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抢钱

天刚透亮，春桃从睡梦中醒来，隔着卧房门见姑娘还在熟睡，穿好衣衫，快步走到院门口，将院门外已经等候的洒扫婆子放进来，接过他们提来的暖水壶，替换盥洗盆下的。

        大厨房每日早晚都要供应各个院子的热水使用，一般来说，每天晚上送来的的暖水壶里都会有剩余，第二天早上起来，春桃就会用暖水壶里，已经温热的水，快速给自己梳洗一下。

        这时候的暖水壶实际上是一个双层陶瓶，有内外两层，且底部较厚，陶瓶用的粘土也不是普通的粘土，能够保存热量，一个至少五两银子，关键是有价无市，没有点权势或钱财，还真买不到。而杨府里的暖水壶全是许家儿媳的嫁妆。

        春桃做完这一切后，便去大厨房提早食，乳蜜肉粥、酥油桃花饼、胡麻粥、选了有七八样一并用食盒装回去。路上，春桃怕走的快晃出来，加上食盒又有些重，便走的较慢，也就是换个手拿的功夫，就瞧见自己的身后不远处，姑爷带着小厮大步走来。

        这哪里还顾得上食盒里的吃食，春桃深吸一口气，飞快的往院子里走，大力推开卧室的房门，将食盒往地上一方，赶紧去摇醒自家姑娘。

        “姑娘，快醒醒，快醒醒，姑爷来了，姑爷来了。”

        季瑜闭着眼，朝她甩甩手，“来了就来了，别吵我，让我再睡会儿”

        春桃见怎么也喊不起姑娘，自作主张去把衣柜里藏着的钱盒拿出来，里头是昨天夫人给的一万两银票和之前剩下的三千两，取出一大半，爬上姑娘的床，塞在最里面夹缝中。

        孟誉川半夜在和季瑜说完决定后，晚上就躺在屋内的床榻上睡，早上听到隔门的春桃醒了，就上了屋内的房梁上蹲着，看到小丫头出去后，没多久又慌慌张张进屋开始藏钱，觉得甚是有趣。

        杨文晓闯进卧房的时候，季瑜还在酣睡，怒从心头起，破口大骂“为女妇人家，好吃懒做！”

        他昨晚与岳父、舅兄应酬完，晚上便回了表妹的院子睡，还没进屋子就听到表妹憋着声，带着哭腔和丫鬟们诉苦，说自己不孝，为人妾，不能让母亲和哥哥像许家那样，吃顿家宴。

        如今自家哥哥为了科举，每日在家苦读，奈何母亲没有营生，日子过的清苦，两人不过是勉强度日，今日看到许家带来的礼物，她真的忍不住，悲从中来，又感叹还好表哥志行高尚、品性亮洁，这才让他们全家得以全活。

        之后又说起少夫人占着正妻之位，居然指责表哥贪财，女子本就出嫁从夫，什么你的我的，既然嫁了，自然是与夫家一体，嫁妆理所当然也该是成为夫君的助力，可怜表哥志向远大，没想到被一个商人妇拖了后腿。

        这一番话把躲在门外偷听的杨文晓感动的红了眼，表妹果然慧质心兰，璞玉浑金，心里更觉表妹的不易，闻了闻自己浑身的酒味，不想让表妹平添苦闷，随一个人去了书房，想了整整一夜表妹的话，觉得甚有道理，于是天还没亮透，就急匆匆的去寻许氏。

        季瑜半夜被惊醒，刚又被春桃摇醒，现在又被杨文晓骂醒，满肚子的火气，也怒气冲冲的回嘴道。“为男不更事，游手好闲！”

        “你…你！懒起画峨眉、弄妆梳洗迟，蓬头垢面，不修边幅，怎堪为妇”

        “男儿自当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偏你呢？头尖身细白如银，论称没有半毫分，小人无节，弃本逐末，喜思其语，怒思其夺”

