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番外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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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下山的时候。
“在这荒山野岭待了那么久，想你的心上人没有？”她俯首轻声问道，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酥酥痒痒地，一直痒到了心里。
她既是以这种方式，这种语气问他，想必已经知道了那心上人是谁。
他低头一笑:“自然是想的。”
虽然此刻她就伏在他的背上，但看不到她的脸，又怎会不想念？
他向她道：“你生辰八字可记起来了么？”
成亲之前总要合一下两人的八字，可榆木始终记不起自己的生辰来。
“没有，不过我不拦着你送礼物，你想哪一天送我礼物，那一天就是我的生辰。”
黄药师叹了一口气，实在不行就去上虞县再跑一趟吧。但他实在不喜欢那个伯父，更加不想朝着那个懦弱的男人拜高堂。
黄药师问道：“那你成亲的时候打算让谁坐高堂之上。”
“你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这还有为什么？成亲的时候总得有个高堂吧？”这榆木就算不通男女之事，可难道连成亲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吗？
“那就是你吧。”榆木冷冷地说道。
黄药师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我怎么能去坐高堂？”他去坐高堂了，谁来当新郎？
“怎么不能？你不是师父么？当然能啊。”
黄药师只觉一盆冰水泼头浇下，彻彻底底冷到了心里。又似有万丈怒火，焚烧着理智，让他恨不得一掌毙了她。
他极力让自己平静，可声音却止不住地颤抖：“你仍当我是师父吗？”
她既能舍身救他，为什么还当他是师父？他虽傲视礼法，却也知道礼仪廉耻。在石洞时，他给她治背上的伤，她并未加以阻拦，更未曾有过一句不满和责怪。他原以为两人成亲已是理所当然顺理成章，可她却仍当他是师父？难道她心里真的一点也没有他吗？
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你既让我坐高堂，那能告诉我你想嫁的人是谁吗？”
是那个姓段的小子？她都记不清那小子的名字了，应该不大可能。是灵风吗？她向来与灵风要好，可他看得出来，灵风只当她是姊妹一般，并无情意。难道是珉风，额……黄药师自动跳过了这个不大对劲儿的答案。
就在他胡乱猜测的时候，只听她欢快又得意地告诉他：“陈师兄！”
竟然是玄风？
难怪她昏迷的时候一直喊着玄风的名字，原来如此！
黄药师虽然生气，却又感到有些放心。因为以他对玄风的了解，就算她把刀架在玄风脖子上逼着玄风娶她，估计玄风也只会毫不犹豫就抹了脖子，根本不用他动手。
她死心吧！
黄药师一进客栈便看到了角落里一身女装的老毒物，以及王重阳那个蠢货徒弟王处一。
他不想跟打扮成这样的老毒物打招呼，太丢人了。他也不想理会王重阳那个没用的徒弟，纯粹懒得理会。
他装作没看到两人，径直朝掌柜的走去。
在灵风家里那一晚，她曾说过相信他。可是客栈里她为什么坚持要两间上房？她就算对他没有男女之情，难道现在连朋友间的信任也没有了吗？
黄药师正自不满，王处一却不识趣儿地上前问道：
“黄岛主为什么只要一间上房？”
“因为钱没带够。”榆木找了一个非常不入流，但还算说得过去的借口。
“不错，我身上的银钱只够付一间上房。”他顺水推舟：
“我只付我自己那一间上房的费用，你的房间你自己想办法。”
王处一这牛鼻子，王重阳的本事没学到三分，多管闲事的毛病倒是学了个十足十。
“姑娘不必担心，贫道身上还有些银两。”说着转头对掌柜说道：“掌柜的，给这位姑娘开一间上房。”
掌柜的看了王处一一眼，狐疑地问道：“你俩不是夫妻？”
王处一斥责道：“掌柜的休要胡言乱语，黄岛主和梅姑娘是师徒。”
掌柜：“你见过这样的师徒？”
王处一不敢质问于他，只能朝榆木问道：“姑娘为何要让黄岛主背着你？”
“我受伤了，行动有所不便，只能劳烦他了。”
王处一这牛鼻子当即朝她说教道：“姑娘当真糊涂，即便是受伤，也不该让你师父这么背着你。”
