么向爷交代。

　　一边闲逛一边跟乐乐有一答没一答在聊。

　　“乐乐，像我身上穿的这样一套衣裳，大概是要多少银子。”

　　“小姐，您穿的这套真丝的，看着可贵可贵了，奴婢没买过也不太懂，估摸着起码得要三四两银子吧。”

　　“那你在府里一个月的工钱是多少？”

　　“一两银钱。”

　　兰琪儿心里在算，王府的丫头等于顶级豪门里的佣人保姆，起码得8千到1万的月薪，那这里的一个丫头三四个月的工钱，才够买她身上的这一套三两银的衣服，那她这一套衣服是多贵的？按现代的物价，那不得是香奈儿级别的？

　　按这样子计算，那在这个相当于首都的地方要有一套小房子，那起码得要有500两银子！而且还只是五环外地段。

　　心里有点谱了，兰琪儿往豪华店铺多的街上走，果然，逛豪华店铺的人衣饰明显看着高级，各种店铺门前等着的马车随从也多。

　　她进了一家规模很大的当铺，掌柜满脸堆笑屁颠屁颠的从柜台里出来，“姑娘是要当还是赎？”

　　“掌柜，这个能当吗？”兰琪儿从左手中指取下宝石指环，递过去给掌柜的瞧。

　　掌柜用一个绒布托盘接过，小心的拿起查看，看了看指环，又看了看兰琪儿，如此反复几次。

　　“小姐这是从何处得来的指环？”掌柜表情严肃。

　　“祖上传下来的，掌柜，这指环有什么问题吗？”

　　一醒来就在自己手上，我哪知道从何处来的？就当是祖上传的吧。

　　掌柜的小心把指环还给兰琪儿，说道，“既是祖传，小姐如不是非要当，建议还是留着为好，当了也值不了什么钱。”

　　兰琪儿想了一下，也对，原身就剩那么一件东西了，留就留着吧，也不是非要当掉，只是来问下价格，既然不值什么钱，当不当也无所谓，本以为价值连城呢。

　　那再想办法赚钱就是，还得要赚快钱。

　　甭管是现代古代，有钱才是硬道理。甭管现在古代，赚快钱首选赌坊与青楼。

　　赌坊就算了，不懂技术活，混青楼吧。

　　“乐乐，有拿丝巾吗？”

　　兰琪儿想了下，为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丝巾蒙面比较好，电视剧里演的，古代的女人出门蒙个脸太正常不过，并不会被人当怪物看就是。

　　“小姐，我们要进去吗？”乐乐跟在兰琪儿后面，看着眼前三层楼的豪华建筑物，小心翼翼问。

　　“乐乐，这里是不是整个皇城最大的青楼？”望着眼前“凝香院”三个大字的横匾，兰琪儿也是有点忐忑的。

　　“小姐，咱回吧，别去那地方，爷会不高兴的。”

　　关爷什么事，逛逛青楼怎么了？青楼不是妓，院。

　　她虽蒙着面，但那一双美目与全身上下的非凡气韵，已让大堂内一众人纷纷望过来，都想窥视面纱下到底是一张怎样的脸。

　　兰琪儿上前叫了一个丫头领她去找妈妈，丫头前面带路直上了三楼。

　　才上得三楼，迎面走来一个三十左右的美艳少妇，丫头恭敬的行礼，“胡妈妈，这位姑娘说找您有事。”说完悄悄的退下。

　　“哟，姑娘找我啥事呢？看您一富贵人家的小姐，也不差钱。”胡妈妈说话间上下打量着兰琪儿，嘴里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这身段，这气质，虽是蒙着面，但以一个青楼老鸨的直觉，仍然品得出是位绝色美人。

　　“胡妈妈好，我找你这里的老板，能否引见一下，当然，若是妈妈能做得了主，与你谈也行。”

　　哟，多大的事，还得找我们老板？

　　“老板可不是说想找就能找得着的呀，今天不凑巧得很，老板没在，若是您说要在我们这挂牌，我倒是能做主的。”

　　胡妈妈滴溜溜的眼睛像盯摇钱树一样盯着兰琪儿。

　　绝对的摇钱树啊。

　　“既是这样，那我找对面的醉仙楼谈也行，这生意嘛，都是讲究你情我愿才能成。”

　　兰琪儿轻轻一转身，就要往楼下去。

　　“等等，带过来。”

　　回廊尽头一间雅室里的门开了，里面传出年轻男子的声音。

　　“小姐，您可真幸运，我家公子让您过去呢，走吧。”胡妈妈扭着腰枝领着兰琪儿往雅室走。

　　“佟公子，人到了。”胡妈妈恭敬的在门外站着，并没进去。只示意兰琪儿入内，乐乐也被拦了在门外。

　　“兰琪儿见过佟公子。”

　　佟立辛无比庸懒的斜靠在茶桌后边的软榻上，手边抱着一个艳丽无比的女人，斜睨一眼兰琪儿，然后打发了房里的美人出去道，“你是见过我了，也该给我见见你吧？”

　　兰琪儿依言解下蒙脸的纱巾，从容优雅的站在那，浅笑不语。

　　佟立辛眼眸发光，作为风月场的老板，他见过的美人何其多，但面前的兰琪儿，给他一种如云端仙子般的美，没一点人间烟火气的美，干净出尘得另人不忍亵渎的美。

　　他走到兰琪儿跟前，“美人，你说你有什么生意与我谈，请。”

