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消失了

江辞在司徒月突然消失后，曾一度质疑过时光的虚幻。

        质疑她是否真的在他生活出现过。

        只是每每见到被他放在抽屉里的钥匙扣，或是路过胡桃夹子的时候，江辞都一种不名的恍惚感。

        司徒三个字，也会让江辞感觉，在这一年4月的这段记忆，很不真实。

        日落，全世界都在梦里。

        醒后一帧一刻皆烟消云散。

        但也仅仅只是不真实而已。

        她突然离开了，走的干干净净，音迅全无。

        唯一跟她有一丝关联的朋友圈也被她关掉了，江辞曾怀疑她是不是把自己拉黑或者删除了，但也仅仅是猜想，不敢试探。

        好像只有两人的微信好友可以证明她回来过。

        这段时光是真实的。

        他想起最后在孤儿院见她，她匆匆一瞥，便又低头装作不认识。

        他想起第一次在派出所见到她，后来她在门口抽烟。

        昏黄灯影，烟雾妖娆,光影破碎,扑朔迷离。

        美人妖娆，风情万种，一吸一呼，就是一副电影海报。

        呵，她回到那个属于她的世界里了吧。像高中时候那样，过了一个寒假再开学，她就消失了，连丢在他这里的猫都没有管就不见了。消失的彻底，一个月后他还是从同学那里听说她出国了。

        那一个月里，他每周都往她手机里发一张那只猫的照片，简短的跟她说一下小猫的情况，直到听说她手机号早就停了。

        说起那只猫，那是两人寒假前一起行侠仗义的结果。

        那天晚上没上晚自习，5点钟的时候天已经要黑了。司徒月一个人从学校后的巷子的文具店里买了两支笔，正准备往奶妈家走。昏黄的路灯突然亮起，风吹的树上为数不多的枯叶沙沙作响，听的人有些毛骨悚然。她不由得加快了步子，紧走几步，一转身看到角落里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立在电线杆后面，再用脚踩着什么，不，是踹。是用力踹着什么，随后传来一阵阵渗人的惨叫。

        是猫。

        他在虐猫。

        司徒月很快意识到这一点。

        “住手！”这一嗓子可以说是毫不犹豫的，带着路见不平的怒气。

        男人吓了一跳，立刻停了脚。

        看到路灯下立着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女。

        呵，哪来的送上门的嫩肉。

        “怎么，小姑娘，哪来的胆子让我住手！”男人抬着起，满脸的横肉，眼睛里冒着凶光。他露出一个坏的明显的笑容，直接朝司徒月走过来。

        司徒月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多么莽撞。她心口一阵狂跳，双手握紧了书包带子，脑子里正想着该马上就跑还是拉下书包砸向他。

        男人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在暗黄的灯影下显得更加凶神恶煞。

        “怎么？陪哥哥玩玩？”说着伸手抓向司徒月的胳膊。

        司徒月下意识一闪，刚要取下书包扔过去。

        突然听到男人“唉哟”一声，捂着右边的脸，开始惨叫起来。

        正在诧异间，一只有力的手拉过她，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跑！”

        她被男孩拉着飞快的跑起来，但仅仅跑了三步，就是司徒月的抗拒下不得不停下。

        “猫，还在那里，我要救它！”

        她在刚刚那个“跑“字中就反应过来这是她同桌江辞。这个时候他的出现无疑是雪中送碳，但是既然刚才她选择出手，现在就不能丢下那只猫不顾。

        江辞很快明白她的意思。

        “在哪？我去救！”

        “在那根电线杆的下面。”

        “在这等我！”

        江辞转从墙角捡了两块碎砖头，朝着已经追过来的男人走去，男人嘴里骂骂咧咧，见到回来的少年满脸怒气根本藏不住，他抬起拳头正要砸去，却被一块砖头直接拍在脑袋上。

        “唉哟！”又是一声鬼吼。

        男人不由得捂住脑袋。

        “小兔崽子……”说着用回头寻找已经跑到电线杆下的江辞。

        江辞借机捡起奄奄一息的小猫，抱在怀里。

        猛的跑起来，一边跑一边大吼，少年的爆发力是惊人的，声音加速度的双重刺激震惊到男人。让他不由一愣，江辞借机将手里另一块砖头抛向他，没等他反应就直接冲向司徒月，拉起她胳膊。

        “跑！“

        两人在昏黄的路灯下疯狂加速。

        不知过了多久，后面已经没有男人的怒吼声，两人才气喘嘘嘘停下。

        深冬天夜晚，两个救猫的英雄，喘着粗气，一个弯腰扶着膝盖，一个抱着猫蹲在路上。

        司徒月低头，对上江辞炽热的目光，两人均露出胜利的笑容。

        等两人平静下来，商量着先把小猫送去医院。等司徒月回去征得奶妈同意再接回去养。

        结果放寒假前，司徒月拉住江辞说“你能不能先帮我养着，我奶妈不同意养猫。等过一阵她点头了，我再接回去。”

