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冲动是魔鬼

第二天上午，南云奈香的电话打到了军营，说她已经联系好了，让马晋宁直接去找德江大佐，并欢天喜地的问马晋宁，什么时候可以去唐凰确认股权。
  原来，河澄昭彦把他那百分之一也给了佐佐木苍优，她要堵同为菊机关间谍、南云奈香的嘴，所以分了千分之五给南云奈香，马晋宁答应下午去喝“花魁下午茶”，到时候先陪二人前往唐凰登记她们的股权。
  德江大佐有唐凰百分之十的干股，马晋宁与他不熟、但知道他早就偷偷卖军需品，泉阳市场上的香烟、罐头等，都是德江大队长克扣士兵的，要不是有同为大佐的河澄昭彦在，德江大佐早想卖那些建筑材料了，卖，他敢，可是，账，他没法平。
  佐佐木苍优说服了河澄昭彦，他答应帮着平账、也就是改下图纸的事情，但他不想公然介入监守自盗的事情，还要维持自己最后的颜面，只是默认了唐凰帮他支付在吉原伎町的“雅贿”。
  德江大队部的大门，建在煤山的另一侧，任道远坐车直接来到大队部，德江大佐笑眯眯的接待了他，价钱很快谈妥，为了掩人耳目，钢筋、水泥由德江大队的汽车直接运到工地，需要多少、给多少，一千块大洋的定金，司机从后备箱、直接搬到了他的办公室里。
  马晋宁没有多做停留，约好今天先送多少钢筋、水泥，余款最后一次结清等事项后，他就离开了煤山。
  唐博祥在狼峪火车站接到马晋宁的电话，不由得发了一通感慨，马晋宁与德江大佐谈的价钱，只有他许给梅津三郎总价的六成，而且用多少有多少，给寿洋城外建碉堡、给唐家大院建四座敌楼，算是德江大佐给的添头，还由德江大队派工程师帮着设计、指导。
  唐博祥实在不好意思同意、马晋宁立即返回前线的请求，毕竟要用多少钢筋、水泥，也没个准确数量，万一还得去找德江大佐呢，打电话、总是不如去面谈。
  五台垴。
  王参谋不相信敌人会按照司令员画的线路行军，他坚持留在五台垴监视敌人，看看有没有机会打一仗，日军可是一贯轻视八路军的，打掉一个小队日军也好呀。
  王参谋伏在山顶，用望远镜看着远方缓缓移动的日伪军，真跟司令和政委说的一样，队形十分密集，想切下来一块吃掉，根本没有机会，他无奈的带着两名战士撤退了。
  瑞昌洋行。
  瑞昌洋行表面与之前没什么不同，唐博雅、王湘婷守在店里，魏世忠在地下室与三名组长正在制定行动计划，在一张手绘的地图上，他们反复计算距离、规划行进路线，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行动计划对时间进行了严格的规定。
  这一切都是为了确保行动顺利、成功。
  军统泉阳站，这次基本上是把家底儿全部押上去了，所有男性特工全部出动，可他们既不是野战部队出身，人数又少，只能把完成任务的希望，寄托在严密的行动计划上面了。
  日军的秋季大扫荡开始后，漫天都是各种无线电信号，德江大队反而像是实行了无线电静默，连着几天都没有收发电报
  王湘婷百无聊赖、开始学习织毛衣了，唐博雅坐在那里看书，外人看到，还以为她在读小说《啼笑因缘》。
  马晋宁的突然来访，让唐博雅感到很惊诧，他告诉她，他刚从德江大队部回来，过两天还会去，但马晋宁接下来说的一句话，让唐博雅把他前面说的全忘记了。
  马晋宁刚才在军营里给唐博祥打电话，他说让马晋宁在城里多住几天，唐博祥说自己既然要表现的“身先士卒”、咋也得在城外停留几天，顺手给了马晋宁一个任务，让他去劝劝她妹妹，老大不小了，该收心了，女人还是早点儿嫁个人、好好过日子。
  按照本地习俗，22岁的唐博雅、已经算是“大龄剩女”了，马晋宁家贫，上学晚，他比唐博雅大两岁、却是小学同学。
  唐博雅后来去太元上女中，马晋宁则去了不要钱的学兵学校，好巧不巧的，唐博雅的大哥唐博祥、是他的学兵队长，从那以后，马晋宁就一直是唐博祥的部下。
  因为这两层关系，后来马晋宁与唐家走的一直比较近，也多多少少参与一些唐家的家事。
