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4章

七郎也很关心皇帝的身体情况，悄悄打听皇帝的反应。

滕王哼道：“皇兄本来就不相信！他也不早说，害我们白费心力！”

七郎笑了……其实皇帝一贯对佛道的态度，也属于用得上就信，用不上就不信。

毕竟，皇帝少年时就跟随先帝起兵，手染无数鲜血，就连这皇位……咳咳。

若真信了佛道的因果报应，岂不是说死后要下地狱受磨难？

皇帝不信佛也不信道，更不相信什么天命！

……用得上的时候除外。

但，他们做这件事，也不算白费心力。

至少能给皇帝留一个“愚忠”的印象吧？

“愚”有时候也是好事，聪明人好用，但恰到好处的“愚”才让人放心。

皇帝提拔刘茂到门下省，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欣赏刘茂的“愚”，危机时刻肯替郭孝恪赴死。

“陛下是有大智慧之人。”七郎答道，“殿下您可以放心了。”

“放心？”滕王叹了口气，“但愿吧……等皇兄好了，我就回滕州。滕王阁修好了，我准备召有才之士、广开宴席，每人赋诗一首，集结成册。千百年后，说不定也像《兰亭集序》那样名垂青史。”

七郎期待地说：“殿下豪气！如此盛事，我要是能参与就好了。”

可惜他去不了。

刘植带着阿史那胭脂启程去龟兹了，四哥也动身前往吐蕃。

他迟迟没收到朝廷的调令，据说是因为皇帝召蜀王回京，让蜀王跟他一路同行，出使百济和新罗。

蜀王听到诏令，非常抗拒，就告了病，如此拖延了时间。

对自己儿子“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的秉性，皇帝一清二楚，早年就曾骂过蜀王禽兽不如。

在皇帝看来，让蜀王出使百济、新罗，是在抬举他，没想到这儿子如此不识抬举。

皇帝命人去传话，要是蜀王不想进京，那也别留在益州了，去涪陵做个郡王挺好……

蜀王吓了一跳，病立刻就好了，骂骂咧咧地打点行李启程进京，只是一路尽可能慢慢走。

……骂得最多的就是七郎，要不是七郎去辽东，皇帝也未必会想到他！

似乎为了证实星犯太微确实和皇帝无关，过不久朝廷收到了一个意外捷报。

确实是意外，一个从来没想过的捷报。

出使天竺的王玄策，在回程的时候遭遇中天竺国王阿罗那顺袭击，随行的三十骑兵被敌人俘虏，王玄策一人一马逃离，向吐蕃、泥婆罗求援。

……这件事，吴王回来的时候，朝中已有听闻。

如今收到捷报，王玄策带领人马与副使蒋师仁汇合后，直捣中天竺的王城，斩首三千余人，溺死敌人一万余人。

天竺五百八十座城相继投降，其余天竺各国全部战战兢兢……

东天竺王尸鸠摩吓得睡不着，送上牛马三万馈军，还送来了弓、刀、宝缨络；迦没路国献异物，并送上地图，请求得到老子像……

一句话，要财宝给财宝，连信仰都可以改，求大唐爸爸别打我~~

整个天竺，被王玄策横扫了一遍。

如今，王玄策带着俘虏的阿罗那顺及中天竺妃嫔、王子、男女一万两千余人、牛马二万余头，到长安献俘。

朝中上下一扫“星犯太微”的晦气。

王玄策是什么大将吗？

不是！

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鸿胪寺官员，之前当过融州黄水县令。

就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文官，把天竺各国给扫荡了！

这在世界外交史上，都可以说是空前绝后的奇功。

这说明什么？说明天佑我大唐！

“中天竺在哪里？反正就是很远的一个小国吧？竟然也敢挑衅我泱泱大唐！”茶楼酒肆间，消息灵通的长安百姓议论纷纷。

“嘿嘿，听说还俘虏了王后、公主的，不知道长什么样？”

“想什么呢？我见过天竺胡僧，长得又黑又瘦，想必天竺女人也不怎么样！”

跟唐璿、薛礼等好友一起喝茶的七郎听到茶楼里的议论声，赞同地点头。

唐璿好奇地问：“怎么？你也觉得天竺女人不好看？”

七郎煞有介事地说：“天竺本土女人大多是很黑的，不符合我朝的审美。”

此时的天竺还没有“接纳”波斯人混血，就是土著人……

“这个捷报来得恰到好处，陛下最近心情很好。”唐璿点到即止地说。

心情好，大约就是身体好一些了？

“那就好。”七郎举了举杯，喝了一口酸梅饮。

立下奇功的王玄策回朝献俘，受到了长安城百姓的夹道欢迎……大家都好奇天竺女人好不好看。

这些被押送了千万里，栖栖遑遑的亡国之犬，哪里还有好看的？

百姓们都啧啧叹道：“果然不好看，还不如高句丽女人……”

“不过做奴仆也就不讲究好看不好看了。”

这些战俘，通常会发配为官奴，耕种官田。

当然，也不排除有些喜好独特的人，买其中一些年轻的女奴。

王玄策此次立下大功，升为鸿胪寺少卿、朝散大夫。

皇帝还开了御宴，庆祝此次大捷。

虽然中天竺不过蛮夷小国，对我朝没什么威胁，但捷报来的时机对，就是大功一件！

皇帝被朝臣追着喷了好些日子，终于扬眉吐气了……他果然还是天佑之子！

而城中的高僧们也凑到一起，说起一件事：“王玄策带回一名天竺高僧，名叫那迩娑婆寐，自称已有两百余岁，懂长生之术，不知玄奘法师在天竺时可曾听说？”

七郎坐在慈惠禅师旁边，给师父煮茶，竖起了耳朵。

玄奘磁性的声音响起：“听说过他的名声，未曾见过，不知真假。”

慈惠禅师说：“这两年，有孙道长给皇帝调养身体，龙体已经好了很多。原本，皇帝还想去泰山封禅，因星犯太微作罢。如今这胡僧说他懂长生之术，皇帝令其在金飚门内造延年药。”

在座的都是聪明和尚，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明白。

这天竺和尚造长生药，有两种结果。

一种是造假药，皇帝吃了没效还好，就怕有副作用。对于一心想改变本朝命数的慈惠禅师来说，就是破坏了他的大计。

另一种就是造真药，皇帝吃了向天再借五百年。但这么一来，岂非显得他们这些本土和尚都很没用？

长捷法师神色淡然：“从来人皇寿数有定，未听过长生者。”

……修道者认为，当皇帝和当神仙是冲突的，享受了人间至高的富贵，就不可能长生。

但是，万一这和尚真有本事呢？

他们要是阻拦，岂非坏了皇帝的机缘？

见七郎在一旁欲言又止，慈惠禅师问：“圆润，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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