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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二百二十七章 玉面黥刺


萧婉莹感觉到了一身渗透入骨髓的冷,那阵冷意并非来自外间,而是源于她的心底。她眼瞅着沈沐清淡淡微笑着坐在她身旁,明明是个没什么威胁的人,她却骇然的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沈妹妹……”

        沈沐清放下了拐杖,眼波一转瞟到了她几案上调好的笔墨,勾唇冷笑,“萧姐姐,不愧是名躁宇内的才女。昨夜那么大声势,都没能阻碍姐姐寄情书画的闲情啊。”她边说,便捡拾起哪管青竹紫毫,舔饱了砚中的浓墨。

        萧婉莹赔笑两声,“哪有,昨夜我也是吓坏了。被带回帐子里后,一直睡不着,这才想着写写画画,打发时间。”

        “原来是这样啊。”沈沐清说着,用笔在纸上勾画了一圈,笔好墨赞,用起来果然顺手。“姐姐昨夜还能回到帐子里……姐姐可知,我昨夜是在哪里吗?”说着,扭过了头,笑不至眼底的盯着萧婉莹,并气势十足的威压过去。

        萧婉莹被她逼得头一直向后靠去,“听说,听说你坠下坡了……”

        “是啊,昨夜我被人一把推下了坡。那个人也许盼望着我就此死掉,很可惜……”说话间,沈沐清的脸已经逼的极近了,眸光幽幽,闪着诡秘的光芒。

        萧婉莹吓的心砰砰乱跳,却一直撑着不敢表现出来,“可……可惜什么?”

        沈沐清灿然一笑,将手上的舔满了墨的紫毫笔在她脸上一画,幽幽道,“可惜,姐姐的力气小了些。”

        “妹妹说笑了。我怎么会去做那种事?”萧婉莹不死心的狡辩。沈沐清料到她会这般反应,旋即淡淡道,“姐姐不想承认吗?这也无妨。姐姐想不想知道,我坠崖时,从姐姐身上扯落了什么。”

        这也是她的诈语,若萧婉莹心中不虚,自然不用理会,很可惜……

        萧婉莹整个人陡然一颤,惊恐的表情再也克制不住,浮在脸上脸。她动也不敢动,任由沈沐清在她脸上左右描画着,声音里透着哀求意味,“沈妹妹,你……你误会了,我没有……”

        “嘘”,沈沐清竖指抵在唇畔,“别出声,小心弄花了,弄花就不好看了。”又填补了几笔,沈沐清捧起她的脸端详了几眼,“姐姐这张脸可真是倾国倾城啊,多添一笔都是累赘。”她不管萧婉莹的反应,自言自语着。

        萧婉莹简直要被吓傻了,忽而反应过来,惊叫道,“你,你要做什么?”

        沈沐清甩开毛笔,挑唇冷笑道,“想叫犯错的人,付出些代价啊。按照大饶刑法,蓄意杀人未遂者,赐黥面。我也是想提前瞧瞧,姐姐这张花容月貌上,若添了字,会是何种模样。”

        言必,她看到萧婉莹呆若木鸡的傻在那里。

        “姐姐连杀人的胆量都有,这会子倒是怎么了?怕了?”

        “沈妹妹,我……我……”萧婉莹被吓的呜呜咽咽,抽咽的讲不清一句利索话。沈沐清本也不想把她怎么着,见已达到了目的,便作罢。

        拉过拐杖悠然站起身,冷眼睥睨着她,不忘威胁道,“我没找到合适的刺刀,这一次就以墨暂代了。”言外之意,倘有下次,可就是真刀上脸比划了。

        萧婉莹如蒙恩赦,似哭似笑,连连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妹妹宽厚大量。”

        “这几个墨字,我写的费力,这几天你就不要洗了。最起码也要等到回京后再说。”沈沐清交代完,拄着拐杖傲娇离去。

        等她的脚步声,在帐子前面消失时,萧婉莹才身子一软,瘫了下去。赶紧找到铜镜,往脸上一照,左侧脸颊上,歪歪扭扭的竖写着三个小楷字——“杀人者”。

        她嚯然一惊,铜镜被甩脱出去。

        沈沐清不让她洗去这几个字,她还如何见人,被人瞧见了又该如何解释?不知所措的她趴在榻上闷声大哭了一阵,才想起拿出了一条宽幅的白纱,遮在了脸上。好歹也算能应付过去了。

        沈沐清一瘸一拐的刚走到自己帐子门口,莫玄提着食盒也向这边走来,一见到她,立刻冲上前,“我的姑奶奶,您怎么又跑出来了,您要是在出点事,侯爷可真饶不了我了。”

        沈沐清横他一眼,盯着食盒道,“里面装的可是我想吃的凤梨酥?”

