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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新年


没一会儿工夫,台下的喧哗声越来越大,几乎都要吵起来的地步,秦枫几次说话的声音都被淹没了。

        “安静!都安静!”维持秩序的禁军大声呼喝着,好久才让现场安静下来。

        秦枫宣布了第二第三名,第二就是之前的表示反对的魁梧青年,是太尉府的孙少爷迟恭义,演武台的第一,胜场三百八十一,虽然没有破掉秦绾去年的记录,但也能排进前三,要是正常情况下,拿下魁首也是很平常的事。毕竟,演武台算是难得的分出胜负快、输赢很少需要裁判介入的项目了,去年的凌子霄若不是因为碰到了秦绾,也是可以拿下这个第一的。

        第三名也是个熟人,晋国公府的大小姐乔霏霏,琴台第一。

        乔霏霏虽然把自己的名声给作死了,但并不妨碍她确实才貌双全,若非是个名副其实的才女,也不敢放话要嫁天下第一才子。

        等三人都上了台,看起来脸嫩的陆臻倒像是最小的那一个,迟恭义就更加气不打一处来,瞪着秦枫道:“这次梅花节真的没有作弊吗?”

        “梅花节的比试都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举行的,要是有猫腻,你觉得他们会不出面?”秦枫笑着指指台下。

        迟恭义哑口无言,他是弄不明白,明明这么诡异的结果,为什么那些文人才女没有意见,反而在他抗议的时候还要跟他吵?他们不服气吗?

        “陆公子高才,小女子佩服至极。”乔霏霏却微笑道。

        她自负有才,文台,自然也是上去过的,很清楚这个少年是怎么赢下来的,就因为知道,才更佩服。

        用这样的方法赢了一个两个人,那是投机取巧,可赢了所有人,那简直比正统的比试方式更加让人震撼!所以,她这一声“佩服至极”是真心实意的。

        迟恭义只能悻悻地闭了嘴,屈居第二,不过也下了决心,过后一定要去查查怎么回事,就看反对的人多是参与演武台的武者就知道,这事肯定传播很广。

        秦枫见状,便开始发奖品。

        今年的奖品是秦绾挑的,原本是在皇宫的库房里随便拿了三样,一直到知道陆臻要去守擂,这才临时换上了一件。

        青龙墨池——一块非常有名的古砚台,里面的墨汁多久都不会干涸,对于文人来说是一件至宝,在考试中尤其好用!春闱的天气冷,墨汁很容易就干了,反复磨又浪费时间,显然这是秦绾特地为陆臻准备的东西,陆臻也不客气,直接就拿走了。

        秦绾觉得,欺负小少年欺负得多了,偶尔也得安抚一下,一记大棒后的甜枣会特别甜嘛。

        剩下两样都是值钱的宝物,也没什么好挑的,迟恭义随手拿了一样,最后一件则是乔霏霏拿了。

        陆臻把玩了一会儿那方雕成盘龙围绕水潭形状的黑色古砚,看了半天没看出来是什么材质,随手收了起来,笑眯眯地去领那一千两黄金的奖励。

        秦枫的神色很有些复杂,他是知道这个少年是妹妹带来的人,不过也太妖孽了吧?

        “谢谢大哥。”陆臻倒是很有礼貌地鞠了个躬才下去。

        “怎么,这是你家的?”另一个礼部的官员好奇地问了一句。

        这三天的梅花节,陆臻这个名字可以说是瞬间响彻全京城,然而,京城并没有姓陆的出名人家,这少年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般,竟是谁也不知道他的来历,倒是有不少人都当他是从外地来备考的学子。

        不过,一个学子,叫秦枫不是应该叫一声“秦大人”吗?叫大哥是什么鬼!

        “我妹妹的师弟。”秦枫木然道。

        “你哪个妹妹?”那官员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还有哪个?”秦枫很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失礼失礼。”那官员一头汗。

        当然是长乐郡主,还能有哪个呢。

        其实也不用秦枫解释,因为陆臻一下台,就直接到秦绾面前献宝去了:“姐,你看你看,这砚台真好看!”

        “是我挑的,我还不知道么?”秦绾没好气地拍了他的后脑一巴掌,没好气道,“你那个场次是怎么比出来的?”

