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拒吃羊肉拜访大厅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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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白刀子所料,家里中午的主菜,正是被二弟弄死的那只羊。
再加上那条糖醋黄河鲤鱼,一鱼一羊,就成了惹人羡的大年鲜。
看着有模有样的这俩菜,白刀子明白了,照老爹的说法,这羊保准是老娘鼓动二邪子下手的。
想到杀这羊是老娘的主意,白刀子心里早已没有了气,斜睨木呆呆留着口水的二弟,心里不禁埋怨,为嘛要弄死个小羊,整个大的不行啊,那样还能分一分?
对于这羊肉和羊肉汤,白刀子看着就不开心,肉是坚决不吃,汤也是一口汤不喝。
瞅瞅白刀子满脸不得劲,白祥和心里莫名发慌,怕白刀子突然飙起来,轻踢时米娥一脚。
时米娥懂他的意思,心里也是怕这个大儿子燥起来,这大过年的,可是不好看!
想着,她就看向白诵进,啐一口,二羔子,怨不了你哥喊你二邪子!你看看,你哥被你气哩,肉不吃,汤不喝,你还不赶紧求!熊罴恩种!
白素兰一听,突然笑了,直捅白诵进,还看向大哥。
白诵进懵了一下子,看看爹,又看看娘,这才反应过来,跟着就是朝白刀子一跪,苦着脸喊,哥,你吃点吧,喝点吧,我错了,不该偷屠你的羊!哥来,你吃吧,要不,咱娘又得拻我,得搧烂我!
诶?这二邪子会整事啊!
白刀子心里不忿,看他一眼,没动静,放下馒头就要走。
白祥和一看,这不行,于是,伸手照白诵进头上烀了一巴掌,轻骂,二羔子,你端给你哥啊,光在那儿干嚎啥?
白诵进这次反应快了很多,白祥和刚说完,他就赶紧端起白刀子面前那只碗,跪着捧给白刀子。
不等白刀子有动作,时米娥跟着就是一声叹,唉,刀子,这事吧,还是赖娘……
白刀子眼神一颤,赶紧说,爹,娘,这事吧,说起来,还是赖我,我昨就应该提前把羊杀好,也省的那些事。
说着,他挤出点笑,捞过白诵进双手捧的碗,轻轻一啜,放下来。
看看白诵进又要说话,白刀子猛一瞪眼,声音一沉,二邪子,差不多行了,赶紧吃你的!
白诵进头一缩,赶紧起来,坐在板凳上,继续吃。
突然,白刀子嚯的一呕,转身疾冲到门外,干哕起来。
白祥和看看时米娥,愣了,真不能吃啊?
时米娥也是有点茫然了,这咋回事?
白素兰听着大哥干哕不止,扔下筷子,就跑到门外,大喊,哥,你咋啦?
只听白刀子断续回应,没事……呕……呃……
这时候,白诵进也听不下去了,放下筷子,看着时米娥,怯生生问,娘,大哥真是不能吃羊肉啊!
没人理他。
好一会,白素兰跟着白刀子进来了,白刀子让她接着吃饭。
刚说完,他却冲着白祥和、时米娥跪下了,眼泪汪汪,连续抽了自己几个巴掌,颤声絮叨着,爹啊,娘啊,我自己养的,吃不下……
一句话没说完,白刀子忽然冲到门外,又是一阵干呕。
堂屋几人面面相觑,白祥和放下筷子,看着时米娥,埋怨道,你看看,这事弄得,你说你鼓恿小二干啥!
时米娥脸色一冷,瞪他一眼,就要回嘴,但不知怎么,却是神色一暗,嗫嚅着,没说话。
很快,白刀子回来了,看一眼白祥和,再看一眼时米娥,扑通一声,又跪下来,认真对着白祥和说,爹,你别怨俺娘啦,这都赖我,放羊的,吃不了自己的小羊,大的,还行吧!等哪天,我亲手屠了,试试!
说着,斜愣白诵进一眼。
白诵进迎上白刀子的眼神,吓得一激灵,缩了头,没敢吭声。
白祥和连忙打圆场,好了,吃饭,吃了饭,刀子还有事。
他说着,给时米娥递个眼神,时米娥笑笑,连忙把白刀子扶起来,刀子,快吃吧,等会你还得去忙!
白刀子顺势起身,坐在小板凳上,继续啃自己的面卷子。
这边刚吃过,白祥赐来了,门口喊一声,刀子,走吧!
一听大伯来了,白刀子高声回应,大爷,来了!
说着,喝了一大口水,漱着口,急急走了出去,路过门口驴棚,白刀子和那小黑驴对了个眼。
小黑驴眼睛一闪,突然往后一退,白刀子一口水,噗,喷了进去。
那驴呜啊一声,发泄不满。
白刀子冲驴挥挥手,就往外走。
白祥赐笑骂,刀子,这驴可是会记仇,你当心它报复你!
