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向亦北吃过饭，就回了房间，他打开今天郑风发给他的链接。他也很想看看，顾青寒那年到底唱的是哪一首歌。会让人那么喜欢。

        点开手机屏幕上的链接，那是一段非正规录制的视频，画面并不清晰，而且很明显不是原版，应该是翻录了好几版的原因。

        有可能是那个国外的综艺当年并没有在国内的网站直播，这段视频是喜欢顾青寒的人通过当时在现场观看的嘉宾或者粉丝手中倒录过来的。

        可是，即便是这样，在不停抖动的画面之中，他仍然能看到当年那个英俊男孩的身影。高大，挺拔，自信和帅气。浑身都是巨星该有的光环。

        但是，向亦北仍然看得出来，他应该是第一次上台，因为即便是自信的，他握着话筒的手，过于用力，让人明显感觉到他的青涩。

        但这并不影响他唱歌。

        当前奏一起时，向亦北眼眶就红了，他对这首歌太熟悉了，这是当年他们在一起时两个人都最喜欢的一首歌，那个时候他们还经常私下里一起戴着耳机合唱。

        “我会打开爱情海的门

        期待我最想要看见的人

        很想某人

        我最思念的某人

        我最想见的某人

        其实我并不否认

        我迷恋你的眼神

        和你给我的小小温存

        ……”

        他闭着眼，微微歪着头，似乎耳朵里还戴着那一只耳机，身边还有那个和他一起坐在草地上，贴着肩膀一起唱歌的男孩。

        那个时候，他唱歌并不好听，只有向亦北会陪他唱歌，也只有在向亦北身边，他才会大声的唱歌。

        “你唱歌很好听呀。”向亦北总是会这样鼓励他，“你只是不够自信。只要大声的唱出自己心里的感觉，把自己对歌词的理解表达出来，就是动听的。你刚刚唱的很好。”

        顾青寒看着向亦北，他明明知道他是在哄他，可是他还是全盘接受了。他笑着揉他脑袋，告诉他，“嗯。我把唱歌的对象当成你，就很容易代入了。”

        “嗯。以后拍戏你也把对方当成我，那样你的脸就不会那么僵硬了。你看你现在多温柔。”向亦北勾着唇角，抬手抚着他的脸，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唇角。“你怎么能长得这么好看？”

        “你也好看。”顾青寒深情的看着他，心里被他撩拨得直跳。可是那个时候，他们都太矜持，也太小心。在出租房以外的地方，最多他也只敢吻他。人多的时候，两个人也只能靠着肩膀走路。

        他们一直都爱得很谨慎。所以，那个时候，几乎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特别是在他们真正确立关系之后，有一段时间，学校贴吧里出现了磕他们cp的帖子。

        后来，他们就不再在人多的时候表现得那么要好了。

        甚至，有时候他们还会故意在众人面前表演吵架，争角色，甚至是冷战不说话。

        有一段时间，学校盛传他俩为了争表演系一哥吵得面红耳赤。

        那都是装的，演的，做不得数。

        真正的故事是，他们关上门来，在屋子里的极尽缠绵。

        他们相爱，恨不得融入对方的骨血。

        可是最终，却又不得不分开。

        向亦北看着画面中，唱着想念某人的顾青寒，泪如雨下。

        他当然知道他闭着眼的眸子里印着的是谁，也知道他沙哑的歌声是因为哽咽，更知道他那些轻微的颤音是在极力掩饰自己的情绪，他紧紧握着话筒的手指，诠释着那个时候的他，是多么的痛苦……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他。

        顾青寒，对不起……

        如果能回到过去，你应该会希望，从来没有认识过我吧……

        向亦北关掉手机，不敢再往下看。画面中的顾青寒让他太心疼了。他将头埋在膝盖里，紧紧握着手机，将自己心里的情绪压下去。他不能表现出来分毫，顾青寒为他找的医生马上就要来了。他现在应该演的，是一个根本不爱他的人。

        这时，敲门声响。段青站在门口问，“你好，可以进来吗？”

        “请进。”向亦北吸了吸鼻子，再抬起头时，作为表演系教授的他早已是一副冷静自持的模样。

        “你好，我是来为你治疗的医生，我姓段，叫我段青就好。”段青打开门，跟向亦北打过招呼才进来。

        “干活就好，别那么多废话。”顾青寒站在门口，看着段青给向亦北听诊，打上点滴。又温柔的笑着退了出来。

        “别这么护食。”段青笑着看了一眼顾青寒，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顾青寒坐到向亦北床边的矮凳上，冷着一张脸看着他，“你睡一会儿，我帮你看着。”