        “啊,姐姐你不知道,你竟然不知道!”陆臻睁大了眼睛几乎蹦起来,“我在台上站了三天,你竟然没来看我一眼!”

        秦绾无言,想了想,还是很诚实地道:“忘了。”

        “……”陆臻泪奔,又狠狠地瞪了李暄一眼。

        肯定是因为这个讨厌的家伙的存在,姐姐才会忘记他还一忘三天的!

        李暄摸了摸鼻子,很无辜地看秦绾。

        “回去了,别在这里耍宝,丢人!”秦绾当先往山下走去。

        “我都是第一了,哪里丢人了?还有,你们的裁判水准太差了,行不行啊!”陆臻一边说,一边追了上去。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散去了。

        摄政王和长乐郡主的热闹,看看就算了,至于嘴巴,还是默默闭紧吧!

        不过,陆臻是绝对出名了,比起已经到了京城的几个某州才子甩出几条街,因为,这些人全是陆臻的手下败将,还是众目睽睽之下输得无可争议的那一种。

        只是,陆臻现在一点儿也不开心,他表演了三天,可秦绾却完全不知道他的努力,没有比这更悲伤的事了!

        回到丞相府,还有一个客人早就等在那里了。

        “啊。”陆臻叫了一声。

        “怎么,认识了?”秦绾纳闷道。

        “他不是文台的裁判吗?”陆臻茫然道。

        “你这么闲,跑去做裁判?”李暄坐下来,笑得很嘲讽。

        “谁闲了?本公子忙得很!”萧无痕咬牙切齿道,“为了你们家这个小祖宗,郑老派人来抓我去当裁判的。”

        “郑老可是西山书院讲师,他评判不了,要找你?”李暄奇道。那位可是当年萧无痕的座师,也是难得一直对他惋惜遗憾的。

        “你跟人比什么了?”秦绾转头道。

        因为文台的这个“文”字包罗太多,其他擂台也可以有很多种比试法,一般来说,擂台上的比试方法是双方商量着来的,要是商量不妥,那就由上场的胜者说了算,就像是去年的秦绾,如果她要摆残局,那上台挑战的人也必须应战。陆臻是擂主,守完了三天,那么,所有的比试都是由他制定方法的。

        “很简单的,就比背书呀。”陆臻笑眯眯地道,“我背一句,让人接下句,然后他出上句,我接下句,接完了再说出书名和出处。谁接不下去就下台,多简单明了!”

        “背书……”李暄和秦绾对望了一眼,很有些无语。

        听起来真的很简单,可是世上有多少本书?一两个人,他找到了对方没看过的书不出奇,但一百人,一千人,那就是奇迹了!

        “第二天的时候他们说我作弊,看了几本偏门的杂书投机取巧。”陆臻很不满地道,“东华的才子们真输不起,所以我让他们重来,换他们先出题呗。”

        秦绾闻言,终于明白那个一千多的场次是怎么来的了,如果一个人上来不止一次,那当然是可能的。

        “那为什么要你来当裁判?”李暄皱眉看着萧无痕。

        “因为这小子出的书太偏了,裁判都不知道,谁知道他是不是瞎编!”萧无痕抱怨道,“我一个人做了两天半的裁判,累死我了!我裁判,一边有人抄录,要是还不服气的,回去自己找书去。”

        “我还在上面站了三天跟人比试呢,我还没喊累。”陆臻怒视他,“还有,你们的才女是不是太不厚道,居然让我背女戒!”

        “……”萧无痕沉默了一会儿,也爆发了,“连女戒都背得出来,你才不正常好不好!”

        “看书多是我的错吗!”陆臻瞪回去。

        秦绾无奈地把执剑叫过来,好半晌才弄清了怎么回事,不由得哭笑不得。

        陆臻的方法,其实就是科举的贴经了,他看书杂,普通的学子和世家子弟自然是比不过他的,与其说是陆臻在和那些才子佳人比试,不如说,他后面两天都是在和萧无痕斗法。不过,那个让陆臻背女戒的乔霏霏她算是记住了。

        不管陆臻会不会背,当众让一个男子背女戒就是极为羞辱人的行为,就好像是一个千金小姐和一个青楼女子比魅力,青楼女子说,我们比床上功夫。无论输赢,对千金小姐来说,都是侮辱。

        谁都想赢,但不能踩着别人的自尊往上爬,要不然,她相信陆臻看过无数本香艳刺激的话本子,保准没有一个女子敢上来。

        “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暄皱眉道。

        之前他只觉得陆臻聪慧,但这些书……并不是聪慧就能做到的。他比萧无痕小了十几岁,难道是从识字起就在背书吗?