白刀子不以为然,笑了,没事,它怕我手里的刀子,上回它准备踢我,就踢刀子上了……
爷俩说说笑笑,出了村,很快来到南老渊。
在晒粪场那里略微一停,白祥赐带着白刀子走到土堡子后边,埋了白诵书的那个小土堆前,立身念叨两句,便带着白刀子进了梨树林,朝着梨树林东头的高耸土坡走去。
这虽说只是个二三十米高的土坡,但在这百里不见山的平原,也称得上一览无余的制高点了。更何况,这土坡并不是太小,算起来,坡顶也有十来亩地大小。
坡东就是侯堂村,坡南是南老渊最深的那一段,环绕土坡是深沟,连进了南老渊。
土坡顶上大半地方被一座青砖砌成的三米多高平台所占据,沿平台一周修有石制护栏,正南建有台阶通向平台顶上。
从四周看去,这平台全是拿青砖垒起来,但白刀子早听二伯白祥图说过,这青砖只是砌了外围一米多厚,中间实际是填满了石灰土,夯实后,这才在上边建起了几十间房,和正中的那座大厅,大厅宫也就是由此得名。
绕着平台上的这群明式建筑,距离平台边缘四尺多,又是一圈两米多厚三米多高的围墙,墙顶则是和一般城墙制式一样,一个个箭垛。
围墙正南,迎着通上平台的台阶,是一道和城门一样的大门,顶上是双层飞檐门楼,和墙顶正好形成一座亭子。
只可惜,这门楼的瓦,已然少了许多,显得有些哀凉。
门前那棵不知死了多少年的罗汉松,顶着一只喜鹊窝,迎着微风,摇摇欲坠。
此时,白祥赐领着白刀子,举头看看大厅宫三个汉隶大字,立在门外,清清嗓子,对着洞开的大门,高声呼唤,马道长!
声音传进去,没有回应,也没有动静。
白刀子纳闷不已,这门开着,人不在,难道这道长还去拜年不成?
白祥赐四下看看,点头道,有可能,这大厅宫,最早的时候,就是侯堂村人建起来的。马道长要是去侯堂拜年,也算很正常。
听大伯这样说,白刀子好奇发问,侯堂人建的,我倒是知道,就是不知道具体是怎个关系?
白祥赐微微一笑,正要解释,忽听身后传来一声笑,紧跟着一声问候,白老哥,过年好啊!
爷俩转过身,只见台阶上正有两位道士,头顶混元髻,面带笑容,缓缓走上来。
白祥赐唤一声白道子,这就是马衡封道长。
转眼间,两位道长已经走上平台,向白祥赐爷俩齐齐作揖。
白祥赐连忙回礼作揖,白刀子跟着也是郑重作揖。
理毕,白祥赐笑盈盈,再次一拱手,敬声道,马道长,过年好!
说着,又是向另一位道长拱手,同样敬声,道长,过年好!
两位道长跟着回礼,笑道,过年好!
白刀子上前一步,同样分别向向两位道长致礼。
陪同马道长的那位道长,正是昨下午拦住白刀子的人,他看看白刀子,笑道,放羊的,白家小刀子,你到底还是来了,我,到底还是穿了这身衣裳。你怕不?
白刀子还没说话,马道长微微笑,看向白祥赐,颔首道,白老哥,这位,是我师弟,马衡圭。
马衡圭随即向白祥赐致礼,正了脸色,白老哥好!你教了个好侄子,我很喜欢他。
白刀子一听,面色突的严肃了起来,咋的,还想劝我出家不成?
白祥赐点点头,向马衡圭回礼,正色道,马道长好,在下白祥赐。
马衡封环视周围,大笑,咱们别门口站着了,走,里边说话。
说着,让进白祥赐。
白祥赐连忙后退半步,一番推让之后,四人来到大厅宫中间大厅,依次盘坐在一低矮方桌前。
马衡圭端出一小泥炉,放上梨木碳,点燃后,架上铁壶,煮起红茶。
马衡封向白祥赐微一点头,接着看向白刀子,笑问,刀子,我认识你,可惜你不认识我。
白刀子讪讪而笑,马道长笑话我了,我个小孩,没眼色……
一句话没说完,就把两个道长逗笑了,马衡封眼含笑意,摇头道,这句话说的就很有眼色嘛,还说自己没眼色?
马衡圭看向白道子,轻啐,少来这个,昨下午,你在路上说的话,可是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啊!
白祥赐闻听,脸一立,盯向白刀子,你是不是又胡洽啦?
白刀子慌忙摇头,急道,没有没有,我哪敢在道长面前瞎胡说。
马衡封摆摆手,示意白祥赐不要急,白老哥,刀子这性格,才能更适应形势啊!
马衡圭点点头,看向白祥赐,声音很严肃,这俩月,我可是没少观察他,刀子,这人行,我看重了,是重量的重。
白祥赐疑惑不已,惊道,不是说,刀子活不过十八吗?
马衡封轻声一笑,白老哥,先别急,这话一会再说,我先给刀子说说他刚才问你的那个问题,关于这个大厅宫。
说着,看一眼满眼警惕的白道子,马衡封再次轻笑,解释起来,这个大厅宫,是侯氏先祖候锐青所建。那是明朝初定之后,侯锐青奉命驻守京北道,驻守所就是这里,负责驰援周围百里内各个城。刚来的时候,这里只有南老渊,没有这个土坡,为了方便观察,也为了安全,侯锐青就下令从南老渊取土,筑起了这个大土坡,又在坡上修起了这大厅宫,直到去世,再也没有离开过。一代代传序下来,人越来越多,大厅宫住不开了,他的后人就在这坡东建了侯堂村,侯氏长支则继续住在大厅宫。后来,到了清朝,为了防止大厅宫被破坏掉,大伙一商量,长支也搬出这大厅宫,改成道观,这才没有被毁,一直保留到现在。
说到这里,马衡封停了停,看着白祥赐和白刀子,轻声说,而我马衡封是三十年前入道之后的号,我原本名叫侯德钦,也是侯家这一代长支。
白刀子眼睛直了,静静看着马衡封,神色严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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