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像神伶一样可以一觉睡到自然醒的嘉宾屈指可数，反正等神伶从楼上洗漱完下来的时候，她只看到周虽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杂志。
　　“《每日娱乐》？”室内开了空调，神伶还带了件外套下来。她走近后看清杂志名，当即轻笑一声开口道，“这个杂志的内容大多胡编乱造，少看些好。”
　　“呵，我看这上面的内容就真实的很……”周虽不怕神伶，这会儿见神伶素面朝天还是那么好看，心里一股嫉妒涌了上来，一开口便是阴阳怪气，“也对，你的黑料可都是它家爆出来的，你说它坏话很正常。”
　　神伶一挑眉，无所谓地笑了一下，靠在单人沙发上耸了耸肩：“随你信不信，反正业内人都不看它。”
　　《每日娱乐》也和星皇娱乐有点关系，算是星皇娱乐一个小股东的儿子的产业，和星皇娱乐一起编造了不少明星的丑闻黑料，算是专门用来给明星泼黑水的一档杂志。
　　当初神伶的“黑料”就是星皇娱乐联合《每日娱乐》一起爆出来的，因为深受其害，所以再看不顺眼周虽，她也出言提醒了一句。
　　周虽一副执迷不悟的样子，白了神伶一眼之后仍然继续翻看《每日娱乐》，神伶就不管她了。反正她已经提醒过了，是周虽自己不听的，这可怪不了她。
　　已经快九点了，这会儿吃早饭完全是不给午饭留肚子，神伶犹豫了一下，干脆去楼上翻了个自己带的面包暂且垫肚子，打算熬过这一两个钟头，直接吃午饭。
　　“穷鬼……”看见神伶拿下来一个看不出包装品牌的普通面包啃，周虽顿时觉得嘚瑟起来，“我吃的面包，可都是家里的面包师手工培制的，哪像你，只吃得起几块钱的廉价面包。”
　　穷鬼？廉价？神伶咬下一口松软美味的芝士面包，舌尖上触碰到的美味甚至堪比古代世界中御厨亲手做的御用糕点。
　　这是她前几天才淘来的百年手工面包品牌所出品的面包，面包师的手艺好到惊为天人，一个拳头大的面包据说售价就高达十三美金，这还廉价吗？
　　神伶疑惑地看向周虽，沉浸在面包的美味中的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周虽是在嘲讽自己没钱，已经身价上千亿的神伶好笑地顶了顶上颚，在周虽听到笑声看过来的时候，她直接说道：“Delicious
Memories，这家店开了快百年了，周大小姐这么有钱，应该吃过吧？”
　　周虽很显然是听过Delicious
Memories的，目光落在那个面包包装上，才想起来这个简单到了极点的包装正是Delicious
Memories的特点。
　　一瞬间，周虽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开口就想质疑神伶是在诈自己，但神伶快她一步，吃完最后一口面包后，随手就把包装袋丢在垃圾桶里：“不过也对，周大小姐吃的都是家里面包师的手工面包，哪儿看得起人家最低价才十几美金的‘廉价’面包呢？”
　　“你！”
　　“嘘！”神伶抽出一张餐巾纸压在自己的朱唇上，轻轻拭去唇面上的少许油脂，“没办法，我就是个穷鬼，只吃得起这样的面包呢。”
　　神伶一番阴阳怪气反骂了回去，骂完之后也不多看脸色青红的周虽，只是打开电视机，随手找了部正在热播的电视剧看了起来，这幅悠然自得的模样，就叫周虽气得狠狠拍了拍沙发，却也没能吸引神伶的目光，反而把她自己的手拍痛了。
　　这部电视剧完全就是无聊时候看看的无脑偶像剧，学渣女主只是靠着傻白甜就征服了所有人都征服不了的学霸高冷男主，剧情线简直和神伶当初经历过的一个校园文小世界一模一样，甚至她还看到了其中有一个女三号的人设是自己曾经执行任务时接受过的……
　　屏幕上，女三号正一脸心痛地看着男女主对视的画面，时不时还要做作地咬一下下唇，看得出来表演得很努力。
　　“关于我死去的社死回忆突然击打了我……”这一幕，神伶当初也是顺着剧情线演出来过的，而且因为刚刚加入快穿局，表演经验还不够充足，在任务完成后回忆剧情线的时候，她还会被自己的辣眼睛演技直接吓哭。
　　也难为小世界里的男主男配们了，竟然要被她的做作演技给辣那么久。
　　不过再无脑，对于此时无聊得很的神伶来说也是消遣的好工具，她一连看了三整集，连片头片尾都一点不落地看完了，一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
