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 旧事重提

突然永福想起了什么，紧张道，“清儿，你怎么回来了？现下皇兄疯了，他造反要当皇帝。比不容于你，你回来，不是自投罗网吗？”一想到这些，急得又要哭了。竟是不知外面已经翻天覆地。

        沈沐清见她真情实感替自己担心，也是动容，遂拉住她的手，安抚一番，将景承煜带军杀了回来，尽剿叛军的话说了。

        永福听得惊讶，大惊小怪道，“景……侯爷？他不是死了吗？”死人还能带兵，还能诛叛，莫不是清丫头哀痛于景承煜的离世，得了失心疯？

        见她狐疑望着自己，沈沐清倒像个姐姐似的点了她额头一下，笑道，“嫂嫂这么看我干吗？我可没疯。景侯爷他没死，他活得好好的呢。”

        “真的？”永福亦惊亦喜，知道沈沐清没有骗她，连连合掌念“阿弥陀佛，神佛保佑，父皇有救了，公爹与夫君也有救了。”

        见她那孩子气的样子，沈沐清真是哭笑不得。

        殿中太冷。永福扯过了几条被，又命人准备了汤婆子塞进被窝里，然后拉着沈沐清钻了进去。姐妹两个挤在一处，好歹暖和了些。

        永福这才凄然道，“我做公主这些年，虽然没得什么大富贵，却也没着过什么罪，几时想过会有今日这般落魄。”一阵唏嘘。

        沈沐清看着她，恍然觉得她这嫂嫂似乎长大了，比从前持重了许多。也是心疼，磨难逼着人成长，昔日不谙世事的小公主，今日终于终于明白了世态炎凉。

        于是拉过她的手，宽慰道，“打今天起，所有的困厄都会过去的。说不定明日哥哥就会回来，到时候嫂嫂有了依靠，再也不用这般担惊受怕了。”

        永福喜欢听她这么说，也安慰她道，“你也一样啊，这事一结，也该把和侯爷的婚事提上日程了吧。嫁女儿是咱们沈家的大事，到时候除了公爹婆婆他们的陪送，嫂嫂我也要送你一份丰厚嫁妆。”

        一番话，说的沈沐清脸通红。姑嫂两个嬉笑一阵，许久没有这般开心了。

        忽而，永福想起什么似的，停住了嬉闹的动作，古怪的看着沈沐清。沈沐清觉得奇怪，唤了声，“嫂嫂？”

        永福有心事，不知道要不要说的样子，但她毕竟不是城府深的人，迟疑了一下，忍不住还是开了口，“清儿，有桩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对你讲，是关于侯爷的。”

        沈沐清一怔，问道，“是什么？”

        “你是不是曾经打听过昔日贤元皇后的事？”永福问道。沈沐清心头一动，问道，“惠妃娘娘说的？”

        永福也不瞒，点头道，“其实我娘知道一些内幕，不过碍于此事关乎侯爷家事，所以当初也不好回你。不过，我想这事你应该知道。”

        见沈沐清收敛了笑容，认真的盯着她，她喘了一口气，缓缓道，“我听娘说，昔日宫中的巫蛊案，是因为震北侯的母亲而起。那时候侯爷还小，不经事。他母亲时常入宫，没多久，便有不好的流言传出。先皇后也是他母亲的旧识，像是信了那流言，找父皇去闹，结果惹恼了父皇，被定了个巫蛊作乱的罪名，给废掉了。”

        沈沐清心头一沉，忙问，“是什么流言？”

        “那个母亲倒是没说，只说，其后侯爷的娘便不再进宫，没多久侯爷的父亲被派往边疆，他母亲也随去，竟一起死在了北疆。”永福将所知道的尽述相告，见沈沐清的脸色越发沉郁，有些担心的推了推她，“我把这些告诉你，也是想你有个心理准备的。毕竟你要嫁给侯爷，也需知根知底些。”

        “我知道了，谢谢嫂嫂肯对我讲这些。”沈沐清虽然这样说，脸上却没没有开怀的样子。永福倒是开始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多嘴，说了不能说的话。

        眼瞅着闲话功夫，天就要亮了。沈沐清一边怀揣这桩事，一边担心着外面的战事。

        其时，皇城外的战事已经告捷。那些叛军虽然不肯缴械，但毕竟军心大散，加上碰到的又是身经百战的景家军先锋，哪有胜算可能。

        最后几人被斩杀后，景承煜命人叫开皇城城门。守在城上的沈云帆未防有诈，没有立刻答应。他冲着城下喊道，“你们是哪支队伍？”

        “我们是震北侯的队伍。”将领喊道。

        “景承煜？”沈云帆狐疑了一声，仍不敢大意，又冲下喊道，“既然是震北侯的队伍，那你们侯爷在何处？叫他现身。”

        沈云帆做事这般小心，倒也不出景承煜的意料。他摇头失笑，驭马上前，摘下遮挡着大半张脸的染血帽盔，仰头上望。

        晨曦中，一张绮年玉貌的少年容颜袒露出来，被丽日光束镶镀上金灿灿的边缘，看得城头上的人惊心动魄。瞬间后，喧哗声起，“是震北侯，震北侯来救咱们了。”

        沈云帆安下心来，笑着念叨了句，“这小子，倒底还是赶到了。”于是叫人大开城门，迎他入城。

        景承煜入城后，沈云帆赶上前一把抱住了他，又捶着他胸口笑道，“我还以为你要过了年才会来救驾呢？”

        “你和伯父在城里守着，我在外面怎好贪图安逸啊。”景承煜也笑道。

        “对了，清儿呢？”沈云帆担心自己的妹妹，一直没她消息，总是挂怀。

        “大哥放心，她暂时被送去公主府了。”说着，景承煜又笑了，“对了，大哥也许久没见到公主了吧，眼下这里战事已结，大哥还不回府？”笑意渐渐带了几分你懂我懂的暧昧。

        沈云帆有些不好意思，他思念永福，不比思念沈沐清轻些，却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周围，道，“这里还需善后……”

        “大哥只管去吧，这里还有我呢。”景承煜知道他归家心切，体贴道。

        听他这么一说，沈云帆也不再想让，又捶了他肩头一拳，含着笑，露出一切尽在不言中的谢意。随后，牵了马过来，翻身跳上去，冲景承煜挥了挥手，“那我就不客气，这里就有劳了。”说完，归心似箭的赶去见永福和他妹妹了。

        景承煜目送他离开，向安走过来问道，“侯爷，是不是要进宫见驾？”

        “在等一等。”景承煜说道。

        向安不解，问道，“等……什么？”

        景承煜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战袍，血迹斑斑，笑道，“去见皇上，怎么也不能这副样子吧，太失仪了。”说完，松脱着寒甲的袖口，呵呵笑着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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