        “您点名要吃这一口,莫玄就是跑断腿也得给你找来啊。”说完,赶紧掺着沈沐清进了帐子。

        景帝营帐中。昨夜护驾有功者,此刻都已经站在了这里。经过了一夜的调整,景帝的精神好了一些,只是眼睑下面的青黑阴影表明,此事对他的打击并不小。

        按照功劳的大小,景帝予以了一些封赏,等到最后时节,才轮到景承煜。

        景承煜本就觉得这时进行赏赐有些古怪,遂本能的看了一眼李云轩,果见那厮眉梢不易察觉的挑了挑。景承煜心思一沉,越众上前,拱手道,“护卫陛下安危,本就是臣的责任,臣不求封赏。”

        “诶,景爱卿。你是有功之臣,朕素来赏罚分明,对于有功之臣怎可不嘉奖呢?况且,这也是华美人的意思。”景帝说着,眉眼温柔的瞟向坐在一侧的华圣公主。

        景承煜心头一动。华圣公主的意思?他抬眼向她瞧去,正撞上她半讥半笑的眸子,眸底的算计和歹意不言而喻。

        景帝继续说道,“景爱卿护驾功高,朕仔细斟酌了一下,赏你财帛俗气了些,你好像也不喜欢。加你的官爵,你已经是正一品大员,再封可就是王了。本朝还没有异性王之先河,朕也不想坏了规矩……”

        “想来想去,朕觉得,不如在替你赐下一桩婚事,保你景家早些开枝散叶才是正经,想你祖父若劝下有知,也会满意朕这个赏赐的。”

        皇上说完,景承煜吃惊的抬起了头,想也没想否决道,“圣上,微臣已经有婚约了。”

        “朕知道,沈家姑娘嘛,那又怎样?开枝散叶是大事,沈家姑娘是正妻,也防不着你再添几房妾室啊。妾室又不用等到守孝期满再入府。你放心,朕会替你挑起个合适的姑娘的。”

        景帝自以为这般安排及是周到,景承煜应该很满意,就算沈家人应该也无话可说,岂料,景承煜脸一沉,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道,“圣上,请恕臣不能从命。”

        景帝闻言一怔,接着大不悦道,“怎么朕处处为你景家着想,你还有不满?”

        “臣斗胆问一句,为臣添娶妾室一事,当真是圣上的意思吗?”景承煜目光锐利的看向景帝。

        景帝顿了一下,方轻咳一声,捻须道,“这也不是朕自己的意思,华美人也是这么说的。”

        景承煜心中冷笑——果然,这一切又是恶心人的圈套。

        他抬起头,异常坚定道,“圣上明鉴,微臣素来不是个会变通之人,只要认定什么便会坚持到底,此生,臣只认沈沐清一个妻子,有她足以,并不想在耽误其他佳人风华正茂,还请圣上收回成命。”

        说完,一撩衣摆,竟跪下去磕头做礼。

        他这般坚持,景帝竟不知如何是好了。本就说好了是赏赐,若是人家拒不接受,他也没道理强塞。

        华圣眼见事情要不成,赶紧凑到景帝身旁,进言道,“圣上,华圣可是第一次见到,这天底下还有人不接受君主的美意,莫非是嫌圣上赏赐太薄,配不上他的功劳。”

        景承煜跪在地上气的额头青筋乱跳,抬头道,“华美人。圣上的美意,臣虽拒不敢受,但会谨记心里,要将这说成是嫌弃,不觉得有失偏颇吗?”

        “景侯好一张利口啊。”华圣满眼幽怨的看着他,这个她想而不得的男人,此刻就跪在她脚下,她本以为看到这样的场面,她会开心,可是没有。眼见他对沈沐清那般情挚,更是恨的她牙根发痒。

        既然她得不到他,那就让他也尝尝得不到自己喜欢人的感觉吧。

        打定了心思,华圣继续道,“景侯,为情专一是好事,可是若你把心思都放在了你那娇滴滴的心上人身上,还哪来心思效忠圣上呢?”

        又转头对景帝道,“圣上,华圣家乡里有句俗话,肯为主人剜心的人,才是最忠诚的仆人。既然景侯口口声声说,他深感君恩,那就让他做出些表示才是啊。”

        景承煜闻言握紧了拳头,极力忍耐着想扑上去撕烂那女人嘴的冲动,别说是他,此刻站在帐子里的其他人,也感觉这个华美人实在有些过分,但架不住,皇上宠爱她啊。

        景帝如同被迷了心窍一般,看不到臣子的不满和失望,听不到她话中的歹意,反而笑眯眯问道,“那依美人的意思,要景侯怎么做出表示呢?”

