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变成黑鹰

海神走入书房，在高度直达天花板的书架前停下，从最顶端开始，目光游走在散发着金色魔法辉光的精装书籍之间，修长手指逐一掠过书脊，最终停留在书架最边缘的某本书上。他将它抽出来，书页陈旧而斑驳，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小字，记载着禁魔法的咒语。

        禁魔法有两种，一种是菲比·劳伦努力研究的，被人类命名为科技的东西；另一种就是，掌握魔法的神类不被允许修炼的魔法咒语。

        为什么会留存这样一本书在书房中？是因为当年的自己想为自己留条后路吗？海神早已忘却那时候的想法，只是贪婪地翻阅着手上厚重的书籍。

        他随机念出一条咒语。古老的文字让他似懂非懂，但他尝试着，磕磕绊绊地读了出来。【清洗……苹果？】怎么看都不应该被列为禁魔法啊。

        海神正在疑惑，窗外从海上传来铺天盖地的奶牛的哀嚎声，那声音痛苦不堪，仿佛圣缇斯海域的全部奶牛都在同一时间收到了某种攻击。海神大为震惊，慌忙用正常的魔法消除了刚才的咒语，于是，世界才重新恢复了宁静。

        看来，这本禁魔法书中记载的咒语，都不是字面意思，而且没有一条注释。如果想要找到一条有用的、可以帮助营救克洛伊的魔法，就没有其他选择，只能逐一尝试了。刚才的那条咒语位于魔法书的前几页，只是初级的咒语，却可以影响到全海域的动物。将全部魔咒尝试一遍，不知道会付出多大代价。

        可是，为了克洛伊，什么代价都能接受。海神下定决心，将已经合上的书籍重新打开。他捧着它，如同捧着一件圣物一般，重新回到书桌前坐下。

        前五十页很快被尝试完毕。海神将魔法后果详细地标记在每条魔咒旁边，没有太多异常发生，这给了他更多的勇气继续下去。

        很快来到了魔法书的后半部分。与前半部分中间有一整页空白隔开，明显说明这是新的章节了。海神深吸一口气，读出第一条新篇章的咒语。

        轰。数百道震耳欲聋的惊雷从空中径直劈下，闪电的耀眼光芒将黑夜点亮，恍若白昼，伴随着倾泻而下的暴雨传来圣缇斯海域的人们的尖叫和惊呼，不幸的房屋和牲畜被雷击中，轰然倒下；树木歪折，又砸毁不少建筑。

        海神慌忙想撤回咒语，可是他悲哀地发现，这个章节的禁魔法咒语，是不能撤回的，任凭他尝试无数咒语都无法让这场灾难平息。所以他只好使用魔法，将圣缇斯海域的人们保护起来，使这些可怜人暂时不受雷暴的袭击。

        海神所不知道的是，这条魔咒波及的范围远远超出了圣缇斯海域。

        切尔金斯的城堡附近，也同时传来人们的阵阵惊呼。

        切尔金斯站在城堡的落地窗前，静静地观察着现在所发生的一切。

        这种异常的气象，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人在使用禁魔法。

        新的一章又开启了。看起来这是全书的最后一章。读到现在，海神大致已经掌握了全书的规律——就像普通书籍那样，由易到难，魔法的破坏力也逐渐增加，他猜测最后一章是针对人体的，因为后果未知且没有实验对象，就暂时耽搁了几天。

        这几天海神在干什么事，海克托并非一无所知，他只是不想去打扰他。几天都未见他露面，他猜测海神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你来了。】海神的声音依然毫无波澜，只有疲惫的神色透露出些许端倪。

        得知海神的忧虑之后，海克托执意要求海神在他身上做实验。

        有了合适的实验对象，禁魔法的探索之路又顺利不少，从海神翻开书籍序言之日起到现在，仅仅过了一个星期。

        海神满意地翻开新的一页，那是底页。他轻轻吐出一口气，终于结束了。

        古旧的底页上，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

        禁魔法的诅咒永不消逝。如果你看到这里，那么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你即将变成动物。变成何种动物？我也不知道。也许是一只鸟，一只乌龟，一只猫，谁说得准呢？

        字迹一开始还很工整，但到最后一个字时已经潦草不堪，显然还没有写完，就因为某种原因被迫停笔了。

        这本书的作者究竟是谁已经无从得知，但是海神突然想起小时候海克托讲给他的传说。

        安道尔神族曾经有一位神秘的祖先。正值壮年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变成了一只乌龟。

        海神叫来海克托，表情认真而严肃。【这几天请你不要离开城堡。如果哪天早上你在我的房间发现一只动物，请你务必牢记，那就是我。不管我变成什么，请你把我送到克洛伊身边。拜托你了，海克托。】

        海克托想询问原因，但是被制止了。海神看上去十分疲惫，他需要休息。

        晨曦投入室内，新的一天按时到来。随着阳光而来的，还有以切尔金斯为首的几个人，面色不善。

        海克托前去敲门，可海神的房间里始终无人应答。他急切地推门而入。

        一只黑鹰站在窗边，羽毛边缘是极其优美的渐变金色，它静静地眺望着窗外的太阳。

        觉察到有人靠近，它转过身来，优雅挺拔的姿态和曾经的海神一模一样。只是眼中盛满了悲伤。

        海克托轻轻抱起它，让它靠在臂弯，【切尔金斯来了。去吧，我一会再去找你。】打开窗户奋力一掷，黑鹰扇动长羽，消失在空中。

        【谁要相信你的鬼话。】听完海克托的讲述，切尔金斯哈哈大笑，【圣缇斯海神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懦弱了，不敢出来见我？】他推开海克托，冲到楼梯上，准确无误地来到海神的房间门前。门虚掩着。

        切尔金斯看到，一只巨大的乌龟静静地趴在床上，仿佛正在睡觉。

        【我凭什么相信它就是坎贝尔。】

        海克托讲述了自己祖先受到禁魔法诅咒变成乌龟的故事。

        切尔金斯还是将信将疑，【我要带走它。】

        海克托极力阻止，【但你没有理由这样做。】

        【没有理由？我这次前来，是为了圣缇斯海域的人们、全海界的人们、甚至雪贡帝国的受害者而来。坎贝尔知不知道他私自修炼禁魔法给世界带来多少损害？众所周知，海界是寡头制，经决议，坎贝尔·邦德不配担任海神，他被撤职了，并且要受到其他海神的惩罚。如果他真的变成了这只乌龟，我们当然有权带回去。】语毕，切尔金斯挡开海克托的手臂，将乌龟提在手中，上下打量着他。【还有，你如果想追随我，我会相当优待的，虽然我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

        【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切尔金斯。】

        海克托面无表情，目送切尔金斯一行人离开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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