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二十年前真相

景承煜面无表情的伸出手，修长的指节被烛火照透，手掌在烛火上方寸于处翻覆，跳跃的烛火被掌心带动的风抚动，摆度更大了。屋子里面登时笼上了一层诡异的气氛。

        他继续说道，“这次东宫传闻是我有意放出去的。一方面是想把李云轩逼至绝路，但另一方面也是想引顾妙妙背后的人出手。”

        “李云轩觊觎皇位，但他也明白自己能在朝堂上立住脚，凭仗的便是清白名声所换取的民心。是以，他就算是被东宫传闻逼急了，也不会贸然出手的。毕竟废太子能不能复立这还是两说，倘若他出手了，无论如何都会沾惹嫌疑，于他清白名声有损，他没有魄力去做。”

        “可现在，孙资不是已经受命出手了吗？”沈沐清问道。

        “这便是关键啊。要是没有人在背后蛊惑唆使，他能下决心吗？”景承煜看向沈沐清，凤眸中又精锐的光芒闪动。

        沈沐清似有所悟，道，“既然想对付你们两个，杀掉废太子就是一件双雕的机会，到时候你们谁也摆脱不掉嫌疑，并且还会互相攻击，这一招坐山观虎斗……实在太狠了。”

        景承煜赞许的看着她，“所以我在等，看今天谁会去做这样的事，结果就等来了这位孙公公。”

        沈沐清问道，“那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景承煜双眸在这一刻黯然了一下，片刻后，才微弱道，“也是顾家的人。”

        “什么？”沈沐清实在有些难以接受这个答案。

        顾家的人怎么说也是景承煜的母族，若说顾妙妙接近他，想害他，有可能是受人诓骗不明真相，可若孙资也是顾家人，两个顾家人都要害他，那可就说不通了。

        景承煜凄然笑道，“其实种种缘起，皆在二十多年前了。从前不明，但现在……”他说着，扭回头，抚摸了一下沈沐清的头顶，“我找到了那个知道详情的老宫女。”

        沈沐清再度惊愕，猝然想起了，他口中的老宫女，该是当日她去惠妃宫中，那位嬷嬷多嘴提点的人物。

        只是，那嬷嬷当时与她对话时，并没有外人在场。难道……

        不及细想，她却等着景承煜赶紧把话讲下去，毕竟她也很好奇二十多年前，到底发生过什么。

        景承煜看出她的期待，便也不打算瞒下她，可是讲起旧事，就如同揭开疮疤一般。

        原来，二十多年前，金河顾家的千金顾流霜，与尚在潜龙时期的晋王李丞远是一对恋人。那时的李丞远势单力孤，毫无继承大统的机会。顾氏一族为谋求家族长远，更看好肃王李丞君。奈何肃王已有正妃，且肃王也一心在拉拢握有兵权的景家。

        于是，顾流霜便在家族的强逼之下，嫁给了景家公子景云先。

        当时，肃王虽得盛宠，但为人寡恩，景家老侯爷不想扶持这样的人登基，便选择了中立。结果少了军权支持的肃王，最终在夺嫡路上败给了晋王。

        晋王登基，成了当今景帝。

        景帝上位后，便开始清除肃王党羽，顾家首当其冲。顾流霜不忍家族覆灭，进宫求情，最终景帝念及旧情，只把顾家几个主事的处以极刑，余下的皆远远发配边疆，哪知半途，顾家人趁乱逃了，至今不知下落。

        此事因为涉及到当今上位的隐私，是以知情皆被噤声，史书中关于这一笔也抹消了，所以如沈沐清这般晚生之人，自然毫不知情。

        别说是她，就连景承煜也一样，被家里面瞒的死死的。加之父母早丧，祖父严苛，这等事更是没人会对他讲的。

        多少年来，他也只是记得母亲姓顾，是金河顾氏的顾。关于这个顾氏的只言片语也是从莫老说漏嘴时，探得一二。待得仔细盘问，莫老也决口不提了。

        可这却成为了萦绕在他身上的谜团暗影。

        沈沐清听得瞠目结舌，半晌才道，“如此说来，他们这是回来复仇了？”既恨李家的灭族之仇，又恨景家的不助之怨。

        难怪！

        “可是顾……你母亲也是受害者啊？要不是顾家贪念，又怎会落得这个下场呢？”沈沐清替那个顾流霜气不平。

        明明整件事情中，最委屈的应该是她，顾家人自己找死，何必还要记恨上顾流霜的孩子呢？

        景承煜笑意甚苦，嘴唇动了动，却没说话。沈沐清看出他心事压抑，便也体贴的不再追问。

        良久后，景承煜一拍腿道，“好了，这背后之人已经找出来了，我也安心了。”

        “你要拿他们……怎么办？”沈沐清问。

        景承煜瞪视着前方，“他们毕竟是我母亲的血亲，我不会为难他们，但是也不想他们在卷进这种风暴中，将顾家残余的血脉断送。还有就是，或许我的外祖母还活着，我想……找到她。”

        若他外祖母真的活在世上，这恐怕是他唯一的近亲之人了，也难怪他会对顾妙妙和她背后的人，探查的这般执念。

        说话间，天已近三更，景承煜看看床上的沈沐清，小猫一样跪坐在被堆里，温柔的拂了拂她的头发，“行了，天不早了，你睡吧。”

        说罢站起了身。

        沈沐清脱口而出，“那你呢？”

        景承煜回过头，玩味似的看着她，促狭道，“怎么，不想让我离开？”

        “啊呸。”沈沐清羞红了脸，赶紧掩饰。

        景承煜笑得更加灿烂，他扶着沈沐清躺下，又给她掖好被子，方说道，“我还有些事得办，今就不能陪你了。不过下回若在有机会你我躺在一张榻上，你可不许在畏狼畏虎似的避着我了。记住，我可是你夫君。今生不变。”

        沈沐清被他的话臊的脸越发红了，拉起被子遮盖住了大半张脸，只余下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着看他。

        看得他满腹柔情起，万种绮念动，却只能忍耐下，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不舍离去。

        后半夜，风嚎的更紧了，想要撕毁天地一般。但沈沐清却睡的极是安然。不念过往，只期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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