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虎已出山

时光序转，一眨眼已至清明，春雨纷纷落如丝絮，沤的人心角也有些发潮。自正月十六那日送沈沐清回家后，景承煜来沈府见她的次数有限。一来沈云帆大婚在即，沈府繁杂忙乱的紧，他不好多登门叨扰。

        二来，据杨怀真密报，李云轩求娶沈沐清未果后，性情陡变，一门心思加紧操办太行那边的事宜，转眼间，兵马粮草像是已筹措完毕，隐隐有提前举事的意象。

        他急切如此，正合景承煜心思，遂也暗下忙碌起来，经营其后布局。

        及至清明，李云轩寻了借口轻车简行出了京，前脚刚走，后脚景承煜就收到了消息，略一合计，知道他按捺不住，肯定是亲自赶往秘藏兵马之地，遂赶紧传消息给杨怀真，务使他趁此机会，尽力查明他藏兵何处，兵马多少，又备下了能支持多久的粮草。

        杨怀真一一记在心上。此次他有幸跟随李云轩出行，也是因为经过那次细作风波后，二次彻查，只有他的根底清白无暇，况且他素日留给李云轩的印象极佳，慷慨，稳重，还颇有些见地，因此李云轩有意吸纳他为自己心腹之人。

        一行人微服出行，快马加鞭，不出十日已赶到那藏身密谷山坳处的兵营。及至见到了自己苦心打造的家底，李云轩阴沉面色才稍霁。他驭马山头，眸光霸气而贪婪的望向谷中挥汗作训的士兵，呵呵冷笑两声，“圣上但凡对本王释些善意，本王也不必如此。”

        葛峰懂他心思，便接口道，“殿下仍对赐婚一事耿耿于怀？依属下之见，此事关键不在圣上，全是震北侯背后搞鬼。”

        李云轩握着马鞭敲击掌心，横他一眼，“见识短了。震北侯固然做鬼可恶，可圣上更可恶。说到底他就是不信本王，处处防着本王，好，既然他只把本王当做傀儡，不愿做骨肉看，那本王又何必跟他讲父子人伦。”

        一旁的杨怀真听得瞠目结舌。

        李云轩忽回头问他，“怀真，于此你有何看法？”

        杨怀真整理了一下思绪，巧妙迎合道，“在下认为，殿下看得极是通透。圣上春秋正盛，难免忧心权柄旁落，明里日益信任殿下，实际上只是在拿殿下与永王相互掣肘，圣上怕殿下做强做大，难以掌控，因此沈家那桩婚事才告黄，至于震北侯，他只不过是恰巧时机合宜，无心做了圣上的棋子罢了。”

        葛峰听他之意，明显在淡化震北侯的在此事中起的作用，便不满的瞅了他两眼，他只当没看见。

        李云轩点头，一股脑的恶气全都夹杂在了皇上身上。反他之心逐渐强烈起来。

        在此地仅耽搁两日后，李云轩便匆急返京，一个亲王离京日久，难免惹人生疑。不过这两日，已经足够杨怀真探查情报了。

        回京后，杨怀真赶紧将探查到的消息，以及李云轩的忤上之言汇总，暗报给了景承煜。拿到密信，景承煜笑了。

        ——虎已出山，只等再施加饵料，便可以诱捕了。

        想着，又有些日子没见到沈沐清了，他伸了个懒腰，便让莫玄备车，赶去见她，另外也打算把这个好消息讲给她听。

        到了沈府，却先遇到了拦路的门神，两位公子由外面办事归来，恰好遇见一处，沈云岚不太高兴的看了他一眼。

        他这个沈府的准姑爷，素行无忌，着三不着两的登门沈府，只为见他妹妹，其他诸般礼仪皆不讲究，甚至连他长兄的婚事也不曾过问一二，实在可恶。

        不讲俗礼，最犯沈云岚的忌讳，是以他抬手拦下他，端着舅哥的架势，慢声道，“想干嘛去呀？”

        “承煜见过三哥。”景承煜不在意他端架子，微笑道，“许久不见清儿了，过来瞧上一瞧。”

        沈云岚哼哼两声，“次次过府，只为见清丫头，侯爷好讲究。”他开始挑理了，却让景承煜无奈的哭笑不得。明明是他们不喜欢见他，他也只不过顺他们心意，到这会竟然又埋怨他失礼。

        景承煜默默听着，不说话，沈云岚更加有气，忽而冷冷逼视他，道，“皇上赐的婚，我们家不得不认下，但你别以我们就接受了你，要想让我们心服口服，你也得拿出些真本事，证明你配得上我妹妹。”

        挑衅的言语，让沈云帆都觉得有些过了，悄悄拉了拉他袖子，他却不理。

        景承煜沉吟稍许，挑眉笑道，“那依三哥的意思，本侯当如何证明。”

        “简单，比试身手，若你赢了，这种话我再不提，若你输了，你就跪在沈府前面，大声的告诉世人，你娶我妹妹，是高攀了。”

        一语既必，所有人的脸上都有些尴尬，齐齐望向素有恶名的景承煜。谁知景承煜温雅一笑，缓缓道，“好，一言为定。”

        围观的下人里，有人赶紧去后院送信，沈沐清听说景承煜来了，正在简单收拾自己，听人来报他和三哥定下赌约，“嚯”的起身，急斥了句，“三哥真是吃饱了撑的。”赶紧跑出去阻止。

        岂料，赶到府门口，人已经散了，景承煜和他三哥皆不见踪影，忙拉过人问他们去哪了。

        “姑爷和公子们都赶去禁军校场了。”府里人回道。

        沈沐清急的一跺脚，回头喊莲华，“咱们也去校场。”

        等她们火急火燎赶到禁军校场时，双方的比试已然开始。禁军大营一扫往日肃整，所有训练的士兵都围在一起，鼓阵助威。

        能亲眼见到戍守南北的两位少年战神比试身手，于他们而言实在难得，加之爷们们热血更容易起哄。沈沐清挤进密不透风的人群里，好容易在莲华的开路下，冲到前面，抬眼一看，高台之上，景承煜正与沈云岚过招的兴起。

        一来一往，互不相让，一个行云流水，一个龙骄虎猛，看得人眼花缭乱，叫好不迭。沈沐清冲着台上喊了几声，她那脆脆的声音被淹没在了更为嘈杂的喧哗声中，根本没有引起台上人的注意。

        她挣脱开莲华的手，打算爬上高台，被莲华一把拉住，贴近她耳边高喊道，“太危险了姑娘，他们现在打的入神，你上去会被误伤。”

        沈沐清只好听劝，却紧张的不错眼珠，死死盯着台上。只希望他们赶紧分个胜负，赶紧退下来。

        这时，只见沈云岚忽而一掌横扫过来，景承煜下腰后仰，避过他这一掌，岂料他中途变招，挥掌直击他下腹，要瞅着景承煜就要挨揍，沈沐清顿时惊呼着捂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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