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燃烧的耳羽

洁白无瑕的空间内，伊芙利特醒来。
  “讨厌的地方！怎么又是这里！为什么总是这里！”萨卡兹少女如同被踩到尾巴的菲林，突然从地面上崩了起来，一举一动间透露着她对于这片区域的极端厌恶。
  伊芙利特讨厌这个地方，更讨厌这种轻飘飘的感觉！
  就像死了一样。
  回应暴躁的只有寂静无声的沉默。
  “快给本大爷出来！胆小鬼！”她随便挑了个方向，指着虚无就是一连串优美的各国语言混搭问候，伊芙利特根本不敢在塞雷娅和赫墨面前这样粗鲁的说话，不仅因为她很珍惜和两人相处的时候，更因为她对这里存在的某种东西有着极端的厌恶。
  骂的真难听啊，你真是个不到15岁的小孩子？
  “哈，终于肯说话了，胆小鬼，懦■，■■，只会躲在别人身体里寄生的■”她大口喘着气，又是一连串攻击性极强的各国语言，而且还跟上一轮没有一句重复。
  我这么烂，你为什么还要害怕？你有你骂我一半的本事，你还会被困在这座牢笼里？
  “你！你知道什么！”伊芙利特像是被揭开伤口的野兽，慌乱的冲着虚无挥舞四肢。
  害怕这群愚蠢的人类，害怕他们带来的伤痛，因为害怕伤害到那些渺小的蝼蚁，从而害怕你自己的力量？
  “别说了！快滚开！滚开！”伊芙利特能感觉到自己心脏在发烫，身体的温度在上升，因为这种异常导致她的牙齿像在寒冬中那般打颤。
  生气，害怕。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竟然同时出现在她的身上。
  “伊芙利特不要这样！”萨卡兹少女捂住双耳，刚才那副出口成章的太妹形象消失不见，脆弱的本体暴露在这片空间中，她紧紧抓着手里那根赫墨送给她的耳羽，整个人缩成一团，将它护在最安全的地方。
  你应该感到荣幸！这是贝利亚大人赐予你的馈赠！来自炎魔之主的馈赠！你想怎么用这股力量都行，只需要你动一动你的一根手指，哪怕是一根小拇指，就能轻松的把这些无知的坏人撕碎！如果你和我达成合作，我们还能一起烧尽这片大地带给你痛苦的大地。
  “不要！我不要！赫墨和塞雷娅会不开心的！你给我闭嘴！”伊芙利特的怒火染红了这片空间，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火一般，她攥着那根赫墨的耳羽，站起身子，伸手指着面前的虚无，就好像她此刻正在面对的，就是那个和她一直对话的炎魔之主一般。
  “我要把你烧掉！”
  哈哈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你要用这股力量烧掉我？好啊！我给你这个机会！你要试试看吗？
  “什———？！”伊芙利特惊讶的抬起头，空间内燃烧着的火焰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座……燃烧着的山峰。
  胆敢向炎魔之主发起挑战的凡人啊，贝利亚大人赐予你直面他的权力！
  火焰笼罩了伊芙利特，炙热的疼痛让她尖叫出声。
  手中的羽毛掉落，火焰如同狰狞的人群一般扑向少女最珍贵的物品。
  “不要！”伊芙利特从火焰构成的牢笼中冲出，弱小的身躯又一次突破了封锁，重新握住了那根羽毛。
  啧！要是没有被吸收多余的力量……
  伊芙利特在火焰中精心呵护着手中的羽毛。
  身体在在火焰的舔舐下逐渐麻木，皮肤逐渐焦黑。
  但羽毛依旧保持着光泽。
  伊芙利特露出满足的笑容，只要这样就好，只要这样……
  你相信那个黎博利和那些伤害你的坏人不是一伙的？
  似乎是硬的不行，贝利亚转而又对伊芙利特的心理防线展开攻势。
  “关你什么事！”火焰褪去，重新回到那副纯白无瑕的空间，伊芙利特小心翼翼地把羽毛护在手心里，皱着眉头回应这个她避无可避的询问。
  她不能发火，她答应过赫墨和塞雷娅，自己不会再发火了。
  哈哈哈哈，你被骗了，被你相信的人，又一次。
  “本大爷才不信你，赫默不会骗我的！”伊芙利特冲虚无比了个鬼脸，这种骗小孩的话，才骗不到她。
  是这样吗？那你记得这里吗？
  场景变换，不再是那副纯白的空间，而是沙漠中的破损房屋。
  “……”伊芙利特没有回应，但她的眼神却在不由自主的四下查看。
  不熟悉吗？别找了，这里只有死人。
  “什么熟悉不熟悉的？！什么死不死人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还在嘴硬。
  “闭嘴！”
  伊芙利特其实知道这里，这是她真正意义上的家。
  她生活在荒原上，某一天，一场突然出现的火焰龙卷天灾席卷了村落，那时候还是萨弗拉的她在荒凉的沙漠里奔跑三天三天，最后倒在源石雨里。
  醒来后，伊芙利特就被一伙雇佣兵带到了哥伦比亚。