　　兰琪儿坐在茶桌对面，佟立辛倒了一杯煮好的茶放在她面前。

　　嗯，单刀直入，挺好，兰琪儿也不喜欢多费口舌，她就把昨晚一夜没睡好而想出的计划都说了。

　　大致意思就是，兰琪儿编排曲目，按表演的收入分成。至于曲目如何安排，得按照各位挂牌姑娘的具体情况而定。

　　佟立辛听完，嗯，是不错，但我现在楼里的生意也很好啊，京都第一青楼的招牌明晃晃的，凭啥白给你分成？虽然他很愿意与美人合作，但要找出能说服人的理由啊。

　　“小美人，你这想法不错，可我这百年金字招牌在这，改不改生意照样，你来一曲，我听后决定。”

　　“行，那就通俗一点的，来一曲古筝吧。”

　　一会，一把古筝已然在雅间正中摆好，楼里其他闲着的姑娘听说这边有热闹，纷纷站在三楼长廊外观看。

　　兰琪儿坐于古筝前，试了试音，是把好筝。

　　鸳鸯双栖蝶双飞，女儿情

　　满园春色惹人醉.

　　悄悄问圣僧，

　　女儿美不美，女儿美不美.

　　说什么王权富贵，

　　怕什么戒律清规.

　　只愿天长地久，

　　与我意中人儿紧相随.

　　爱恋伊，爱恋伊，

　　愿今生常相随.

　　愿今生常相随……

　　悠悠一曲《女儿情》，道出了多少女儿家婉转细腻的心思，一曲终了，众人还在曲里的柔肠百转中难以回神。

　　声音甜美圆润，柔和动听，听着曲子与歌词的完美结合，那小园香径，亭台楼轩，杨柳依依，一双鸳鸯水中徘徊的美景仿若出现于眼前，虽在人间，却似神仙。

　　兰琪儿选了这首女儿情是有原因的，她在心里盘算着首先是这个朝代没有这个曲目，听着绝对新鲜，弹奏起来的难度并不大，她古筝业余八级边弹边唱也能很顺畅，可即使这样，仍然被惊为天人神曲。

　　整个三层楼上楼下静默一片，良久才发出好一阵喝彩。

　　佟立辛更是连声赞好，并马上找来文房四宝，立契约。

　　“小美人，想不到你作词作曲还能唱得那么好，你若是挂牌，那根本没其他姑娘什么事了。”

　　佟立辛高兴啊，以他的专业眼光，这绝对是一个宝藏，更让他欣喜的是，能认识这么一位美人儿，自从兰琪儿摘下纱巾，她的一举一动就一直牵引着他的目光。

　　兰琪儿不作声，有点害羞的低下头，心想，我哪有这本事，我只是偷了别人的智慧，“佟公子谬赞。”

　　看看，人家并不恃才傲物，可真是美貌才华人品集一身！

　　下楼的胡妈妈又折了回来，既高兴又紧张，“公子啊，楼下有位客人点名了要兰小姐再弹一首曲子。”

　　“兰小姐又不是楼里的姑娘，哪能他让弹就弹的？找别的姑娘去。”佟立辛非常不悦的瞪了胡妈妈一眼。

　　“可……这，哎……”胡妈妈蹭蹭的又下楼去。

　　此时二楼雅间传出：

　　“我家公子出一百两，让刚才那位姑娘来弹一曲。”

　　“我家出一百二十两！”

　　“一百三十两。”

　　“二百两！”

　　不就听首曲子吗？二百两换成在现代，二三线小城市一套房了。

　　兰琪儿不作声，心里感叹，这银子好挣！但她的生存法则牢记心中，没把握的事能沉默就不说话。

　　谁知道这话说多了会不会出批漏？谁让她没有这一世原身的记忆呢？

　　“一千两！我家公子说了，一千两，让刚才的姑娘到我们雅间来作一首。”

　　这是二楼牡丹房里那位公子的小厮在门口喊。

　　一千两，刚喊价的都不出声了，就听着这一千两愣了，真有人一掷千金为了听首曲子？

　　佟立辛看着兰琪儿，像是看着一个小金人。

　　此时胡妈妈又跑上来了，上气不接下气儿，“公子，兰小姐，一千两，一千两一首曲子，弹吗？”

　　她不看她家公子，就盯着兰琪儿了，因为她知道，只要兰琪儿说不弹，她家老板也奈何不了。

　　好吧，别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了，让磨推鬼都不成问题！兰琪儿想，谁让我这么缺银子呢。

　　她看了看佟立辛，点了一下头。

　　这一点头，胡妈妈可不提多高兴了，屁颠屁颠的下楼去安排。既赚了银钱又不得罪客人，可不高兴嘛。

　　“小美人，要不，就不弹了，不差那一千两，紧张用钱我这给你支。”

　　佟立辛私心里是不希望兰琪儿去弹曲的，他太了解男人，这等绝色怕是没几个男人能抵挡得住，这么多年的风月场经验告诉他，眼前的兰琪儿怕是一般人所无法企及，他也一样，纵是如此，他也想尽力护一护。

　　兰琪儿报以感激一笑，合作伙伴没选错，“放心，就一首曲子，他能拿我怎么样？”

　　说完带着乐乐下二楼，胡妈妈早就等候在那里，现在她的眼里，兰琪儿就是行走的银子。

　　“兰小姐，这边。”

　　胡妈妈走前头，低声道，“那位是定国候林棠与贞和长公主的独子林向阳。”

　　意思就是说，那是位顶顶的贵人，不好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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