        “你你…”杨文晓一介书生，与人往来，细声慢语，留人三分余地。偏季瑜牙尖嘴利，毫不留情，戳的他心肝疼

        “别你你你个没完，大清早太阳都未升，跑来找我斗诗吗？”

        杨文晓一时想不好怎么回击，傻乎乎的站在一旁大喘气，春桃见两人终于不在对骂，倒了一杯水给姑爷，请他入座。喝了茶水，缓了缓精神，终于没有那么气了，沉着脸声音硬邦邦的开口道“昨日招待二舅哥，花了我不少银钱，今日舅兄又约我出府游玩，你拿五千两银子给我”

        “什么？”季瑜难以置信，大清早的就是为了来要钱“你想钱想疯了，没钱”

        “怎会没有，昨日岳母来探望你，定是给了钱的”

        “那又怎么样，给我又不是给你的”

        “你我夫妻一体，何须分你我，你若是贤妇，自当主动为我解忧”

        “给你钱，让你花天酒地养小老婆？你若是大丈夫，应努力挣下家业，而不是在这后宅之中闲走”

        季瑜横眉竖眼的端坐在床，一幅要钱没有的姿态，杨文晓还是柔了柔声，走起了温情路线，“若不是为了招待你们许家，款待二舅哥，我至于向你拿钱吗”

        “拿我娘家给我的钱去款待我娘家庶兄，左手进右手出，你玩空手套白狼呢？一毛不拔，你平时也是这么会友的，真是让我开了眼”

        “我的月例你也知道，二舅哥来了，总不能让他花钱，杨府丢了人，难道你这媳妇脸上就有光了？”

        “那你找婆母要，找我有什么用，夫家不得觊觎媳妇嫁妆，郎君读了那么多年书，难道都忘了？”

        “你给不给”

        “不给”

        杨文晓自持身份，也不愿意与她争吵，就静坐在桌前喝茶，看她洗漱换衣坐在梳妆台前盘发，也就是简单用钗子挽了一个发包，与街头妇人无异，一点官宦人家的精致都没有，心里一顿嫌弃。

        春桃把有些凉的早食摆上了桌，他刚好肚子也饿了，不客气的狂吃起来，等季瑜弄好坐到桌前时，就只剩下了一些残羹剩饭，顿时没了胃口，就让春桃收走，见杨文晓吃完了还在那坐着，一副不给钱我就不走的无赖样，决定还是花钱买清净。

        “五千两银子没有，一百两银子，爱要不要”

        也不知道杨文晓想到了什么，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季瑜便让春桃去把钱盒子拿出来给钱，春桃捧着钱盒子在找一百两的银票，猛的手里一整个钱盒子被抽走，一瞧抢钱盒子的是姑爷，啊的一声尖叫起来“姑爷，奴婢还没数完，你把钱盒子还我。”

        “不必数了，出嫁从夫，我娘子的就是我的”杨文晓快步往屋外奔去。

        季瑜哪肯，以为盒子里有一万三千两银子，从床上蹦起来就要往屋外追。“春桃去给我把他拦下来，杨文晓你这是连脸都不要了，明抢啊！”

        “春桃，拦住少夫人，别让他见了风坏了身子”

        听到姑爷的提醒，于是追到院子里的春桃，眼见季瑜也要出屋子，又回头把她拦了进去。

        “春桃，你给我放开，我身子没事，你让我去把钱追回来”

        “姑娘，不可以，身子重要”

        “钱更重要”比起整日做活的丫头，季瑜这身体的力气还真不是对手

        “姑娘，姑爷进来前，我把钱藏起来了”

        听了话，季瑜也不闹了，“全部都藏起来了？”

        “没有，我怕姑爷找您要钱，您心软，所以就拿了一大半藏到了床里的夹缝里”

        季瑜直奔架子床，从夹缝里一顿摸，摸到了银票，点了点，有一万一千多两。好在没有被全部抢走，要不然她哪天和真正的许诗筠把身体换回来，都不知道怎么和人交代，至少还要给人留着银子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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