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 罪名我全担了

没多久，小黄门捧着宫中记事返回到大理寺。上面被孙资小心抹去的那一笔记录，竟鬼使神差的又被添了回来。

        他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却也知道现在争辩已经无意。便索性豁出去道，“当日奴才的确去过太平别苑，那也是给惠文太子送些冬衣罢了。事后因怕惠文太子被害一事牵连到奴才，奴才不得已才说了谎话。”

        “圣上，畏死恐惧乃人之本***才这么做虽有大罪，却也是不得已。可是谋害惠文太子的事，奴才可千真万确没做过啊。”

        孙资咬定了，他们既然没有抓到现行，便绝不承认。这样一来，顶多问他个欺瞒之罪，仗责上几棍子，事便消了。

        景帝那里一时也有些犯难了，不觉抬眼看向景承煜，意思是再问，他可还有撬开这奴才葫芦嘴的法子？

        景承煜轻笑一声，道，“孙公公，你太自负了，真觉得自己做的事干净吗？”说罢一摆手，外面立刻有人押着几个粗脸的汉子上了大堂。

        孙资一看那几个汉子，顿时变了脸。那些人是他暗中蓄养的打手，也是此番拘谨那守卫家眷的人，这些人看押着那守卫的家眷隐居在南城那座小院落中，按说绝不会被人找到。

        可此时，他们却被景承煜挖了出来，那也便是说，他在南城辟下的那处据点已经早被景承煜给盯上了？

        前后再一仔细联想，他顿时脊背生凉——原来，他和他的妹妹早就躺在人家的彀中了。

        顿感大势已去的他，也不再挣扎狡辩，索性来个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

        景承煜问道，“你谋害惠文太子，毫无缘由，依本侯看，应该是背后还有主使吧，都到了这个时候，你也就别客气了，直接把那背后的人交代出来吧。”他话是对孙资说的，却撩着眼皮看向李云轩。

        李云轩顿感针芒刺身一般难受。他整个心已经彻底大乱，只不过脸上尚能撑住一丝平静假象罢了。

        孙资不应声。

        景承煜上前拍了拍他肩膀劝道，“你为别人顶罪，不值得，想想你的家人，她们会作何想？要换做是我，才不会做这种傻事呢。”

        “景侯爷，你也不必多言了。此事就是咱家一人所为，是杀是剐，咱家认了。”孙资冷笑着看向景承煜。那态度的坚决，实在令景承煜大感意外。

        沈沐清也着急了，她想不明白，就差这最后一层窗户纸了，孙资却为何宁死也不肯将李云轩供出来呢？

        “你代别人死了，别人可未必会念你的好。”景承煜一边说，一边半蹲下身，借着替他整理衣襟时，凑近他耳旁低语道，“就算你侥幸不死，他也会想方设法灭你的口的。”

        “那又如何？这些我早想到了。可我就是不想让你如愿啊。”孙资也低声道。

        “你不想想你妹妹吗？”景承煜感觉到孙资的身体猛然震了一下。可马上他又恢复了原样，冷笑道，“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们生为顾家人，早就有觉悟了，所以，你还不是不要再废心机了。”孙资冷笑道。

        不知为何景承煜在他那冰冷的眼神中，看到了极为复杂的恨意，那恨意指向的似乎仅仅是他一个人而已。

        他一下子愣住了，难道之前那离宫的老嬷嬷口里关于娘亲的有些传闻，竟是真的……

        在他愣神时，景帝在上面问道，“景爱卿，你在同他讲什么？”

        景承煜忙收回心神，转身道，“回圣上，臣在劝他讲出实情，可他……好像执意要自己担下罪名啊。”

        “不是自己……”孙资突然道。一下子，堂上气氛凝滞起来。李云轩差点惊呼出声，要不是他攥紧的指尖狠狠扣在手心肉里，怕是真就控制不住失态了。

        景承煜微感惊愕，扭回来头。他不认为孙资是突然醒悟了，从他那怨毒的双眸中，景承煜看出了他的歹意。

        景帝“哦”了一声，问道，“那还有何人？”

        孙资伸手一点景承煜，掷地有声道，“还有他。”

        “你胡说什么。”沈沐清抢上一步，疾声道，“到了这时候，你还想攀咬无辜？”她气冲冲的样子，如同一只发怒的小豹子。

        若不是景承煜伸手抱住了她，只怕她会冲动的跑过去，给孙资一顿暴打。

        孙资冷冷哼哼了几声，道，“惠文太子被害，皆因一则传闻突然传了出来。敢问景侯爷，你敢不承认这则传闻与你有关吗？”

        众人一时面面相觑，门外的大臣也哗然起来。大家这时才反过头来，细细琢磨此事，的确出现的有点奇怪。只是当时只顾着猜测谁最后会入主东宫，一时间竟没考虑过这传言从何而来。

        景承煜背过了手，并没有回答他话的意思，倒是门外有人高喝一声，“此事与景侯爷无关，是臣下不小心传出去的。”

        众人纷纷看向发生之人，只见门外越众走进一个文官，赫然便是新调回京的马呈祥。

        “怎么会是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门外的大臣一阵交头接耳。

        马呈祥坦坦荡荡的走到了大堂之上，行过礼后，说道，“臣返京之后，眼见朝纲败坏，有人妄图趁圣上龙体不安，专揽权政，这种败坏纲纪之事，身为人臣，怎可视而不见。”

        “臣便与几位同侪商议后，决定具本上书，请示圣上重立东宫。东宫稳，储君定，大饶才可保全太平安稳。一时不察，流露了些风声出去，没想到却被有心人过度解读了。”

        马呈祥不卑不亢扫了一圈堂上堂下，“圣上立储，除了立长嫡，也可立贤良。所以，谁也没有说过，这入主东宫的就一定是惠文太子啊。”

        听了这话，大家顿时愕然了。

        李云轩也是一阵惊怔，几乎站立不稳。他倒这时候才明白过来，自己怕是落入了一个大陷阱中了。

        是有人故意放出风，让他有所行动。他这一动，即便秽不沾身，也惹下了一身骚味。此时在看向门外，那些素日里铁杆站在他一队的臣子们，此时眼神中已经明显透露出了慌张和犹豫。

        这，实在不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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