        就这样，寒假的时候，江辞把猫接回了家。每周都发照片给司徒月看。

        直到开学一个月后，听说她手机号早就停了。

        呵，她还是跟上次一样走的无声无息。连句嘱咐和道别都没有。

        想到这里江辞心里一阵苦涩。

        司徒月没想到和冯裴的散伙能拖大半个之久，开始时冯裴一直不同意，商人对于金钱的欲望是无限的，对于合作伙伴，在不榨干最后一滴利用价值后是不会放手的。而司徒月这棵摇钱树，即使网上黑的一塌糊涂，但冯裴依然觉得她的才华是可以支撑起更多资源与商业价值的。换句话说，就是觉得她还没有物尽其用，软的不行来硬的，硬的不行来软的。吵吵闹闹了三个月，最后在程承帮助和律师介入下，两人最终达成了和解，完成了资源分割。在司徒月坚持下，她拿回了《四月》的版权和《铂金森林》的署名权。

        两人忙着分家，网上的暴力也没停止，李楠自杀后还是没抢救过来，她离世后引发了一大拔网络作家出来发声，强调同行不易，不要互黑拉踩。网上的站队分为两拔，一拔是黑她的，一波是出来帮她打抱不平的。强调事情就事论事，不要伤及无辜，不要涉及别人隐私。总之口水仗一波接着一波，司徒月无暇顾及。这一阶段，她也突然想开了，无所谓，黑就黑吧，既然不能左右潮水的方向，那就努力摆脱自己随波逐流的姿态。

        年末的时候，程承帮她联系了美国的抑郁症治疗专家，不容分说把她送出国，这一去就是三个月。治疗期间她关了手机，也无心问网上的事，心情放松，状态也在调理中一点点变好。

        再回国已经是早春二月的时候了，程承买了白色的百合在机场接她，司徒月穿着白色薄呢大衣戴着墨镜站在他面前的时候，程承还一时没有认出来。不得不承认她调理的很好，面色红润，状态阳光。

        “带你去老爆三吃火锅，给你接风！”程承笑得一脸风流样，桃花眼里像是闪着星星。

        “最近在忙什么？”司徒月接过花，一脸笑意的搭腔。

        “嗯，吃饭的时候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两人去了饭店，程承看她状态恢复的不错，问司徒月接下来的打算。

        “我想自己开工作室，继续做燃白”

        司徒月向后缕了下头发，火锅的热气衬的她小脸微红，大眼睛更加水灵动人。

        程承嘴角淡淡的露出一个笑容，“嗯，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语气颇为宠溺。带着儿时的熟捻。

        “那你刚刚说的什么好消息？”司徒月夹了一筷子羊肉，放在小料碗里，低头吃起来。

        “你不是一直想把《四月》拍成片吗？”

        这话一出，司徒月的筷子顿时停下了。她直直的望着程承，一时说不出话来。

        “让我真正做一次你的金主，我来投资，你来把控制作。怎么样？”程承眼睛依然放着光，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吸进去。

        “你没考察过市场？”司徒月小心的提醒着。

        程承就势放下筷子，拿着果汁给她倒满，“知道那个叫吕鹿的女明星吗？她不是因为上了个军旅的真人秀综艺，后来嫁了那个帅教官吗，现在成功洗白了不说，还带了军旅题材作品的热度，现在这块的市场是叫好又叫座。”

        《四月》正是军旅题材的作品，讲的是女明星和武警部队队长的故事。司徒月在出国静心治疗的这几个月已经完成了作品收尾，只不过没有上传网络。当初写这部作品的时候是为圆她儿时的一个梦，她六岁刚回上海上学的时候，有天放学迷了路，被一个好心的武警哥哥送回家，那个一身戎装的高大身影，自此以后就成为了她青少年时期的偶像。以至于青春期她脑海中对恋爱对象的期待都是身穿军装的影子。

        对于创作者来说《四月》整体故事背景、架构、男女主角性格及故事整体发展她都很用心。如果不是网络暴力影响到整本书，其实她是不必担心市场的。

        但是影视行业不是浸泡在童话故事里，以当初冯裴商人的视角，现在这种情况，她就不得不替真正的投资人多想想了。

        司徒月随手从包里取了根皮筋，将脑后的头发拢着扎起来。

        端起手边的果汁喝了一口。

        “我网上黑料的热度还在，肯定会影响整个剧的收视口碑的。你再想想。”

        “不用想了”程承靠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我已经让我助理联系了几个导演了。过几天你一起见见。”

        “不要这样吧 ……”

        “你只要把控好选角和拍摄过程，其它的都不用担心。”程承往火锅里放了几片午餐肉，又给司徒月夹了一个煮好的鱼丸。“尝尝，他们家的鱼丸是现做的，很新鲜呢！”

        司徒月几次欲言又止，都被程承打断了。

        悬在头顶之上的灯泡发出列白的光。

        底下黄铜鸳鸯锅里毛肚和虾滑在锅底里不断翻滚着，火锅香气飘散开，热气不断往上冒，氤氲在餐桌上方。

        黄铜锅周围竖着好几瓶冰镇的果汁，液化的小水珠从瓶身成串往下坠。与这个冬天有点格格不入。

        “来，碰一个。”程承举起杯子，“欢迎你回来，小四月。”

        司徒月悻悻举杯碰了下，果汁倒得很满，在碰撞上洒出来，滴落在沸腾的火锅中，发出滋滋的响声，平添了热闹的气氛。

        程承一再表示先吃饭，其它的事情今天先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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