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终其一生都无法取代

　　沈夫人双手捂住憔悴的脸，想掩去脸上的泪水。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聿修选择这种方式结束生命，别人怎么看待我？”
　　林韵儿听得都愣住了。
　　她不解地问：“在这种时候，我们不是应该想办法阻止他吗？”
　　沈夫人意识到自己失态，拿出手帕擦拭脸上的泪水，“我来找你，就是想你阻拦聿修。上次你能说服他回来接受治疗，我相信你也有办法说服他放弃安乐死的方式。”
　　林韵儿心里没底，却拿起钥匙朝外走：“我去医院找他。”
　　沈夫人拉住林韵儿：“今早，他不顾医生的阻拦出院了，已经住回家里。”
　　“那我随你一起回去。”
　　林韵儿随着沈夫人往外走。
　　往日，林韵儿随着沈聿修回过几次沈家祖宅，熟门熟路地走到沈聿修的房间。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林韵儿推开门往里走。
　　初春的风有些微凉。
　　她看到藤椅看书的沈聿修，他穿着白色的毛衣，系着红色围巾。
　　那是她给诺言和泡芙编织围巾，随手给他编织的围巾。
　　林韵儿蹑手蹑脚地走上去从后面抱住沈聿修：“你回来怎么都没有告诉我一声？”
　　沈聿修回头看向林韵儿，握住她的手：“最近你都忙坏了，我不想再去打扰你。”
　　“你知道的，我愿意被你的事麻烦。”
　　“讯飞海运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林韵儿点了点头，“嗯。”
　　皎洁的月光洒落在沈聿修白净的脸，像镀上一层莹白的光晕。
　　好看得像是天上的谪仙，又缥缈得很，仿佛下一秒，他就要腾飞而去。
　　林韵儿紧紧地抱住沈聿修：“我有两天没见你，好想你，你有没有想我？”
　　沈聿修轻抚林韵儿精美的眉眼：“想。”
　　林韵儿握住他的手，不松开：“阿修，你能不能为了我和孩子们不去瑞典？我看你最近的起色变好了很多，说不定真的会有奇迹发生。”
　　“癌细胞已经多发转移了，韵儿，我爱你，但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选择。”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死。”
　　沈聿修纤长的手指贪恋的摸着林韵儿的脸颊：“最近你在医院看到我备受病魔折磨的样子，我想有尊严地死去。”
　　林韵儿脸颊轻轻地蹭着沈聿修的手掌。
　　她撒娇着念道：“你是懦弱，你畏惧病魔了。我想你留在我的身边，哪怕能再多一点。我已经处理好讯飞的事，接下来，我都陪你好不好？你想去哪儿看风景，我就陪你去。
　　你想做什么事，我就做什么事？”
　　沈聿修深深地注视林韵儿的眼：“真的？”
　　林韵儿竖起食指和中指，做出发誓的动作：“我发誓，只要你能开心，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想看见你穿婚纱风风光光地嫁给商衍。”
　　“沈聿修。”
　　林韵儿甩开沈聿修的手，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喊住他的名字。
　　她红了眼眶，咬住下嘴唇地趴在沈聿修的大腿：“你还不懂吗？我现在喜欢的人是你。”
　　沈聿修抬手轻抚林韵儿浓密的发丝，一下又一下。
　　在此对比下，更显得他的衰老。
　　经过化疗手术，他大把大把地掉头发，后来剃掉了。
　　现在他带着一个帽子，来掩盖光头的样子。
　　他是日薄西山的人，而林韵儿散发着炙热光亮，两人是不一样的状态。
　　沈聿修触动地问：“韵儿，希望下辈子，我有个健康的身体，我能够早点遇到你，我再守护你，疼爱你一辈子好不好？”
　　林韵儿摇头：“我不要下辈子，只要这一辈子。”
　　沈聿修轻叹：“傻瓜。”
　　他想活下去，比谁都想要活下去。
　　他想有个健康的身体，想守护韵儿和孩子们。
　　但现实是残酷的，他靠着大量的药用镇定剂才能维持如今的状态。
　　这种镇定剂只能用于即将要死的人。
　　商衍带着孩子们从院子走回来时，林韵儿已然不在。
　　泡芙嘟着小嘴巴，有些不开心地说：“我还想妈咪看一看我们的劳动成果呢！”
　　商衍安抚：“等明天吧，你们饿不饿？”
　　孩子们吃过下午点心。
　　经过如此大的劳动量，肚子早饥肠辘辘。
　　泡芙摸着咕咕叫的肚子，乖巧地点头：“饿，很饿了。”
　　商衍问诺言：“你想不想吃上次包的混沌？”
　　“好。”
　　诺言吃东西有些挑食，不似泡芙，给什么吃什么，甚至没少干偷偷吃诺言碗里的食物。
　　两者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个是吃货，另外一个是吃饭来维持身体的本能。
　　泡芙开心地跟在商衍的身后，不停地舔着唇。
　　她最是喜欢吃妈妈包的肉混沌。
　　想到这个，她又开始想妈妈。
　　她便给妈妈打了手机电话，甜糯糯地问：“妈妈，你去哪儿了？”
　　林韵儿的声音带着几分暗哑：“我在爸爸这里。”
　　泡芙眨巴琉璃般好看的眸子，好奇地问：“为什么爸爸不和我们一起住了？”
　　电话另一头的林韵儿不懂该说什么。
　　沈聿修出言解围：“爸爸生病了，需要医生和护士的照顾，在家里不太方便。”
　　泡芙似懂非懂地回道：“病得重不重？”
　　“有点。”
　　“爸爸日后会化作星星吗？幼儿园的可可说，她的爸爸化作天上的星星保护她了。”
　　林韵儿的语调徒然提高，厉声怒叱：“不准胡说，快点向爸爸抱歉。
　　小泡芙被骂眼睛都红了，委屈地嘟着嘴：“爸爸，对不起。
　　沈聿修在电话那头安慰小泡芙：“你说得没错，日后爸爸会化作天上的星星，你看到星星，就是爸爸在守护你。”
　　然后，他劝说林韵儿：“她只是个五岁的孩子，她快乐健康就好，不要对她那么苛刻。”
　　一听，小泡芙哇地哭出声：“爸爸，你会死对不对？可可的爸爸也是生病了，最后妈妈告诉她爸爸变成星星。”
　　商衍听见孩子的哭声，从厨房走出来。
　　他抱住哭得大声咳嗽的泡芙问：“怎了？”
　　泡芙哭得说话都不完整：“爸爸...病得很重，他要死了。”
　　大人总以为孩子不懂事，在某种时候，孩子敏锐得惊人。
　　孩子断断续续地说：“爸爸很久很久没回家，他还和我们分开住，我不要爸爸变成星星，我要爸爸......”
　　商衍温柔地拍着泡芙的后背，很是耐心地哄道：“乖，别哭。”
　　他听得心里相当不是滋味，听着自己的女儿喊别人为爸爸。
　　为她心目中的爸爸哭泣不已。
　　可商衍连嫉妒都不可以，因为沈聿修对孩子们太好，视若己出，孩子们才会那么爱沈聿修。
　　他恐怕要花费五年，十年，恐怕一辈子都代替不了孩子们心中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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