  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每一天她都在哭，都在喊。
  好痛。
  是路过的赫墨在这个冰冷的囚笼中带给了她温暖的感觉。

  那是家的感觉。
  看来你想起来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弱小的你哭喊，而我是来帮你的。
  “你帮我什么了！”
  没有我  ，你以为你还能在源石雨中活下来吗？
  “…………”伊芙利特没有接话，但沉默就等同于她认可了贝利亚的观点。
  场景再次切换，这次是她没见过的地方。
  实验室中，赫墨在聚精会神的进行了某种药物的开发，在伊芙利特看不懂的数据从赫墨面前的终端上闪过的时候，黎博利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成功了！这样一来，实验肯定没问题！”
  她骗了你，她不是想要接纳你，而是用你来成为她的实验工具。
  “不可能！”伊芙利特大吼道“我不相信，赫默说了不会骗我的！”
  那你现在怎么和我说话？不是去找她？认清现实吧！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不想从你身上得到我的秘密，她只不过是和那些人打配合罢了，你看她现在这副兴奋的样子，你有在和她相处的时候见过她露出这般笑容吗？
  “你在说什么！我不相信！”伊芙利特狠狠的戳向自己的耳朵，试图通过摧毁这个器官来阻止自己从贝利亚口中听到自己最不想听到的那个真相。
  “去死！去死！”她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中回荡，充满了愤怒和恐惧。
  耳膜被戳破，鲜血顺着耳孔流淌出来，伊芙利特却没感觉到痛。
  对她来说，身体上的痛楚远远比不上心灵上的创伤。
  呵呵，继续逃吧，等你逃无可逃的时候，你才会发现我说的都是真的。
  “不可能……不可能……我怎么还能听到？你在说谎！你在说谎！”伊芙利特的声音开始颤抖，她的双手捂住耳朵，但那声音依旧清晰地传入她的脑海。
  伊芙利特突然感觉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手脚发冷。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心跳加速，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喉咙。
  感觉到了吗？她所谓的‘治疗’？你的痛苦有减少吗？你和我见面地次数有变少吗？没有！我们反而变得更加亲密了！哈哈哈哈哈！
  “赫默，骗了我？”她的声音中充满了不敢置信。
  伊芙利特，忍耐一下就会好的！
  “这不可能……”她重复着这句话，仿佛在试图说服自己，让自己相信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真棒，伊芙利特！
  “我不相信……”伊芙利特的双眼中充满了泪水，她的心中充满了痛苦和挣扎。她不愿意接受这个残酷的真相，不愿意相信赫默会背叛她。
  我会永远陪着你的，伊芙利特。
  萨卡兹少女痛苦地闭上了眼，黑暗瞬间吞没了这片空间。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她的世界似乎在这一刻崩塌了。
  火焰悄无声息地点燃了她曾经视若珍宝的耳羽。
  大脑嗡嗡作响，贝利亚声音回荡在耳边，直到鲜血滴落在地面上的滴答声，重新将伊芙利特的意识唤回。
  她看到了手中燃烧着的那根耳羽，灰色的尾羽在火焰的舔舐下逐渐卷曲，变得焦黑。
  “不！不！”伊芙利特哭了，但泪水被火焰瞬间蒸发。
  伴随着最后的灰烬消散在这片空间内，伊芙利特听到了什么碎掉的声音。
  亲手烧掉这种无用的杂物感觉怎么样？不用怀疑，是你主动点燃的，是你干的。
  “是……我干的？”她趔趄着摔倒在地，接着又手足无措的爬起来。
  她举起手，发现黑红色的源石结晶遍布了手掌的每一寸空间。
  视野中，再也看不到任何一寸属于人类的皮肤……
  喜欢吗？
  “喜……欢……”
  声音变得嘶哑，那是源石结晶正在覆盖声带的表现，是谁和自己说过的呢？
  那要跟我一起吗？
  “和……你一起……开……心……”
  声音也在丢失，记忆变得模糊，萨卡兹少女跪坐在地上，只有泪痕证明，她刚刚的确为什么东西哭泣过。
  哈哈哈哈，有趣，太有趣了，那个人类告诉我的这种方式，真的很有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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