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一样

黄药师点点头：“杨兄弟的手臂是芙儿斩去的，他想要报仇也不奇怪。”

        我震惊不已地看着他：“你说他这样子是想要报仇？你是不是瞎？”

        黄药师不解回头看我：“不然呢？”

        我一敲他的脑门：“你这榆木脑袋，他看郭芙的眼神就跟你平时看我的眼神一模一样，你说他这是要报仇吗？”

        黄药师瞪我一眼：“少在那儿胡言乱语，杨兄弟对他的妻子情深一片，至死不渝。他又怎会去肖想芙儿？”

        “你这是磕cp磕入魔了，事实明明白白摆在眼前，你倒是看一眼啊。这小子喜欢你外孙女，板上钉钉绝对错不了。”

        黄药师看着过芙两人，对我说道：“你与其在这儿瞎想不如去支开芙儿，杨兄弟的武功深不可测，一会他当真要杀芙儿，可有些不大好办。”

        “他不会，他舍不得的。”我瞧着杨过那别扭的模样，十二万分肯定。

        “可是芙儿拔剑了。”黄药师说着弹出一粒石弹打中郭芙的手腕。

        ‘当啷’一声，郭芙还剑入鞘。我赶紧上前拉住她的胳膊往外拖：“我衣服上破了个口子，芙儿你来给我补补。”

        郭芙狠狠剐了杨过一眼，随我一起离开。

        出了花厅，郭芙尤自愤恨不已，握剑的手捏得指节发白。

        我瞧她这副模样，不由有些好奇：“你到底为什么那么恨杨过？”

        按理来说杨过三番五次救她，她就算不喜欢杨过也不至于恨他。可瞧郭芙这样子，却是恨不得将杨过拆吞入腹似的。

        郭芙嗔道：“外婆你知道什么，杨过这小子打小就爱跟我作对。”

        我一边拉着郭芙往郭家走，一边对她说道：“如果我没记错，是你斩了他一条手臂。怎么瞧你这样子，倒像是他斩了你的手臂一般？”

        郭芙是个很有意思的女人，《神雕侠侣》中的女人都是一见杨过误终生，只有郭芙是个例外。她对杨过毫不动心，还一剑砍了他的手臂。

        郭芙小嘴一撅，说道：“你知道什么？爹爹当年要将我许配给他。可他心里只装着他的宝贝师父，一直瞧我不起。当着天下英雄的面回绝了我爹爹，让我当众难堪不已，这也就罢了。可他后来却仗着自己那三脚猫的武功了得，打跑了大武哥哥和小武哥哥，逼得他们从此不敢来见我，这也就算了。明明是他师父把淑女剑给了我，说我跟他天生一对。杨过这小子却诬赖我偷的。这还能忍吗？可我也忍了，我不过是好心把他师父跟那臭道士的丑事说给他听，他却恼羞成怒打了我一巴掌。我一生之中可从未受过这等屈辱，再加上当时他师父掳走了我妹妹，我一心想为妹妹报仇。一气之下，一不小心就把他手臂砍了。”

        若是当真毫无情意，又怎会记着他打跑大小武。又怎会记着小龙女说她和杨过天生一对，又怎会把君子剑放在枕头下？若是当真毫无情意，就算听到什么大可一笑置之，若非将杨过装在心里，又怎会去找杨过质问。杨过这条手臂是怎么没的，郭芙心里当真一点x数也没有啊！

        我心里长叹一口气，嘴上却对她说道：“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不管他怎么讨厌，怎么惹你生气。你斩了他一条手臂，怎么算都是你占便宜些。咱们不气了哈。”

        郭芙扬起漂亮的头颅哼了一声：“外婆说的是，我才不会跟这小子一般见识。”

        这娇气的姑娘遗传了黄蓉的美貌，注定要招惹众多男儿为她伤心。可她还遗传了郭靖的智商，这叫她无法明白杨过对她的心意。如果只是父母的基因，那也还好办。偏偏她又被黄蓉骄纵出一副黄药师一样的臭脾气，不肯向任何人容让半分。

        而杨过这小子呢，又骄傲自负得紧，明明几次三番营救却又偏偏不肯低头。

        这一来二去，两人就这么错过一生了。

        可错过也不能去点破，眼下郭芙已经嫁给了耶律齐。而杨过差不多也快等到小龙女。错过就错过吧，谁让他叫杨过呢。他耽误了那么多女人，让她们伤心一生。他偶尔被伤一下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到家了。你真的不进来坐会儿再走吗？”郭芙拉着我的手，依依不舍地说道。