        “他对文字类的东西过目不忘。”秦绾苦笑道,“就是因为天生的,所以他学什么都快,我们读书,是先理解了意思,再慢慢记忆,可他是先囫囵印进脑子里,然后慢慢消化的,我妈只有读书的时间才在学习,可他无时无刻不在自行消化脑子里的东西。何况,只是背书而已,就算他还没理解的,背出来却不成问题。只要是市面上能找到的书,都是考不倒他的,任何种类的书。”

        李暄也无言了。那些学子没说错,他就是作弊!

        “就是我赢了!最后那一场明明就是你借口时间到了就逃之夭夭了!”陆臻怒道。

        “本来就是时间到了。”萧无痕没好气道。

        “那你告诉我下一句是什么?不知道了吧?”陆臻一抬下巴。

        “……”萧无痕憋屈得想仰天长啸一声,半晌,丢下一句“本公子忙着”,就自顾走人了。

        “所以,他是来干什么的?”秦绾道。

        “不用管他。”李暄很淡定。

        “嗯。”秦绾接过荆蓝递来的热茶喝了一口,随意问道,“你用了哪本书,居然连无痕公子都考住了?”

        “炎阳七转!”陆臻得意洋洋道。

        “噗——”秦绾直接喷茶。

        “前两天苏神医和沈大哥研究那本书,我刚好经过,就瞟了这么一眼……好吧,其实我就看见了几句。”陆臻道。

        李暄啼笑皆非地给萧无痕点蜡。

        炎阳七转,这个别说萧无痕了,就算炎阳七转的主人沈醉疏,也未必能把整本书一字一句背诵出来的。

        “那女戒呢?你连这种书也不放过?”秦绾也道。

        “以前雕羽练字抄的就是女戒,那一段我刚好看见过。”陆臻眨巴着眼睛道。

        “我觉得,这一届恩科的学子前景堪忧。”秦绾叹了口气。

        “嗯。”李暄也应了一声。

        萧无痕被陆臻气到了,必然要找回场子来,恩科就是个再好不过的借口了。相信,除掉一半的四书五经,另外那一半的题目一定会让人抓狂的。恩科散场,绝对是哀鸿遍野……

        “算了,你去跟爹爹报告吧。”秦绾挥挥手。

        “哦。”陆臻抱着砚台去后面书房里找江辙了。

        “对了,有件事问你。”只剩下他们两人了,李暄正了正脸色道。

        “嗯?”秦绾疑惑地看他。

        “礼部和内务府要安排大婚了,你……要从哪里出阁?”李暄迟疑了一下才问道,“丞相府,还是安国侯府?”

        “当然是安国侯府呀,一个形式而已,没有必要惹麻烦。”秦绾道。

        “那你爹……”李暄不解。

        “爹爹说只要送我出阁就好,在哪里有什么关系。”秦绾一耸肩。

        “你说,请江相去安国侯府?”李暄也楞了一下,这要怎么安排?

        辞别高堂,他们要拜哪一位?

        “那个,高堂的座位,不是两张椅子吗?”秦绾眨巴着眼睛,很无辜地道,“我没娘,却刚好有两个爹啊!”

        “……”李暄默然。

        不过,转瞬他就释然了,虽然说高堂的椅子上坐了两个男人很奇怪,但有资格做秦绾高堂的女子,大概只有一个姬夫人,可姬夫人和秦建云或者江辙坐在一起成何体统,而秦绾肯定也不会愿意别的女人坐上去的,空着一张椅子也没比坐两个男人好看到哪里去,只要秦绾高兴就好了。

        “那就愉快地说定了。”秦绾欢快地道。

        ·

        梅花节之后,没多久就是新年了。

        秦绾请示了秦建云,干脆把江辙、陆臻,以及苏宅的顾宁、沈醉疏和邵小红一起请到了安国侯府,除了苏青崖这个不合群的和不方便见外人的孟寒,大家热热闹闹地吃个年夜饭。

        在京城,大家都是孤家寡人,未免冷清,而秦建云更愿意和江辙交好,而且深知这些年轻人不出五年必定在朝堂上大放异彩,如今有这个提前示好的机会,怎么会不乐意?