“你也不想想旁人会怎么看你，又怎么看黄岛主？你这样任性，将黄岛主的声誉置于何地？”
……
王处一仍在喋喋不休地说教着，环顾四周，掌柜和周遭的人朝他投来鄙夷的眼神。
她能舍身救他，却仍当他是师父。她心属玄风或许是假，但她在意这师徒之名却是真的。
她总是对他的情意视而不见，迟迟不做回应，会不会便是因为两人的师徒名分而刻意回避？
她在担心和自己在一起会被世人瞧不起？她会不会有一天因为惧怕江湖上的骂名而选择离开他？
王处一这牛鼻子很烦，但又不能杀了他，那样的话王重阳会来找麻烦。而且榆木跟牛鼻子一起抓过采花大盗，多少算是个朋友。如果打伤王处一，只怕榆木也不会高兴。
想了想，黄药师决定把老毒物给献祭了。
“有人跟了你一路，与其在这儿跟我们多费口舌，不如赶紧回重阳宫去吧。”
老毒物一路跟着王处一，多半是为了《九阴真经》，只不知他为何不去跟王重阳，反而要在王重阳的脓包徒弟身上下功夫。
果然，王处一听到这话，当即脚底抹油跑得飞快。
身穿女装的老毒物和他的两个女人从桌边站了起来。
他暴露了老毒物的行踪，原以为会有一场架打。将她放到桌边坐好，他正准备迎战，却听到榆木突然问道：“他就是那个人，是不是？”
黄药师皱眉：“不许失礼！什么‘那个人’，这是欧阳先生。”
“‘恁时相见已留心，何况到如今。’他就是你诗句中那个念念不忘的心上人？是不是？”
黄药师真的很想一掌拍死这块榆木，为什么她能把那个人想成欧阳锋，却不能想到那个人就是她自己！而且，她为什么要当着欧阳锋的面说出来！！！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什么时候写过这样的诗句。”
老毒物不是傻子，老毒物也读过书的，这诗句一听就知道是这么回事。果然，下一刻，只听老毒物问道：“这是当年华山上那个小丫头吧？”
老毒物想干什么？和王处一一样打算跟他说教吗？还是要以此讥笑他一番，鄙夷他一番，自此以后再也瞧不起他。他是大乖伦常，但还轮不到老毒物来教训他。
嘿嘿，他不能杀王处一，还不能宰了老毒物吗？他如今的武功可一点也不惧老毒物，虽不能说杀他易如反掌，却也绝对说不上困难。
“怎么没有？你书房里写了一大叠呢。”
榆木仍在不知死活地说着，黄药师绝望地想，要不杀老毒物前先把她杀了吧！这样也可以让老毒物少看点笑话。
可他舍不得！
“欧阳先……，欧阳小姐，他其实当年在华山见过你之后就倾心于你，这些……”
老毒物闻言当即瞪大眼睛，毫不留情地嘲笑道：“哈哈哈，我竟不知道药兄曾经倾心于我！药兄要是早点告知兄弟，兄弟也好回报药兄的一片情意。”
他东邪的脸面就这么在西毒面前丢了个干净彻底。
“让锋兄笑话了。”一指封住她的哑穴，黄药师伸手去摸腰间的玉箫。
这要是不把老毒物宰了，任由他走出这道门去，今后他黄药师的脸面往那里搁！
正要动手，只听到老毒物对他说道：“我当年在华山上看到这丫头便觉得颇为投缘，有意将她收为徒弟，传我衣钵。药兄如能将她逐出师门，让她得以转投我门下，那可再好不过了。”
老毒物向来工于心计，他必是知道黄药师已经动了杀机，他也知道黄药师在华山论剑之后武功大进，连王重阳也曾经败于其手。是以特意说这番话来讨好于他。但不得不说，老毒物押注押对了。
老毒物这番话正好说到了黄药师的心坎里，他想要跟榆木在一起，他不希望榆木因为师徒的名分而拒绝他。
他不想再给榆木留任何借口。
眼下就是解除师徒名分的好机会，老毒物不是老叫化，老毒物为了活命可没那么多计较。
“锋兄厚意，小弟定当报答。”他决定饶过老毒物的性命。
客栈房间，榆木好似突然开窍一般，向他问道：“你那意中人叫什么名字？”
他没有正面回答她：“怎么忽然想起来问这个？”
他本可以顺势告诉她，可他不想再相信这块榆木。每次他捧出真心，她总是视而不见。他不明白她是真的不懂，还是假装不懂。
他已经受够了这种上一刻惊喜无限，下一刻如坠深渊的感受。他不再相信这块榆木会开窍，
他告诉她：“等回了桃花岛你就知道了。”
眼下师徒之名已解，等回了桃花岛，他就会和她成亲。
他不会去做什么高堂，她既然能舍身救他，可见心里不是一点也没有他。
她爱当他是什么就是什么，知己也好师父也好。他只要她嫁给他，留在在桃花岛陪他一辈子，就像她曾经承诺过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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