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试试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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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廊下，稳住身形的文然抛下众人，邹铭祯和邹铭瑞的尸体先后噗通倒地。
强忍着体内翻涌起来的戾气，接连吞下两个阴魂和两名鬼将的文然有些忐忑。
“你觉得司丞会不会……”
“不好说。”
“总得试试才行。”
黄庭一个跨步上前，不去理会避到一旁的靳辰和魏繎，挡在文然身前，拱手执礼，朝望台下的司丞疾呼：
“司丞大人，鬼人集结百余鬼将，在城南布下大片鬼界，其间更有一处幻境，是为草原上一处山坳里的土城模样，岑神君与叶大人他们都被摄入其中，如今神智依旧恍惚，还有中都来人在里面游走。”
说到这里，黄庭话锋一转。
“卑职一行在城南遭邹家兄弟偷袭，文然如今戾气翻涌……”
“还望，还望司丞大人出手，救下文然。”
连珠似的话语，在黄庭浑厚的嗓音中激荡开去，禁魔司内外刹那间静了下来。
文然强行抑制着鬼体中乱窜的戾气，始终将注意力集中在不远处避开自己的靳辰二人身上，间或还在观察着近处的禁魔司众人神色。
黄庭的话语落定，却根本不进院子，依旧与文然三人立在廊下，等待司丞的态度。
鬼人、百余鬼将、鬼界、幻境、草原、岑神君，甚至中都来人，一连串的信息将诸人震得有些发昏。
整个禁魔司仅有数名头脑较快的吏员缓过神来，将注意力放到突然停顿的那一下，以及黄庭四人略显诡异的姿态。
随着黄庭久久未再抬起，依旧执礼弯下的腰身不再动弹，以及数名吏员略显慌乱的在司丞和黄庭二人之间扫视，望台下的司丞不作回应的时间愈久，院子里的气氛也在寂静中逐渐诡异起来。
文然的双目开始泛红，挡在他身前的黄庭依旧屹立不动。
不远处目睹了全程的靳辰早已将目光扫过望台上那几条僵住不动的轨道，在与魏繎悄悄交流之后，同时记起了李镔在金羊像前突兀的挣扎脱身，以及那声细不可闻的轻响。
“怎么办？那金羊锁可是在俺俩面前断的，稍后他们干起来了，俺俩该怎么做？”
此时的魏繎很是忧虑，根本就顾不上自己之前被李镔两名鬼将重创的鬼体，在文然看过来那双愈发殷红的目光中，接连以心声询问靳辰。
靳辰此时也很烦，毕竟事情是全程发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城南的金羊锁就那么轻易的被文然搞断了。
可若是认真算起来，他和魏繎又是被文然与黄庭所救，如今又一同回返了禁魔司，若是稍后司丞下令……
思前想后，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文然二人要做出留有这么大破绽的事情。
断金羊锁，以往不是没有过传闻从中都传来，可自家司丞毕竟是皇帝亲封，镇守此地的亲信人物，与中都那拨主张松泄金羊锁的神君们，根本就不是一边的。
往日里从不敢有人在司里议论此事，如今大庭广众之下，黄庭二人这般作为，稍后查出来会如何？
再加上这番微妙的话语，靳辰感觉自己越发看不懂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仅仅不到数十息的光景，院子里的大部分人都开始焦躁起来。
终于，望台下的司丞开口了。
“刚刚老黄说的话，任何人不得外传，包括正在四城的同僚，就止于此时、此地，明白没有？”
不等众人应下，司丞的声音继续响起：
“你们四个，去中殿等着。”
说完，司丞将注意力转回望台，抬手招身边两名吏员上前。
几乎是瞬间，禁魔司上上下下齐齐躬身应是。
一天之内，禁魔司第二次活了过来，众人继续忙起之前的事务。
文然脚下一软，黄庭一把将他捞起，又把目光投向靳辰。
靳辰会意，蹬蹬几步凑了过来，与黄庭一起将手扶到文然身上。
两道极细微的金色小线开始蔓延，在文然身上游走片刻，先后没入体内，消失不见。
加固了封印后，黄庭这才松了口气，瞄了正在交代吏员的司丞一眼，扶持着文然迈步向中殿走去。
身后的靳辰与魏繎对视一眼，待黄庭二人走出几步后，这才缓步跟了上去。
望台下，司丞指着天目之上仅存的那颗泛着红芒的玉石，口中吩咐：
“去，找人通知城北的老潘，让他集结附近的禁魔都尉，遣人将姜成林和宓小玫擒下，送回司里。”
“门口躺着那两个，还有赶赴城南的几人，你们看着安排，一有回报，即刻禀来，去吧。”
说完，司丞挥挥袖子，缓步去往中殿。
殿内，文然在黄庭的帮助下倚在一旁的柱子上，听着黄庭在心底传来，在幻境中得到的见闻和情报，一时间也被那些错综复杂的人和事给惊住了。
“禁魔司上一次敢用言语威胁上官的，是多久以前了啊，靳辰，你说。”
司丞人还未至，声音先到，待话音落地，正中的桌案后已经盘坐了一道身影。
靳辰深深执礼，恭声回道：“回禀司丞，从未有过。”
黄庭干巴巴的张了张嘴，紧接着拱手行礼，再不多言，静静等待司丞的发落。
司丞将手扶上桌面，又缓缓抬起招呼文然：
“过来，我看看。”
黄庭垂着脑袋，侧眼看去，此时的文然已经缓过神来，正一步一踉跄挪去前面。
“嚓嚓……”
一声声脚步拖动的刺响在殿中回荡，司丞看着一步一近的文然，心中也不禁喟叹。
“说说吧！”
待文然挪到桌案前，司丞再度开口。
黄庭抬起眼皮觑了一眼，见司丞的手已经隔着桌子搭了上去，便看了靳辰二人一眼，又对着殿门示意。
靳辰见司丞闭上眼睛没有说话，离开魏繎走去门口，将殿门拉上。
随着吱吖两声门轴响动，门扇缓缓合拢，黄庭的声音也在中殿里响起：
“禀司丞，今日鬼事乃中都那些叛逆，联合鬼人所为，旨在借助国教更替之际，夺下肃州城……”
随着黄庭的话语，文然的脸色逐渐放松下来，反倒是司丞与旁听的靳辰三人，面色越发凝重。
深知其中内情的司丞，惊异于鬼国与晋人接触之深，布局之大，所谋远远超出了事先的计划范畴。
而靳辰则听着从黄庭口中说出的那一个个名字，震惊于今日鬼事背后的纠缠，竟然有如此大的规模。
“……于是卑职只能借此从幻境中脱身，又恐隐于暗处的鬼人察觉到异常，于是只能临时破开金羊锁，一方面稳住鬼人和那些叛逆，另一方面又能不悖于司丞与中都的谋划……”
说着，司丞睁开眼睛，将文然松开，挥手止住黄庭的话语，抬起头，目光炯炯的看着黄庭：
“你是说，你控制了铁面？怎么控制的？”
黄庭瞥了一眼恢复过来的文然，心下暗松，执礼回道：
“是，临走前，卑职交代过，让他代卑职想办法唤醒岑神君等人，至于方法，请恕卑职……”
司丞再度将他打断，微微皱眉思量数息后，展开眉眼笑问：
“我要你再去一趟，带他们出来，能办到吗？”
黄庭心里一喜，表面依旧恭敬，犹豫着看了看司丞的脸色，又扫过文然和靳辰，这才低声开口：
“卑职可以去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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