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章 为何会有流言

沈沐清到这时候才明白，原来还是因为李云轩的事。

        大饶素通儒礼，讲究君臣父子礼法，如今有国丧，国中诸事本应先以丧礼为紧要，偏景承煜要出头提什么杀叛之言。

        此与礼法不和，加之他又跋扈的不将昔日那些老儒们放在眼里，更加引起了他们的不满。

        沈安邦被夹在期间，更觉难堪，这才有不满言辞。

        久不出声的永福，突然说道，“父皇已经将莫大的权柄给了他，他就这么急不得要杀父皇的骨血吗？”

        “嫂嫂？”沈沐清听她语气不对劲，赶紧出声。她却根本控制不住道，“清儿你别再替他开托了。昨天公主府的事，你也亲历了。是，就算那些仆婢不对，但他也不能不知会一声，就把人给杀了。他不知道打狗还得看主人的道理吗？还是，他根本就以为这大饶已经是他的了，所以……”

        “公主！”永福的话还没说完，一道慵懒中透着严厉的声音传了过来。永福身子随之一震，众人也不安的转过了身。

        就看到身披麻衣的景承煜在护卫的簇拥下，缓缓走了过来。那气势，那派头果然与昔时有些不同。沈沐清恍然觉得自己看错了。

        景承煜已经来到近前，冷刀似的眸子横扫一圈，然后冲着永福微微一笑，拉开距离拱手作揖，“公主若是为昨日的事，心怀不满，那本王就在这里给你陪个不是。”

        永福绷着脸，不领情道，“我受不起。你还是别惺惺作态了。”到底是年轻没有城府，丝毫没有意识到，她这么任性全然卷了景承煜的面子。一时让谁也没有台阶下了。

        景承煜一直弯腰拱着手，但眼神已经有些不对了。

        沈云帆反应过来，赶紧把永福拉在身后，讪笑道，“王爷别见过，内子哀伤过度，一时失言了。”

        永福还要挣扎辩理，被他死死扯住。

        景承煜看了一眼沈沐清，这才稍缓神色，曼声道，“先帝大行，没有人不伤心难过。本王也只能奉劝公主节哀。为自己和大哥想，也要养护好身子才是。”

        “是，王爷说的是。”沈云帆抢在永福之前应承下来。

        随后又对满脸不郁的沈安邦道，“爹，咱们该进殿去守丧了。”

        等他们都走了，沈沐清站在台阶上与景承煜遥遥相望。那段距离几步之遥，但沈沐清头一次察觉到，她和他距离已经那样远了。

        “你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莫不是也跟他们一样？”景承煜寒心问道。也只有面对她时，他敛去了满身盛气，委屈孤单的如同一个孩子一样。

        沈沐清迈下台阶，走到他近前，仰起头看着他。“承煜，你太疑心了。”

        现在的他就如同受过惊的小鸟般，对周围一切都过度敏感，生出了无数触角去试探，抵触。

        景承煜怔然着，抓住她的双臂，几乎感激道，“你没有变对吧。”

        “你这到底是怎么了？”沈沐清起了狐疑。打从昨天他在公主府外杀人时，她便隐隐觉得他不对劲了，似乎有什么事在他身上发生。

        她希望他能对她袒露心迹，可惜他苦涩着脸，有苦难言的样子。

        大殿里不时有人进出，见到他们这样子，不免露出惊讶好奇。景承煜便拉着她往外走去。

        这座皇宫里，已经为摄政王暂时准备出了一个宫苑，那是毗邻常麓宫不远的一个院落。门楣上悬挑着临福宫字样。昔年是宫中皇子位及冠礼时，读书的地方。

        进了临福宫，将外面的一切隔绝掉，景承煜这才如同卸掉了防卫的盔甲般，整个人恢复了以前的神态。

        不过那神态里，到底多了些沮丧和落寞。

        有亲信煮了茶，送上来。景承煜捧起递给自己的那一杯，咕嘟嘟猛喝了几口。沈沐清握着茶杯瞧着他，从没见过他这么无助的样子，有些说不明白的心疼。她放在杯子，站起身，走到他身旁，捧住了他的脸，看向他藏着软弱的眼睛。

        “承煜，你为何会变得这么敏感，似乎对周围一切都有所防备的样子。到底怎么了？”

        景承煜与她对视良久，终于苦涩笑了，开口道，“外界的流言，你该听说了吧。”沈沐清马上想到了是关于他身世的那些。

        他还在为这样的事困扰。

        她想笑着否定，宽慰他，可是来不及了，她所有的表情都被他看在了眼里。接着他更加难堪的苦笑道，“果然，已经传开了，连你都知道了。”

        “现在我已经成了大饶最不堪的人，所有人都在暗中嘲笑我。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竟然坐到了摄政王的位置，他们轻视我，不服我……我，我就是要让他们折服，让他们不敢在对我生出一丝不屑。”他似哭似笑，整个人被痛苦折磨着。

        沈沐清抱紧了他，提高声音道，“承煜你在说什么啊。什么野种？那些都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被这些流言打败好不好，振作一些。”说话时，她心念一动，暗生奇怪的感觉。

        要说，这种事情就算被常麓宫内的人听到了，也不至于传播的这么快，除非有人故意让这传言快速散播，她第一个怀疑的对象是米禽嘉炎。

        抵在她胸前良久，景承煜渐渐平静下来。“现在我还能怎么办？我只想快点杀了李云轩，了解了这桩事，然后带着你一起离开这事非之地。”

        “你就这么轻易妥协，那大饶怎么办，万千黎庶谁管。现在皇位空悬，在新帝还未登基时，你不可以轻言放弃。”沈沐清劝他。心里却在想着，一定要揪出暗中散播流言的黑手，让那个人付出代价。

        景承煜神经紧绷，引发了头疼，沈沐清建议他小睡一阵。照顾他躺下后，来到了外间，看到向安在门前不安的来回走动，似乎也担心景承煜的状态。

        沈沐清定了定神，走上前，道，“向大哥，劳您一件事。”

        “姑娘请说。”向安停下脚步，一脸认真。

        “我想让你帮我查查，那日米禽嘉炎离开皇宫后，都做了什么。”沈沐清决定先从这个最可疑的人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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