  马晋宁在唐博雅把他吉原伎町“抓回去”那晚，很郑重的从向唐博祥表明、自己绝无高攀之意，他已经准备接受父母的安排，等女方满了十六岁就去提亲。
  女方家可是孟县南娄镇最大的地主，以前根本不认出五服的远亲马家，现在看着马晋宁手握重兵，女方家才找媒婆帮忙撮合这门婚事的，马晋宁认为女方年龄太小，可他父母十分满意，说是可以先定亲、晚两年再成亲。
  唐博祥把这事儿告诉了唐博雅，唐博雅还真的就不再来找马晋宁了，他以为是自己妹妹对马晋宁死心了，却不知是她把他招募到军统后，已经完成任务，对这个汉奸不感冒了。
  唐博祥每次跟唐博雅谈她的婚事儿，兄妹必以大吵一架结束，他又不能真的不管这个妹妹，他身边也就马晋宁还能唐博雅说上话，所以，让他帮着劝劝妹妹。

  唐博祥是真的关心自己妹妹，让唐博雅参加军统训练班，是唐瀚文、唐博祥共同做的决定，唐博雅突然返回泉阳开洋行、哪儿来的本钱和进货渠道？
  唐博祥知道是军统故意把唐博雅派到泉阳，就是想利用自己做庇护，既然让唐博雅嫁给国民党青年才俊、或是官二代的计划落空了，那就让妹妹找个合适的人赶紧嫁了，然后远离军统、远离危险，唐博祥为此绞尽脑汁，但唐博雅跟小时候一样叛逆、根本不听他劝。
  “司令让我跟你说，请你回寿洋一趟，唐老太爷病了。”马晋宁接着说道。
  “什么病？哪天的事儿？”唐博雅十分紧张的问道，她从小骄横、任性，都是唐瀚文给惯出来的，他从不打骂唐博雅，就连她亲娘说她、唐瀚文都要出面维护。
  “呃……主要是心病，唐老太爷太想你了。”马晋宁没想到唐博雅会这么紧张、害怕，只好自己给自己找台阶。
  “我哥让你来的吧？我说你们汉奸是不是都很闲、还兼职保媒拉纤赚外快。”唐博雅气愤的说道。
  “不是，你看我妹比你小两岁多，上个月孩子都满月了，咱们老家就这个传统，也就是……”马晋宁还没说完、就被厉声打断了。
  “就是什么？我的事情你少管！滚！”唐博雅没好气的说道。
  马晋宁也不生气，唐博雅虽然说话语气不好，可比对她哥好多了，马晋宁留下一包巧克力后离开了，唐博雅瞪着他的背影，想把巧克力丢掉、想了想还是没舍得，日军入侵山西后，巧克力这种奢侈品、市面上已经看不到了，属于高级军需品、有钱也买不到。
  但马晋宁见唐博雅面色不善，也就没再解释巧克力是德江大佐送他的了。
  “怎么？吵架了？其实我看这小伙子还不错。”马晋宁走后，王湘婷从远处走过来调侃道，她没听清两人说了什么，尤其是马晋宁最开始说的、唐博雅气忘了的那句话。
  “他？狗汉奸！”唐博雅没好气的说道。
  “不能这么说，他现在是我们军统泉阳站密派，打入伪军中的革命同志。”王湘婷一脸严肃、一本正经的说道，这可是魏世忠唯一拿的出手的真正功绩了。
  “革命同志？就他？”唐博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随口反问道，但她马上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国民党内部也在公开场合这么称呼。
  “嗯，没错。”王湘婷用调皮的腔调说道。
  “见一面分一半、还不能堵住你的嘴！”唐博雅抓了一把巧克力塞给王湘婷、借以掩饰自己的疏忽，好在王湘婷也压根儿没往其他方向联想。
  “巧克力！好久没闻到它的味道了，真香……我说，这位马上校对你可真不赖，这种黑市上都买不到的好东西，他没拆封就全给你了，我说……”王湘婷见唐博雅扭头看向自己，把剥好的巧克力咬下小半块、细细品味，她可不舍得整块吃。
  唐博雅被马晋宁、王湘婷搞得再也没心情看书了。
  唐博雅不想别人干涉她的婚姻，所以马晋宁还没提，她就下意识的产生了厌恶、抵触心理，一冲动、就再也想不起马晋宁最开始说的那句话了。
  冲动是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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