        “毁掉婚约,放弃沈沐清。”言简意赅的几个字,如同惊雷炸裂,帐子里的人面面相觑,不觉纷纷摇头。

        景承煜昂然抬头,冷声道,“绝不可能。”他邪肆的表情,让华圣并景帝皆是一惊,一时间,没人再出声。

        李云轩眼珠一转,趁机上前,道,“父皇,儿臣以为,华美人这建议极好。不瞒父皇,儿臣倾慕沈家姑娘日久,之前若不是被景侯捷足先登,儿臣也是打算向父皇请求赐婚的。”

        顿了一下,又盯着景承煜已经铁青脸,幽声道,“景侯为表忠君之心,理应有为皇命舍下一切的觉悟。景侯你放心,你断了与清儿的婚约,本王也不会让她受屈,会请旨父皇将她赐婚给本王。”

        说着,转头继续对景帝道,“儿臣若是能得沈家姑娘作伴,甘愿放下一切职务。还请父皇定夺。”

        原来他也是经过昨夜后,知道景帝已经对他打不放心,这才趁机以求取沈沐清为引子,假意释放权柄,以迷惑景帝对他放心。

        景帝果然上当,觉得他的提议甚合心意,竟有些动心了。

        而他这些盘算,立刻被景承煜识破,景承煜也不再和他们硬碰硬,迂回道,“圣上,毁弃婚约,并非小事。此事,您是不是也得问问沈姑娘的意思?”加之账内其他臣子相继附声,景帝不好独断专行,沉吟了一阵,颔首同意了。

        沈沐清进了帐子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察觉到景承煜与她大哥沈云帆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她施施然行礼,礼毕后,景帝开门见山直接把刚才种种大略讲过,又郑重询问她的意思。

        “丫头,你放心。你虽与景侯断了婚约,但朕也不会亏待你,朕会下旨将你许给信王,你意下如何啊?”

        直到这时,沈沐清方弄懂了是怎么回事?她斜眼瞟向李云轩,见他一脸期待看向自己,不觉心头犯呕,马上道,“恕臣女不能答应。”

        她的回答让景承煜眉头一舒,满意而笑,却让另一些处心积虑的人,眼神冰冷起来。

        景帝耐着性子问,“你为何不同意,难道觉得信王比不过震北侯吗?”

        沈沐清从容的笑了笑,缓缓道,“在这天下,大到耄耋老者,小到三岁孩童都知道君无戏言的道理。当日是圣上亲下诏书缔结了臣女与震北侯之姻缘,难道转眼之间,圣上就要背弃当初的决定吗?”

        景帝被问的一噎,沈沐清不罢休的继续道,“况且,由皇上下旨,背弃臣女婚约之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若再来一次,您让天下人怎么看臣女?臣女名节是小,但也关乎沈家名声,若圣上执意如此,臣女无力辩驳,唯有一死,以全忠孝清白之心。”

        她说着大拜一礼,伸出双手举在头顶。景帝问道,“这是做什么?”

        “请皇上赐白绫啊。”伴随着沈沐清话音落下,众人皆是大感意外,一时间惊讶纷纷,唯有景承煜岿然不动,默默含笑看向她。

        他懂她不是真的在寻死,当然也不会死,这么做,只是逼着皇上收回自己那愚蠢的决定。

        景帝一时间果真下不了决心了,沉吟了一阵,左右为难。若当真因此逼死重臣之女,人们该如何议论他这个皇上?他可不想做昏君,更不想因为这点事,寒掉臣子的心。

        大饶本已风雨飘摇,幸得这些武将力保,若是得罪了他们……

        景帝犹豫再三,摆摆手道,“行了,你起来吧。”

        “圣上若是不答应,臣女不会起来的。”沈沐清执意逼他讲出收回成命的话。

        景帝被她弄的一阵服气,暗中腹诽,这丫头果然最配景承煜,一样的邪,一样的犟,还一样的狡猾。

        于是只好点头道,“朕答应你,不再提让你与震北侯悔婚之事了。”

        “谢皇上。”景帝话音未散,沈沐清赶紧谢恩,一点容他反悔的机会也没给。

        李云轩这差点到嘴的肉又飞了,方才还笑意吟吟,得意非凡,此刻却换他一脸铁青颜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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