        安国侯府的这个年,倒是比去年过得热闹多了。

        李暄不方便在安国侯府过年,只在王府摆了一桌,亲自去把姬木莲也请了过来。

        原本姬木莲更想看看秦绾,不过阮飞星住在王府不想动弹,她也过来陪着了。都是上了岁数的人了,每一次相聚都值得珍惜。

        初一一大早,秦绾带着秦珑去禧福苑请安,第一次从老太君手里收到一个大红包,还有一套红宝石赤金头面。没有受宠若惊,只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毕竟是这个身体的祖母,要是老太君能安安分分地不给她找茬,她还是愿意让她的晚年过得舒适些的。

        秦珑也得了一个大红包和一套粉晶桃花枝的首饰,小巧可爱,一看就是特地给小女娃打的。老太君并不笨,她很清楚自己和大孙女之间的嫌隙太深,今后能相安无事就不错了,她也只求大孙女能护着侯府就好。不过秦珑还小,在她身上下点功夫还是可以的。

        秦珑笑眯眯地谢了,这两个月来老太君对她极好,小孩子都是不记仇的,也淡忘了从前的那些冷漠。

        秦绾在旁边看着,并不阻止。

        秦珑和她不同,是老太君的亲孙女,祖孙之间若是能处得好,自然是好事,前提是老太君不会想着挑拨秦珑和她的关系。不过就这两个月看来,老太君好像真没这个意思,大约也是死心了。

        至于将来,只要她这个摄政王妃不倒,老太君就得一直捧着秦珑,那就算她出嫁,也不担心了。毕竟大长公主要打理一个侯府的琐事,总有看护不到的时候。

        秦珠在旁边一脸阴翳,咬牙切齿。

        虽然说,老太君给她的东西并没有少,是一套精致的紫晶头面,但在她看来,比起秦绾得到的那套红宝石赤金头面就差得太远了,那可是祖母的嫁妆,曾经祖母说过等她出阁时给她添妆的,可如今却给了秦绾!

        宫变之后,大约是受了惊,老太君的身子一直不怎么好,没一会儿就乏了,靠在榻上就迷迷糊糊了。

        秦绾抱着秦珑出去,想了想,又对着秦珠招招手。

        “大姐。”秦珠跟着她来到院子里,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行礼了。

        要是从前,她心里不甘愿,早就表现出来了,如今却也学会了隐忍。

        “性子倒是稳重了些。”秦绾点点头,却道,“过几日安家会请人上门来提亲,你准备一下吧。”

        “上回大姐不是连门都没让人进吗?”秦珠意外道。这也是她最近看秦绾极不顺眼的原因之一,明明说好了会帮她的!

        “你一个侯门千金,又不是高嫁,上赶着做什么?没得让人家以为你非他不可,还拿乔起来了。”秦绾一声冷笑。

        秦珠张了张口,哑口无言。

        梅花节她也和安谨言在一起,确实感觉到安谨言对她似乎比从前更上心了些。

        “我答应了你,自然会做到的,只要你不后悔。”秦绾淡淡地道。

        “我当然不会后悔!”秦珠立即道。

        “说到底,你年纪小,也没对我做过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毕竟是有一半血缘的,所以我也不会报复你,就这样吧。”秦绾一边走,一边平静地说道,“如你所愿,我送你风光出嫁,至于以后你过得好还是坏,我不会再插手,摄政王妃的名号可以借你震慑安谨言,但是你要记住,你如果压制他过头了,过犹不及,要真惹出什么事来,我是不会真出手帮你的。路都是自己选的。”

        “我知道了。”秦珠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应了下来。

        只能震慑,没有实质帮助,可安家不知道这一点,只要掌握好分寸,还是可以利用的。

        秦珠一边走,一边看着前面的人,见她低头逗弄着怀里的秦珑,笑得很是温柔,不由得有些恍惚。

        母亲一直说,大姐恨不得他们母子四人死无葬身之地,所以一定要先下手为强。但是,事实是,大姐根本就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过,只要不去招惹她,她连报复都懒。再看看现在的秦枫和秦珑,所以,他们是不是一直都弄错了方法?