        “算了，我怕你一气之下，一不小心把我的手臂也给砍了。”我朝她开玩笑地说道。

        郭芙气得一跺脚，娇嗔道：“哎呀，你真讨厌。我那会儿也就十六七岁，比你现在还要小上几岁呢。我懂什么了？你跟杨过那小子一样，就爱惹我生气。不理你了！”

        我看着郭芙进了郭家大门，转身往回走去。

        刚走没几步便见街角转出一个人影，杨过身负重剑，身后跟着狗雕。他看着郭家紧闭的大门，忽然对我说道：“她说你和我一样。”

        我：？？？？？？？

        郭芙说我和杨过一样爱惹她生气，不过是撒撒娇而已，她并没有真的跟我生气。杨过这么一说，不由叫我有些疑惑。

        不等我说话，杨过好似自言自语般，又道：“我们真的一样吗？”

        “啊？”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你指的是哪一方面？”

        人品？性格？颜值？帅哥你倒是说具体点啊！

        杨过看着我一头雾水的样子，笑道：“我在茶楼听到了你跟郭伯母的谈话，我知道你其实是黄岛主的弟子梅超风。”

        我：……

        我们边说边走，杨过说道：“我从前遭人欺侮，姑姑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救了我。你也一样，对吧？”

        原来他说的‘一样’是这样啊！

        我点点头，笑着说道：“没错，我也一样。”

        杨过：“她收留我，教我武功。诚心诚意待我好。这世上再也找不到另一个比她待我更好的人了。你也一样，对吧？”

        我寻思着，杨过这是跟我秀恩爱来着？可他为什么不去找程英陆无双那些单身狗，找我秀这完全起不到效果啊？

        我不明他是何用意，只好继续点头：“一样，一样。”

        杨过又道：“就算被斩去一臂，只要见到她，我就不会感到半分苦痛。她总是让人感到放心，因为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她都不会厌弃你。你也一样，对吧？”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但从他嘴里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些变味儿。

        虽然不对味儿，但我还是点了点头：“一样，一样。”

        杨过：“她对我的恩情，我这辈子也无法还清。你也一样，对吧？”

        诶？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但他说的又好像没什么不对。

        我迟疑地点了点头：“大概吧。”

        杨过：“我总是忍不住回忆儿时和她在古墓里的生活，她会给我做衣服，我不听话她会打我屁股。我惹她生气时，会翻筋斗哄她开心。你也一样，对吧？”

        我把头摇成拨浪鼓，不不不，我和黄药师没有这种奇怪的play。

        话说到这里，我大概明白了杨过为什么不去找程英和陆无双，而要来找我。

        因为他并不是想秀恩爱，他是想找一份认同感。

        杨过和小龙女，这对让无数观众流泪感动的神雕侠侣。这个翻拍了不知多少遍的爱情童话。其实并不像想象中那样美好。

        他不顾礼法礼教，不顾世人反对，宁愿与全天下为敌也要娶她为妻。可原来杨过只想报答小龙女的恩情。他感激她，依赖她，但其实并不是像男人爱一个女人那样爱她。

        可谁能说这不是爱？虽然有点奇怪，但它还是爱。是杨过所能给予，也在全力给予的爱。

        “你对黄岛主也一样，对吗？”杨过朝我问道。

        我一怔，心中忍不住问自己，一样吗？

        我还没想明白，只听杨过接着问道：“你跟黄岛主在一起，却不愿和他成亲。你和我一样，对吗？”

        他眼中神色痛苦而隐忍，他这样问，是想要我说是，他可以给自己一个理由放弃。还是想要我说否，他好给自己找一个借口来继续坚持

        我正猜测着杨过的用意，只听一个声音说道：“怎么去了那么久？”

        抬头，只见黄药师站在家门口，一袭青衫，迎风簌簌而动。他笑着朝我走来，牵起我的手，说道：“好凉。”说完脱下外袍给我披在身上，又自手心缓缓渡了些内力过来，全身顿时暖洋洋的。

        我看着他脸带微笑，极其熟练极为自然地做着这些事。心道，何必一定要去深究那个答案，这样很好，不是吗？

        我转头对杨过说道：“不管我们是否一样，其实你早已经做了决定，又何必再让自己为难。有些问题其实并不需要答案，十六年之期将至，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杨过闻言低眉一笑，说道：“你说得对。”转头看向狗雕：“走吧，雕兄。”

        狗雕：“嘎！”

        杨过：“这世间还是雕兄最懂我。”

        目送杨过和狗雕离去，黄药师一反常态地没有挽留，牵着我往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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