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你敢打我？

当沈沐清出现在铁栏之外时，关在牢里的沈蝶还有些恍惚，一时竟像是没认清是谁。等到沈沐清开口让锦秋打开牢房的门时，沈蝶总算反应过来，她既惊恐且疑惑的问了句，“怎么是你？”

        沈沐清拥着轻裘进到牢房中，冷眼睥睨着沈蝶。

        姐妹两个遥遥相望，却已经是天差地别。

        一个依旧是华裘美冠，而另一个乱发裹着枯草，薄衣染着泥污，原本丰腴娇艳的脸，此时只余下菜色，简直落魄的不成样。

        待看到沈沐清在打量自己，沈蝶一阵慌乱的侧过身，恨不得找个地缝子钻进去。她不想自己最狼狈的样子，被自己最嫉恨的人瞧见。

        她这辈子虚荣入骨，从小就想比过沈沐清，可一直都活下她的阴影之下。好不容易以为等来了扬眉吐气的时刻，自以为已经可以将沈沐清踩在脚下，却没想到，一不小心竟落到了更加不堪的境遇。

        “你……你来干什么？是瞧我热闹的吗？”沈蝶依旧语气不善的问道。

        沈沐清嗤笑了一声，道，“果然，还是这副死样子。就算深陷囹圄之地，也没有反思过，为何会如此？”

        沈蝶听到这话，怪笑道，“沈沐清，你还有脸来教训我？要不是你，我……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们之所以会变成这样，这路难道不是你们自己走的吗？”沈沐清不客气道。

        来时的路上，她曾设想过，假如沈蝶有所悔悟，她便也不再去计较什么。毕竟姐妹一场，临刑前送送她，也算尽了情义。

        可现在看来，显然是她想多了。

        沈蝶冷笑道，“我们自己走的，你可真有脸说。要不是你仗势将我们逐出沈家，我们会变成今天这样吗？你无情无义，反倒过来说我们不是，沈沐清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贱人。”

        “啪”，沈沐清冷着脸甩了她一个巴掌。

        她顿时捂住脸怪叫道，“你敢打我？”

        “打你，是让你清醒些。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你祸到临头，却还是歪心怨怼，冥顽不灵。好，那今天我就让你明白，你为何会落到如此田地。”

        说话间，沈沐清的脸色越发寒凉下来，晶亮的双眸中弥漫着令人胆寒的锐光。

        “你心思狭隘，常怀歹意，不念亲情，处处算计。我不想计较你有多少次害我之心，我只问你，栽赃陷害曾经对你不薄的大伯和长兄，你心安吗？”

        原本怨毒的看着沈沐清的沈蝶，听到这句问话，目光畏惧的缩了缩。

        沈沐清继续道，“你们一家打从进京开始，吃穿用度无不是沈家供给，即便你们亏空公中，我们念着大家都是一家人，也不曾计较什么，可你们却得寸进尺，吃着大房的饭，却反过来想砸大房的锅，不辨是非，明知李云轩是在处心利用，却还甘愿做别人的刀，往自己人心口上扎，你心安吗？”

        “现在没了利用价值，既被人甩手舍弃，却还在怨尤是别人害了你们，这样说，你心安吗？”

        沈蝶被她连连发问，逼得直往后退。

        等退到无路可退时，沈蝶站住了，高喊道，“心安，心安，我心安。沈沐清，我不妨告诉你，我沈蝶从没把你当做过家人，每时每刻我都巴不得你去死。只要你死了，就不会有人说，同样是姓沈的，怎么二房的姑娘比大房的差那么多？你凭什么，我沈蝶比你差到哪了？”

        “你除了长了一张好皮囊，又有一个好爹爹，一群好兄长，哪一点就比我强了？还有，我现在是下了狱，如果我没有下狱，我会继续盯着你，算计你，直到看着你死为止。不为别的，就因为你死了，我才痛快啊。哈哈。”

        她狂笑了起来，一副无可救药的样子。

        沈沐清闭了闭眼，长叹一声，收敛住了所有对她的幻想，一步步靠近她。沈蝶在她的逼近下，目光泄露了心底的恐惧和不安。

        “你……你要干什么，这里是大牢，外面可有官军守着，你要是对我不利，你……你自己也逃不掉。”

        沈沐清冷笑了一声，摇头道，“你横竖难逃一死，我又何必多事呢？我靠近你，不过是想趁着你临死前，有句话要对你说。不管怎样，我这个做姐姐的，不想让你不明不白的就死了啊。”

        说话间，她已经贴的极尽，将声音放的极轻，幽幽道，“红袖宴一案，其实是我做的。”

        沈蝶当即僵住身体，须臾后抬手指着她，“是你，原来真的是你。”

        “你既然不把我当做亲人，又屡屡加害，逼的我不得不反击啊，沈蝶妹妹。怎么样，被人陷害的滋味，很难受吧。”沈沐清笑道。

        沈蝶当即狂躁起来，大呼小叫道，“来人，我要见殿下，我知道谁是真凶了，来人啊！”

        “没用的。你就算知道真相了又能怎样。就算现在说出去，别人也只会以为，你为了脱罪，再度陷害至亲而已，怪只怪你们之前做的太绝，将一切后路都断送了。”沈沐清说完，再度冷睇着她。

        沈蝶这时已经无话可说了。她也明白，沈沐清说的是实情，别说在李云轩心中，沈沐清的分量要比她重要的多，只说在外间的口碑，他们二房三房已经做绝，陷害大房的事，大家都是心照不宣，只不过没有捅破窗纸罢了。

        并且，她刚刚大呼小叫那么久，根本就没人过来瞧上一眼，显然作为一枚弃子，在李云轩那边也只是等着处死他们，根本就不会有心再替她查什么真相了。

        顿时，巨大的恐惧与挫败感将她击倒，她再也支撑不住，软软的瘫倒在沈沐清面前，如同跌落在尘埃里的浮尘般，任由沈沐清俯视。

        她彻底在沈沐清面前败了。

        这一夜过后，信王谕旨下达，沈蝶一家被押赴刑场斩首。

        这个两世都在嫉恨陷害沈沐清的女人，终于自尝苦果，死在了别人反击的算计之下。

        行刑的那一日，沈沐清没有去看，她凝立在卫园中，遥遥望着渺远的天际，心中无悲无喜，只感到一股淡淡的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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