        “哦。好。”向亦北这个时候其实并不想面对顾青寒，怕自己流露出哪怕一丁点的心疼的情绪。而睡觉当然是最好的障眼法。他自觉的躺下去，闭上眼睛，脑子里不停的自我催眠。“顾青寒只是一个普通同事，同事，同事……”

        顾青寒看着闭着眼的向亦北，他睫毛上还挂着一滴很小很细的泪珠。他看着他苍白的唇，和打着点滴的微微颤抖的手背，顾青寒有些难受。他不懂，向亦北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为什么这些年就不能好好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执意要跟他分开，就是为了这种摆烂一般的人生吗？可他看起来又不像是放弃了自己梦想的样子。没有离开表演，也没有放弃过自己喜欢的文学创作。那么，被放弃的，也只有自己吧。

        顾青寒冷笑了一下，在向亦北心里，果然，只有他是可以被放弃的。

        可他，还是见不得他有一点的不好。

        想起这些，顾青寒心里头范堵，看了看点滴，转身出了房间。“我出去一下，你看着他。”

        他跟段青交代了一句，离开了。

        段青看着冷脸离开的某人，放下手中的杂志，坐到向亦北床边。仔细看着眼前这个被记挂着的男人，被那人深爱着的感受，是怎样的呢？

        向亦北这一觉睡了很久，什么时候打完点滴的都不知道，他一直浑浑噩噩的睡着，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都是顾青寒，一遍一遍在舞蹈室练习的他，伤心的唱着情歌的他，一个人默默做饭，一个人孤独的走在异国街头，一个人吃饭，听歌，拼命的演出……

        向亦北猛然睁开眼时，天已经大亮了。他额头上全是汗，发丝贴在额前，脸上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手上的留置针已经拔掉了，他连什么时候打完的点滴都不知道。

        这一觉，他睡得太沉了。

        向亦北走出房门，外面没有人，顾青寒没在。他洗了个热水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整个人觉得精神了很多。

        今天是自由活动，明天他们就要回去做开机前的准备工作了。本来预计的一周的行程缩短到两天。也是有集团支持的结果。

        向亦北打算随便在这附近转转，为他的下一本书找点灵感。他拿了一瓶牛奶，两块面包，下了楼。

        今天天气还不错，阳光明媚的，还有微风。他走在酒店旁边的小路上，很快就到了湖边。再往前，能看到温泉山庄。

        温泉山庄再往上走，应该就是彩虹瀑布和极限蹦极点了。这边未来的策划重点是旅游休闲一体式的度假村，皇家园林景观也只是它其中的一个噱头罢了。

        青锋集团这几年发展势头很猛，顾青寒能进青锋娱乐，未来的星途应该是一片光明的。

        向亦北不由得微微的笑了，他终究是成为了一颗闪耀的星星。

        真好。

        “你原来在这儿。”

        顾青寒！

        向亦北回头，顾青寒从小路走过来，今天他换了休闲装，黑色的运动服跟他大学时期的装扮一样。让向亦北一时有些恍惚，他们好像回到了大学时代一样。

        “我以为你跟他们去山上了。”向亦北没想到顾青寒没上山。今天郑风和导演组，包括秋若可都去了山上看瀑布，他便以为顾青寒也会跟着大部队一起。

        “我对那些没兴趣。”顾青寒站到向亦北旁边，手肘扶在栏杆上，“我也不喜欢人多。”

        这倒是没变，向亦北看了顾青寒的侧脸一眼，他还是那副冷冷的样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高清傲。

        可是，只有向亦北知道，这个人的心有多热，多么温暖。

        他会为了让卖菜的老爷爷早一点回家，在晚上散步的路上买下他剩下的所有菜；在路过学校操场时，刻意在球场边缘的看台旁留下食物，那里经常会有流浪的小猫来觅食；他也会在草地上发现有受伤的小鸟时，将它小心的放回树上的鸟巢中……

        那个时候的顾青寒，只是看起来冷，心是热的。可是，如今的顾青寒呢？

        向亦北不知道。

        初见时他眼里的冷淡，狠厉，让他觉得害怕。可是这两天他对他的细心照料，却让他觉得温暖又陌生。

        就连现在站在他面前，依然有着和过去一样冷峻侧颜的顾青寒，也同样让向亦北觉得手足无措。

        这些，好像都不是真正的他。

        那只能说明，他在某一个时段，或者说，他在面对着他的时候，在演戏。

        顾青寒，你到底是在演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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