　　“该吃午饭了……”神伶关掉电视，站起来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洁白精致的腰线若隐若现地出现在简短的短衫下方，却又被套在身上的外套牢牢遮住，不被外人看到更多。
　　伸完懒腰，神伶下意识地去看原本坐在自己不远处的周虽，却见周虽坐着的位置上只有那本叫她觉得碍眼的《每日娱乐》存在，那么大一个活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刚想四下探头找一找，一股糊焦味儿就传到了客厅里，被神伶的鼻子敏锐地嗅到，随即一阵尖叫和什么碎裂的声音响起，尖叫声大得叫神伶一时间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是周虽的声音，声响连同焦糊味儿都是传自厨房。
　　神伶蹙了蹙眉，大步朝着厨房走去，虚掩着的门刚被她推开，一阵火光就闪到了她的眼，等定睛一看，满地的狼藉还有冒着火光的不粘锅都是周虽搞出来的“杰作”。
　　“神伶！快来帮忙啊！要着火啦！”周虽也顾不上和神伶之间的那点龌龊了，见神伶过来了，顿时就像是见到了救星，窝在角落里朝着神伶这边大声喊了几句。
　　神伶：……
　　小场面，稳住，别慌。
　　神伶见识过不少大场面了，以前还是个厨房菜鸟的时候也是经常毁掉厨房，只是经历的小世界多了，一手厨艺也就慢慢练上来了，炸厨房什么的她倒是许久没经历了。
　　深吸一口气，神伶先不去管地上的碗碟碎片和筷子，只是一手拿起湿抹布，一手拿起锅盖，直接眼疾手快地把锅盖盖在了冒着火光的油锅上，然后用湿抹布罩着手，快速地关掉了天然气。
　　油锅里没了空气，很快就不再冒火光，厨房里瞬间从刚才的“水深火热”变得寂静无声。神伶一边把湿抹布放在洗水台里，一边疑惑地去看周虽：“你是怎么做到的？”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没下过厨房，手忙脚乱一些神伶能够理解，但是点了油锅又摔了碗筷，这么盛大的场面神伶还是第一次见。
　　难不成是这位大小姐看着油锅冒火太害怕，想着摔几个碗和几双筷给自己振奋一下“士气”？
　　“我……我也不知道。”周虽理亏，看着满地的碎片根本不敢抬起头。她昨天洗碗的时候就已经摔了好几次盘子了，今儿想尝试做午饭，结果饭没做成，还把厨房差点给弄毁了。
　　“你家里不是很有钱吗？怎么想着自己做饭了？看不起外卖啊。”神伶对周虽也没什么好脾气，见周虽满脸的不好意思，直接就嘲讽了几句。
　　而周虽听了神伶的话，第一反应自然是生气，可生气之后，她却更加委屈地瘪了瘪嘴：“我的卡都被断了……就两三千的现金。我爸说我要是不好好找个男朋友谈婚论嫁，就断我一辈子的卡。”
　　难怪……神伶昨天还好奇过周虽来参加节目的原因，这样公主病满满的大家小姐，肩不能提手不能抗，一开口就能把人气个半死，养在家里等着联姻才是合理的，怎么会出来冒着被骂死的风险参加综艺。
　　但如果是被家里人逼迫的，那倒是挺合理。
　　神伶深吸一口气，她本来是打算自己随便做一点炒饭什么的把午饭应付过去，但是厨房乱成这样，不收拾干净显然是没法做饭的，但等收拾好又要过好久，那时神伶都快饿扁了……
　　“会收拾吗？”神伶淡淡地开口，对缩在角落里的周虽问道。
　　“什么？”
　　“收拾碎片、洗锅、外加拖地。”
　　这残局不是神伶搞出来的，神伶自然也没兴趣搭把手。她已经打算点外卖了，看在往后还要在小屋里共住一个月的份儿上，她不介意帮周虽也点一份。
　　前提是周虽需要把厨房收拾好。
　　周虽脸一红，讷讷地表示自己可以，可是见神伶转身就朝外面走去，她又赶紧出声问道：“那你呢？”
　　“点外卖。”神伶头也不回地回了一句，但是临出厨房门的时候听到周虽肚子一声轻微却明显的“咕咕”声，嘴角轻扬，又加了一句，“你要是打扫得干净，今天的午饭我请你。”
　　“我会打扫好的！”来不及因为自己的肚鸣声而不好意思，那点脸皮跟一顿午饭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只是看着神伶走远了，她才想起来要道谢，声音小小地说道：“谢谢你。”