        “不过,要是你哪一天成了秦家的污点,我也不介意,亲手抹去这个污点。”秦绾又说道。

        “我不会的,我也姓秦!”秦珠咬着嘴唇道。

        她当然不会害安国侯府,一个没有娘家势力的女人,在夫家怎么抬得起头来,?她还没这么蠢。

        “那么,你这段时间就回去备嫁吧,张氏的嫁妆,一半给秦桦,一半给你,我会给你送过来,以后你自己打理。”秦绾道。

        “谢谢大姐。”秦珠松了口气。

        虽然说,张氏的嫁妆先补全了她贪墨的清河公主的嫁妆,但毕竟那部分原本就是贪墨而来的,真正找不回来要用张氏自己的嫁妆去赔偿的东西并不算多。再除去秦珍出嫁带走的,剩下均分两份,要说少,也不会太少了。

        因为普通人家的主母根本不可能在子女成婚时就把自己的嫁妆全分出去,自己还得留着养老的。可张氏显然是不需要钱财的了,于是秦绾做主,将她的嫁妆全分了。她还不至于贪图张氏这点东西,秦大小姐有的是钱。

        而讽刺的是,因为秦珍出阁时,张氏还是主母,当然不会把嫁妆全分给儿女,结果倒好,秦珠的嫁妆居然比秦珍还多多了!加上安国侯府公中为出嫁女准备的那一份,大长公主也不会克扣她,想必到时候秦珍的脸色会很好看。

        “姐姐嫁人以后,是不是就要搬出去了呀?”秦珑问道。

        “是啊。”秦绾笑眯眯地答道,“不过姐姐的新家也很安静,珑儿只要想姐姐了,就过来住几天好不好?”

        “好!”秦珑赶紧点头。

        秦绾摸摸她的小脑袋,也打算着,过几天就先把秦珑迁到大长公主的院子里去。

        开了年她也要备嫁,碧澜轩里乱糟糟的,更顾不上小姑娘,何况,早点让她们母女磨合起来,等她出嫁后,秦珑也能尽快适应。

        逗着小姑娘玩了一会儿,秦绾把人交给秋菊,又格外吩咐了年里给秦珑放几天假,不安排功课,转身就去换衣服出门。

        摄政王开口了,大年初一开始,罢朝十五日,等过了上元节,十六才正式上朝,让官员们都好好陪陪家人,除非是不能耽误的重要公事,直接送到摄政王府。

        虽然满朝上下都想吐槽分明是摄政王想要陪未来王妃,不过却没人敢说出口。

        何况,大冬天的,三更起床,五更上朝,呼口气都能结成冰,谁愿意受这个罪?能在暖烘烘的被窝里抱着娇妻美妾睡个懒觉,傻子才不干呢。

        于是,朝野上下一致交口称赞。

        最可怜的是小皇帝李镶,还有两个小公主。

        往年,皇宫里有家宴,还有国宴,自然热闹得很。而今年,国宴被摄政王一笔勾销了,说什么大过年的不陪家人有什么好应酬的,所以就只举办了一个祭天和祭祖的仪式便算是完了。至于家宴……太上皇昏迷不醒,太后愁眉不展,本来身体也不好,肯定没心思吃什么饭。李惜刚毁了婚事,闭门不出,其他皇子……好吧,全死光了,就剩下两个庶出的小公主了。

        因为皇子死了那么多,宫里也不好表演歌舞或者放烟花,毕竟死的都是皇帝的亲兄长,还不到百日呢。

        于是,大年夜的,十一岁的小皇帝带着一个十四岁的庶姐和一个九岁的庶妹,三个人孤零零吃了年夜饭,初一一大早还没红包领——太后照顾太上皇,因为大年夜触景伤情哭了一场,病了。

        不管怎么说,这一年的新年,除了宫里的小皇帝,所有人都还算是皆大欢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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