　　她不知道神伶有没有听到，只是说出来后自己的良心安了些许，可一低头看着满地的碗碟“尸体”，周虽又有些头疼。
　　她连厨房都没有进过几次，这收拾厨房的活计，她自然也不会太擅长，只不过“大话”都已经放出去了，她硬着头皮都得干。
　　不过这收拾着收拾着，倒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只是收拾碎片的时候手不小心被刮开，拖地的时候不小心把自己滑倒，还有洗锅的时候不小心把锅给摔在了地上……还好这个锅比碗结实，多摔了几下也没有裂开。
　　周虽对此很庆幸。
　　等多灾多难地把厨房收拾完，大半个小时已经过去了，本就饿得没有力气的周虽几乎是飘着走回客厅，才刚坐下，就看到神伶提着两个大袋子走了进来，饭菜的香味儿从大袋子中不断地涌了出来。
　　“开饭了。”神伶也是饿得不行了，这会儿看着和自己同样期待干饭的周虽，颇有种同道中人的感觉，面上倒是露出一个笑容来。
　　周虽也没跟神伶客气，或者说是饿得顾不上客气了，等两个大袋子中的食物被一一摆放到她和神伶的面前，她几乎已经是热泪盈眶：“谢谢……真的谢谢你！我之前真是太幼稚了！竟然处处跟你作对……”
　　“其实你也没做什么。”神伶看着周虽跟小孩子一样快要哭鼻子了，心里好笑，却也觉得开心，“我知道你只是被家里人宠坏了，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多受受社会的毒打就好了。
　　当然，后面那句话神伶是不好说出来的。
　　“真的？”一大盒饭被塞到手里，周虽已经顾不上什么美不美的了，此刻的她觉得吃饱最重要。她用筷子急急忙忙夹了一勺白米饭放进口中，顿时被饱满的饭粒给惊艳到了，她从来没有觉得米饭这么好吃过！
　　眼泪缓缓滑落眼角，周虽说不上是因为什么而哭。或许是因为家里人难得的狠心，又或许是因为在这里受到的孤立。
　　周虽觉得自己太委屈，眼泪一时没憋住，就这么倾斜着落入口中，和米饭混合在一起，又甜又咸。
　　“哭什么呀，当然是真的。”神伶没想到周虽竟然还哭了，没多想的她以为周虽是饿急了，就用一双干净的一次性筷子夹了好大一块五花肉放进周虽面前的饭盖上，“好吃就多吃点，这家店可是B市这几年口碑最好的快餐店，而且，它的店长可是新东方进修回来的。”
　　“噗！”突然来的笑点叫周虽猝不及防，好在她及时捂住了嘴，才没有叫面前这一茶几的美食被殃及到，不过她却是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神伶赶紧给她倒了杯温水，见她喝了几小口后缓和了不少，就疑惑地问道：“竟然有这么好吃吗？你竟然能吃急成这样。”
　　没错，在神伶看来，周虽并不是因为自己刚才的话而笑到咳嗽，完全是饭菜太美味，吃得太急了才导致的。
　　神伶夹起一块晶莹的糖醋里脊，脆嫩的口感与酸甜的滋味儿在口舌中融合得恰到好处，叫她忍不住眯起眼睛：“美味死我了。”
　　周虽缓和下来，眼角留下的微红也不知是因为先前的哭泣还是刚才的咳嗽。她愣愣地看着大快朵颐的神伶，突然郑重开口：“神伶，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嗯？你之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神伶疑惑，不知道这个大小姐不赶紧吃饭在啰嗦些什么，“再不吃饭菜就凉了，还是热的更好吃。”
　　周虽：……
　　“嗯，我这就吃！”周虽端起盒饭，一大口一大口地塞进口中，此时被逐渐填满的不仅仅是胃，还有她的心。
　　***
　　午饭过后，两个工作人员进入小屋，分开了正凑在一起看无脑偶像剧的神伶和周虽。
　　“这是什么？”看着手上的一张类似于调查表的纸张，神伶疑惑地问道。
　　工作人员戴着口罩，解释道：“这是有关于第一次约会的调查表，你所填的内容会影响到你第一次约会的对象。”
　　“这样啊……”神伶眨眨眼，“可以不填吗？我不是很想约会。”
　　“不可以。”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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